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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庶女只想長命百歲 第80節(jié)

    寄月便再忍不住了,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無奈地搖了搖頭,“哎喲喲,你怎么這么可愛呢?!?/br>
    那邊扶著錦心順著廊子往上房走的婄云聽到他們倆交談,心中訕訕——要論天資,她還真不如那兩位,如今這身法是占了上輩子練過的便宜,如今再練起來自然更為順利。

    那兩位才是實打實的天才呢,任意一個拿出去,天賦根骨都能羨煞一片江湖人的。

    這年頭,就是越天才才越謙虛啊。

    婄云心中不由唏噓。

    上房里盤山大炕上擺了一張大圓炕桌面,一看就是特意訂制的,尋常炕桌能有這個三四分大小就是很大的了。

    此時桌上擺著四碟八碗各式菜色,女兒與孫女都回了家來,徐姥姥恨不得把畢生的本事都使出來,南北菜色甜咸點心把桌子擺得滿滿當當?shù)?,徐姨娘見了就笑,道:“阿娘您這得預備多久啊。”

    “我樂意!我兩個小孫女都回來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給她們摘回來!”徐姥姥鏗鏘有力地回答,寄月忽然和錦心成了同一級的人,看看身邊夫君,再看了看眉目尚且稚嫩著的小meimei,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到底心里熱乎乎的,過去幫徐姥姥盛飯,又被她按回去坐著。

    回徐家對錦心來說最有壓力的就是吃飯了,倒不是飯菜不適口,她若回來,一桌子的菜必定有一半都是她喜歡吃的,只是徐姥姥盯她盯得太嚴實,碰上她胃口不好的時候,那吃飯就趕上刑了。

    可就算如此,錦心也樂意跟著徐姨娘回來,喜歡在姥姥身邊,想在徐家、在姥姥身邊多待一會。

    酒備的是燒酒與桂花甜釀兩種,徐姥爺酒量平平,也不喜飲酒,往年徐家都是只備甜釀每人少酌兩杯的,只是近二年因孫女婿來了才會備下燒酒,吃得也不多,論酒量,只有白勤能與女婿飲上兩杯,徐姥爺與徐太素父子倆還不如寄月呢。

    她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趕上天寒的時候地方,總會打一囊燒酒傍身,這酒量有從白家遺傳下來的,也有這幾年練出來的。

    不過今兒錦心在她身邊坐著,她就只斟了一杯甜釀,怕燒酒的味沖到錦心,錦心倒是不怕那個——更烈的酒她前世也不是沒嘗過,只是寄月小心,又不信她不怕這個,錦心是說不通的。

    酒過三巡,徐家?guī)孜焕系男〉亩加行┳砹耍凭耙琅f沉悶寡言看不出醉態(tài),席間時常顧著寄月,徐姨娘著眼看著,見他夾給寄月的菜式都正是寄月喜歡的,心才放下一些。

    寄月出嫁這一年來,她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更沒碰上云景這位侄女婿兩回,今日總算能細細觀察觀察,心里總算能放下些心。

    若不能親眼見到,聽家里人怎么說,心里總是有幾分記掛不安的。

    如今看來這侄女婿是真不錯,尤其方才談起生孩子的事兒時能擋在寄月前頭,更叫徐姨娘安心又喜歡。

    只是有一點,她不大放心。

    筵席后,徐姥姥、白勤、寄月把喝倒了的幾個男人搬進炕里頭躺著,徐姨娘與蘇惢娘要上手都被徐姥姥攔住了,她道:“你們兩個那小身板能當什么?還不一旁好生坐著去等我?!?/br>
    不過倒也沒用上她們使勁,云景在搬人這件事上一個頂倆,沒用兩位長輩多使什么力氣,幾個來回就把人都搬到炕里側排排躺好了,寄月搭了把手也沒幫什么忙,白勤斜了她一眼,見她嘿嘿在那笑,又不由扶額。

    心里也有幾分想笑。

    從這屋里走出來,白勤拉著眾人到他們屋里去,熱乎乎的炕頭上一張炕桌擺著各色果品點心,徐姨娘拉著徐姥姥道:“我?guī)Щ氐暮凶永镞€有些南北果子鮮品,另有些新鮮果脯,阿娘與我去取來吧?!?/br>
    徐姥姥看她一眼,終是點了點頭,二人走出屋子,來到大屋里翻找果子,徐姨娘見四下無清醒人,才附在徐姨娘耳邊道:“那云景的身子……”

    “想什么呢你?!毙炖牙延行┖眯Γ亮舜列煲棠锏念~頭,“不過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處去了,你爹看過,壯得跟頭牛似的,還真沒什么事兒。我看啊,他倆不要孩子,就是咱們家月姐兒不樂意要。云景護她護得什么似的,我們說一兩句他就出來幫著擋著。也罷了……他們小夫妻的事兒,就隨他們吧。咱們這做長輩的還能幫著月姐兒過日子不成?”

    徐姥姥算是看得開的,徐姨娘隨了她的豁朗,又有幾分徐姥爺?shù)募氈?,聽了這話半晌沒吭聲,好一會道:“姑爺疼月姐兒,這就很好了。左右他們身子都沒問題,孩子還不是隨時都能有的。”

    徐姥姥拍拍她的手,“就該這樣,看得開些,日子好過?!?/br>
    寄月可以與云景在娘家好好住上幾日,然后再動身回姑蘇過年,徐姨娘卻是不成了,到月亮爬上天際,天微微有些暗了,她便得敦促著人給兒女套上斗篷風帽,起身預備回去了。

    臨走前她跪到徐姥爺與徐姥姥跟前,一拜沒拜下去便被徐姥姥抱住了。

    “好孩子,年后回家來,好好住幾日,阿娘與你做好東西吃?!毙炖牙演p撫著女兒的頭,又與外孫、外孫女一一道別,看著他們上了馬車,馬車踢踢踏踏地離去,每一下好像都踩在她的心上。

    回家一日,徐姨娘心里歡喜些,臨走時又舍不得,上了馬車用力抱著一雙兒女,眼圈兒都透著紅,錦心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她便把臉埋在錦心的肩上,一下下?lián)嶂畠旱暮竽X,就像徐姥姥方才輕撫她的頭一般。

    “沁兒……”半晌,徐姨娘整理好情緒,抬起頭,眼圈兒紅著,但已沒有淚意了,她蹙眉看著錦心,“你肩膀上骨頭都硌人了……”

    文從林看似安靜乖巧地坐在一邊,看著jiejie左右想轍告饒,嘿嘿一笑,被錦心一個眼刀子橫過去,瞬間坐直了,又是一副乖巧模樣。

    次日要去半山觀進香,回到府里往定頤堂走了一趟,便往回走了。

    文從林今年冬月本是要從樂順齋搬出去的,不過當時因房屋修繕未得完全,他又病了一場,徐姨娘便說叫他明年開了春再搬,文老爺也同意了,他便還在樂順齋住著。

    這會娘仨走到樂順齋門前,徐姨娘再四叮囑跟錦心的mama丫頭們好生注意著,又囑咐錦心道:“天晚了,早些睡吧。明兒不必起得很早,咱們不著急。”

    錦心點點頭應下了,在婢仆們的簇擁下又往懿園走去,徐姨娘立在門下看著女兒并婆子丫頭們的背影。

    婆子們便不必說了,錦心今日帶出去的幾個丫頭婄云、繡巧、妍兒都年長她一些,長得比她高挑,也多少比她豐健些。

    錦心被她們擁簇在中間,更顯得身影細瘦。

    徐姨娘望著她的背影,好半晌,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

    文從林在一邊幽幽來了一句:“阿娘,我餓了?!?/br>
    “餓餓餓,在你姥姥家怎么不知道好好吃飯呢?”徐姨娘戳戳他的額頭,說:“叫膳房給你下碗面來,吃完了不要急著睡,讓周嬤嬤帶你到你秦姨院里找三哥兒玩會?!?/br>
    然后又忍不住嘆道:“若是能把你這個餓勁分給你jiejie些就好了?!?/br>
    文從林嘟囔道:“阿姐每日吃那么多藥,肚子里都是苦藥湯子了,還哪里能吃得下飯呢?”

    “歪理?!毙煲棠锏溃骸安缓人幉≡趺茨芎媚??病不好怎么能吃得下飯呢?”

    文從林“唉”了一聲,嘆著氣,小小的人兒倒有幾分哀愁的模樣在臉上了。

    徐姨娘可不慣他這個,一巴掌呼到腦袋上去:“進屋等著吃飯,脫了衣裳好生把手洗干凈了,先不許睡。”

    文從林點了點頭,嘆著氣往回走。

    唉,阿娘心情不好,為什么就是他遭殃呢?

    小小的娃娃,腦袋里有好多好多不解。

    次日天氣倒是極好的,沒風也沒有雨雪,一早起來見庭前的兩株茶花打出花骨朵來,尤其那一株紅的,更是連花骨朵都透著生機喜氣。

    便是一向不信這些的婄云,在給錦心梳頭的時候也不由連著念叨了兩次,“那茶花都打花骨朵了,今兒天氣又好,定是個好意頭。您今兒一天、明兒一年、往后一輩子都順順利利的?!?/br>
    人在想要安慰自己的時候,總是能從身邊翻出許許多多的吉兆來慰藉慰藉自己的心。

    錦心看著那花骨朵也覺著舒心,故而雖然不信這些,卻也笑了笑,繡巧便打開一旁螺鈿柜子的小屜子,取出花匣子,從中取出兩朵綾紗堆得山茶花來,小米珠做花芯子,在嫣紅的明艷中又顯典雅,簪在盤起的小發(fā)包后頭,下垂著五掛薄金的流蘇串子,明艷喜慶,不會過于奢華,卻也并不樸素。

    錦心對這些只要一個要求——別太沉,戴在腦袋上要輕巧,不然本身頭發(fā)都夠重的了,再沉甸甸的插戴一堆玩意,總叫她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傷脖子害腦袋的記憶。

    其余的,她一向是隨婄云繡巧她們忙活的,如今又多了一個妍兒,個頂個都比錦心懂這些,她完全沒有發(fā)言的權利。

    出門前要先給文夫人請安去,定頤堂里此時已坐了些人,云幼卿瞧著是好轉些了,面色也有幾分紅潤意思,看來這段日子拔毒調養(yǎng)得不錯。

    她將一封紅封交予徐姨娘,托徐姨娘在泰山娘娘前替她祈福供燈,徐姨娘笑著應下了,文夫人又囑咐兩句,才放母女二人離開。

    從文府到半山觀這一段路,府里的馬夫都走熟了。因為未曾事先打過招呼,其實半山觀這邊是不知文府今日會來人的。

    但一下馬車,徐姨娘便見乘風道長立在山門前,一身道袍面容清雋,他也將至天命之年,看著倒是年輕得很,叫人不禁懷疑道教是否真有所謂養(yǎng)生延年的秘術。

    見二人下車,乘風笑著做了一禮,徐姨娘微怔,“我記著府內并未通稟過……是了?!?/br>
    她由衷贊道:“道長神機?!?/br>
    乘風笑道:“忽有所感罷了,不值一提。二位請。”

    行走間他眼神在錦心的手腕上一掃而過,婄云敏銳地察覺到了,心中忽然一定——或許這位名滿江南的乘風道長真知道些內情。

    書信已經送出,也叮囑荀平加急,但要到京中、送到步云大師的手上,又不知要過多長時間,答案與解決方法,得到的還是越早越好。

    煮茶敘的是場面話,不過由乘風說出來,多少也能叫徐姨娘心安,她惦記著要到泰山娘娘前頭給云幼卿進香祈福,況且今日本也不是為什么要緊事來的,略說了會話,提前向乘風賀了年,便起身告辭了。

    錦心自然是要跟著她的,她也不放心錦心不在她身邊,出門時錦心回頭看了婄云一眼,婄云會意,微微垂下頭,放緩了腳步。

    年下了,無論佛寺還是道觀,都是人來人往的熱鬧。徐姨娘拉著錦心往泰山娘娘殿中走,眾仆婦婆子在外、婢女在內將母女倆牢牢護住,徐姨娘沒見到婄云的人影,奇道:“婄云呢?”

    “更衣去了?!卞\心道,徐姨娘了然,“你說如廁不就是了。”

    錦心看了看左右紛涌的人群,沒說話。

    徐姨娘有些無奈,揉了把她的腦袋,拉著她我那個殿內去了。

    錦心是沒什么興趣拜這個相傳擅長送子的娘娘的,當然她本人對拜任何神佛都不大有興趣,就是當年戰(zhàn)事最危急艱險的時候被寄月拉著拜過兩次九天玄女,后來深覺拜神仙除了浪費時間對戰(zhàn)情起不到半分幫助,就沒再拜過了。

    有那時間,她不如再想想別的法子籌措軍資,算一算送往前線的物資夠不夠用,想一想冬日的寒衣要從哪里搞出來。

    婄云是悄無聲息歸隊的,她回來時身上還是帶著那個素底繡福字紋的荷包,錦心瞥了一眼,見她面色鎮(zhèn)定如常從容不迫,心里有了底,因徐姨娘一直在側,便未與她多言。

    回府時天色尚且不算晚,只是徐姨娘也累了,倒沒心思拉著錦心再逛,只回去時候打發(fā)人買了云片糕,又在食味軒買了各色點心,兩件近日城中孩童們喜歡的新鮮玩具——應文從林的強烈要求。

    回府先到文夫人那里去,云幼卿果然還在那里等著,聽聞徐姨娘替她上了香、拜過了泰山娘娘祈福,香油錢也添上了、燈也供上了,便放下些心,起身鄭重向徐姨娘一禮,“姨娘辛苦了,我代腹中的孩兒多謝姨娘。”

    徐姨娘忙側身讓過,口中連道:“這可當不得?!?/br>
    文夫人并未留她們娘倆久坐,也是看出錦心面上有些疲態(tài),等徐姨娘說完拜泰山娘娘之事,她又關心了一番乘風是怎么說的,徐姨娘便將乘風所以一一道與文夫人,左右不過是什么時候未到、平安順遂的言語,文夫人聽了看了錦心一眼,也分辨不出心里到底松沒松快些。

    這樣的話文家人已經聽了太多年了,錦心轉過年便十歲了,眼見將到金釵之年,這身體卻遲遲沒有起色,他們這些長輩即便早已做好了她此生不議婚、不外嫁的準備,心里卻總是有些難受的。

    這外頭的風言風語,有時候傳起來傷人啊。

    文夫人在心中無聲地嘆息,面上倒是看不出來,笑著道:“好了,也折騰了一日了,你們快回去歇著吧。上午林哥兒過來,在這歇了午覺才走,他四弟還沒醒呢,本來我說叫他留在這兒等著,可翰哥兒進來了說帶他到外書房去,房才人我叫人問,他也是剛回去的?!?/br>
    徐姨娘便道:“太太費心了?!?/br>
    一時起身告了退,錦心要回園子里,徐姨娘本想叫她到樂順齋去,晚上一塊用膳,但見錦心有些疲憊的模樣,還是叫她回去了,又打發(fā)周嬤嬤去送,錦心今日出門沒帶盧mama她們,身邊伺候的就是婄云繡巧兩個,在外頭一直跟著徐姨娘走也沒什么,這會回了府中,徐姨娘反而不放心了。

    錦心未曾推拒,向她欠了欠身,便起身走了。

    漱月堂里暖炕自打進了深秋便總是燒得暖暖的,小安一直跟著婄云辦事,如今行事也頗為沉穩(wěn)周全了,這會備下了驅寒的姜米茶,另有熱熱的紫蘇湯隨附著蒸糕點心奉上,錦心不大有胃口,叫婄云繡巧下去吃東西去,意在支開她們。

    二人略感無奈,倒也沒非要比著她多用些東西,左右再過些時候便要進晚膳了,這會叫錦心吃多了點心也不好。

    婄云吃東西的速度很快,繡巧一眨眼的功夫紫蘇湯就下去一半,然后蒸糕的碗也空了,剩下的紫蘇湯也下了肚,叫繡巧目瞪口呆:“你這么急做什么?作死啊,從外頭回來一肚子的風——”

    “我不放心姑娘,得回去看著去。”婄云用帕子抹了把嘴,拍了拍她的肩,“你慢慢吃,不著急?!?/br>
    繡巧氣得半晌沒說出話來,良久才嘟囔道:“道理放到別人身上倒是一套一套的?!?/br>
    正屋里,婄云小心地解下了身上的荷包,將那條手繩取了出來,另外還有一顆殷紅殷紅的瑪瑙珠子。

    第八十四回 我此生絕不負她,否則叫我……

    “所以按乘風的話說, 這玩意還是個消耗品?”錦心指尖捏著那顆殷紅殷紅的瑪瑙珠,轉過來細看,其上也有些隱秘繁復的符文, 倒與她原先戴的那兩顆有幾分相似,細微處微有不同, 大體卻是相似的。

    婄云道:“正是, 按乘風道長所言, 這珠子乃是做安魂定魄之用, 隨身攜帶能夠溫養(yǎng)精神安定魂魄,相傳乃是前朝所遺之物。原本那顆失了色的您已隨身戴了兩年多,如今已失了效用,可以用這一顆替去。這兩顆珠子隨身帶著還能頂四年。四年之后,諸事皆定, 便不必再擔心這些了?!?/br>
    錦心一愣, 隨手將那顆珠子放下, “他原話就這么說的?”

    “就這么說的, 多一個字沒有。”婄云搖了搖頭,也有些無奈, 錦心不由伸手摸了摸下巴,“從前怎么不見他這般惜字如金?!?/br>
    “總算是與咱們喂了一顆定心丸。”婄云將軟氈往錦心膝上掖了掖,旁人看不出來, 但錦心能看出她眉眼間久違的幾分放松。

    事實上, 今日徐姨娘與錦心離去后,她悄悄轉回屋里的時候,乘風似乎早有預料,就坐在那里斟茶等她。待婄云表明來意后,他淡定地看了那顆珠子, 然后對婄云說出前頭那番話,當時一聽,婄云便松了口氣,只覺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掉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