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18節(jié)
他不由得又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場糾葛。 ——皇親國戚,總歸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親家。 可事已至此,為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若他的女兒在輔國公府受了委屈,屆時就算是褪了頭頂烏紗帽也在所不惜。 拳頭松了又緊,司禮監(jiān)總管唱禮完畢,奚廣平遣人送了銀錢打賞,浩浩湯湯的禮生排列離去。 大門闔上,隔絕了外頭喧囂。 滿園的禮箱架攆堆積,和這清貧的奚府格格不入。 奚蕊長這么大從未見過如此多貴重物件,她以為聘禮這種東西應(yīng)當(dāng)和前幾位jiejie差不多。 可今日一見,她終于明白何謂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 “蕊蕊,你隨為父來。”奚廣平睨了眼她,隨即負(fù)手走向書房。 上一次爹爹的震怒還歷歷在目,被突然叫到奚蕊有些惴惴不安,她咬唇攪著手帕最終邁動步子跟了上去。 ...... 預(yù)料中的斥責(zé)沒有發(fā)生,奚廣平背對著她從書架后方的暗格取出了一只木匣。 啪的一聲木匣打開,入目所見是一對翡玉耳飾。 色澤透亮,紋理清晰,饒是奚蕊并不懂玉也知曉這絕非凡物。 “這是你母親的遺物,予你添置嫁妝?!鞭蓮V平垂眸看著木匣,眼底柔軟了許多。 “和你頭上的玉簪屬于同一塊翡玉打磨?!?/br> 奚蕊愣住,下意識伸手覆上發(fā)髻上的玉簪。 “輔國公府不比尋常人家,你若嫁去定要收斂著你那頑劣的性子,好好服侍公爺,婚后見著可人納些自己覺得好相處的妾室也好,莫要惹他不快?!?/br> 奚蕊抿唇,目光盯著桌角,半響不語。 奚廣平繼續(xù)嘆:“一品誥命乃京都貴婦表率,蕊蕊你年紀(jì)尚小,不服者甚多,盡量溫婉賢淑些,莫要和在娘家這般性子跳脫,早些為公爺添個一兒半女......” 奚蕊聽著這些話覺得心中酸澀更甚,她早早就不想成婚便是害怕這些無止境的攀比與偽裝。 她何嘗不知男子皆愛品行賢良的女子,奚蕊自知不是那類女子索性不去禍害人家。 可現(xiàn)在卻由不得她選。 “我知道了。”她垂著頭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躊躇囁喏,“ 爹爹......我可以在成婚之前去丹陽縣看望一次外祖母嗎?” 以前都是母親帶她去,后來母親逝世也便沒了人帶她,今后若是嫁了人,能去的機(jī)會十分渺茫。 奚廣平默了默,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模樣心下無奈,待嫁女子是萬不可再拋頭露面的。 可一想到她那不省心的樣子...... 與其讓她留在京都又被人抓住小辮子不放的風(fēng)險,不若讓她去待上兩月,想來這段時間宮里不會召見于她。 于是他輕輕點(diǎn)頭:“去吧......代為父向你外祖母問好?!?/br> ...... 這一番對話徹底破壞了奚蕊還算好的心情,她心亂如麻,對此次成親的恐懼更甚。 “小姐,您不要愁眉苦臉的啦,您看今日輔國公這聘禮排場,饒是當(dāng)年陛下還是太子時迎側(cè)妃也是沒有的呢!”阿綾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寬慰,卻突然被文茵敲了個暴栗。 “那是側(cè)妃,我們小姐嫁去便是正妻,一品誥命,這能比嗎!”文茵橫了她一眼。 阿綾哼哼唧唧踢了她一腳。 奚蕊撐著下巴看著二人打鬧眼底無光:“輔國公府再有錢有什么用?屆時他一個不開心扔我休書一封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她在娘家尚有爹爹奶奶包容。 可出嫁后她面對的可是那個能食生rou,直搗匈奴王庭的冷血公爺! 這樣想著,她更蔫蔫兒了。 “呸呸呸?。⌒〗氵@是說的什么話,趕緊漱漱口!”說著阿綾遞過一杯茶。 “......” 文茵無語地推開阿綾給奚蕊揉肩:“我們家小姐這般閉月羞花,國色天香,祁公爺見了定是會十分憐惜,再者小姐是陛下親封一品誥命,公爺就算不看老爺?shù)拿孀樱y道陛下的旨意也不遵了嗎?” 聞言奚蕊眨眨眼,擺弄著手指若有所思。 “一品誥命,也是一品?” 前幾日被賜婚一事沖昏了頭腦,倒是沒怎么在意圣旨后半段的冊封。 “那是自然,我們小姐......” 她們還在絮絮叨叨著,奚蕊卻想到了很多年前父親的同僚攜夫人登門拜訪,她雖年幼卻也約莫聽了個大概。 若沒記錯那位夫人是從四品誥命,那官員還同爹爹抱怨京官俸祿微薄,饒是兩人月俸也不足夠支撐一大家子開銷。 所以...... 誥命雖無實(shí)權(quán),可也是有俸祿的! ——甚至一品還比爹爹的要多。 奚蕊忽地坐直身體,嘴角抑制不住上揚(yáng)。 所以她其實(shí)只要安分守己,不在公爺面前亂說話,按他的心情給他找些紅粉知己,自己便能守著那一品誥命俸祿過得十分快樂了! 阿綾文茵的互相吹捧戛然而止。 然后她們看著自家小姐又莫名其妙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 沉寂在自我想象中的奚蕊郁悶少了一半。 有被安慰到。 第18章 被人以擰雞狀揪了起來…… 奚蕊自認(rèn)為還是一個非常樂觀的少女,想通今后退路,便覺得日子還能過下去。 這次去丹陽縣是得了父親允準(zhǔn),因此車馬盤纏皆是比上一次充足許多。 嫁衣被奚奶奶監(jiān)督著一同帶上了馬車,千叮嚀萬囑咐回來前一定要將它繡好。 奚蕊十分認(rèn)真地一一應(yīng)著,想到自己嫁去便是一品誥命,還是要拿朝廷俸祿的那種,心里竟多了幾分責(zé)任感。 ——所以這嫁衣確實(shí)應(yīng)該讓外祖母和幾個舅母幫著好好繡,萬不可丟了奚家的顏面。 * 京都到丹陽縣不過三日左右的路程,趁著春光正好奚蕊在翌日便上了路。 馬車搖搖晃晃啟程,她伸手撩開車簾看著沿途飛掠而過的光影頓時感慨萬千。 這條路以前都是隨同娘親一起走,現(xiàn)在算來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 鳥兒嘰嘰喳喳地跳躍在各個枝頭,溫和的暖風(fēng)撫過臉頰,奚蕊愜意地閉目養(yǎng)神。 突然間,馬車一個猛顛,她的額頭猝不及防地磕上了窗板。 “嘶——” “小姐你沒事吧!” 奚蕊吃痛捂著頭,文茵立馬上前來檢查傷勢。 阿綾掀開車簾怒視車夫:“你怎么駕的車?” 車夫也十分不解,他下去檢查幾番,為難道:“阿綾姑娘,這車怕是走不了了?!?/br> 奚蕊已經(jīng)緩和了痛感,也跟著佝僂著身子探了頭出來:“怎么回事?” 車夫吞吞吐吐:“小姐......這車轱轆實(shí)在太老舊,現(xiàn)下梁斷了,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修復(fù)。” “......” 她相信爹爹給她備的是最好的馬車。 胸口翻涌,奚蕊深呼吸幾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還是覺得算了。 誰讓家里只有這條件。 “最快要多久?!彼龁?。 車夫認(rèn)真打量了一下車轱轆的損害程度,鄭重道:“兩個車轱轆都需要換,如今手頭沒有工具需要去最近的鎮(zhèn)上......” “等等?!鞭扇锎驍嗨?,“你直接說要多久?!?/br> “......約莫一日吧。” 好家伙,總共三日的路程就有一日在修車。 奚蕊一陣無言,卻也實(shí)在沒有辦法:“修吧。” “哎!”車夫應(yīng)聲,“不過小的還是要去臨鎮(zhèn)買新的車轱轆,小姐您看......” 奚蕊哪里不懂,她示意阿綾掏出荷包給了他些碎銀,車夫接過便走了去。 坐久了馬車也有些不適,反正此時走不了,奚蕊索性下來在原地活動身子。 她環(huán)顧四周,正是一條鮮有人煙的小路。 ——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 等等,她為何會這樣想? 奚蕊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得不敢再待在原地,背后似乎隱隱有什么不屬于陽間的風(fēng)飄過。 “文茵,那車夫走多久了?” 文茵思索片刻:“有半個時辰了吧?!?/br> 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