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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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凌目光深幽,輕聲卻清晰道:“如果我是楊慎行,想從這場旋渦中摘出去,那么最快最快的辦法便是讓債主深陷官司,錢財染血,不敢再要!” 尚輕容的眼睛驀地一縮,下意識地抓緊了方瑾凌的手。 “娘,這只是我的猜測,可就怕萬一……”方瑾凌反握尚輕容的手,用平緩的語調(diào)繼續(xù)道,“畢竟人的同情心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東西,再十惡不赦之人,一旦死亡,也會得到一聲可惜。更何況,方文成罪不至死,他活著,萬人痛罵,可死了……這逼他和離,帶走兒子,搬空家產(chǎn)的您就千夫所指了……咳咳……” “凌兒!” “我沒事?!狈借钄[了擺手,就是說多了,喉嚨難受。 尚輕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來:“楊家能這么狠心嗎,這讓方瑾玉怎么辦?” “如今景王正盯著楊家,他們不敢動手的?!?/br> “那……” “自是讓人萬念俱灰,自我了結(jié),方瑾玉能怪誰?”說到這里,方瑾凌回想離開云陽侯府時,方文成那萬念俱灰的模樣,“其實說不定無需楊家推波助瀾,他就活不下去了?!?/br> 窮困潦倒,妻離子散,還背負著罵名,自尊心若是過不去,方文成真有可能就一了百了。 想到這里,尚輕容堅定了眼神,站起來:“我去找他?!?/br> “娘?” “我不在乎他的死活,可他不能連累我,連累你,連累尚家,大不了賞他一口飯,就當養(yǎng)一條狗?!?/br> 她正要轉(zhuǎn)身,卻被方瑾凌扯住了袖子:“您別去,好不容易擺脫他,無需再牽扯?!?/br> “可是……” 方瑾凌笑道:“讓六姐和七姐去吧,盯著他幾天就夠了,萬一我想錯了呢?” 晚些時候,錢多金回來,常年跟錢財打交道的他,最近幾日雖苦雖累卻很過癮。 只是這些資產(chǎn)雖然都要搬回西陵侯府,卻屬于尚輕容獨有,是以每晚他都會將賬冊交給尚輕容查看。 只是今日,方瑾凌也在。 “那些大件的東西,搬動實在太麻煩,侄婿就自作主張請了各行商家典當,直接就地處理了。雖然價錢上會有些虧損,可與搬運,儲藏,磕碰損耗比起來,反而是賺的,畢竟年后我們就得啟程回西北,留著無用?!卞X多金解釋道。 尚輕容頷首:“極好,就這么辦吧。” “姑姑覺得可以就好,那些貴重的字畫小件,我已經(jīng)著人送到庫房里,您和表弟看看,哪些要帶走,那些另外擱置,等我將您的鋪子,田莊都安排好,再來處理這些?!?/br> “很是妥當?!鄙休p容笑道,“爹真是英明神武,派了一個好幫手來,否則我可就手忙腳亂了,未雪她們又對此一竅不通。” 何止是一竅不通,一看見賬本一個比一個跑得飛快,如今她們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鎮(zhèn)宅了。 方瑾凌問:“姐夫,我院子里的那間書房有沒有整理?” 錢多金回答:“還沒有,我正要說呢,你的書房都是誰在打理,明日借我一天,去整理整理,都是字畫我怕別人弄壞了?!?/br> “是紫晶,明日讓她同你一起去?!?/br> “好?!?/br> 回去的路上,方瑾凌對紫晶道:“明日去的時候帶上一百兩碎銀,交給文福叔。” 紫晶一怔,很快想明白了:“少爺還是顧念著老爺?shù)?。?/br> 方瑾凌失笑:“我只是想給他一點希望,免得真走上絕路?!?/br> “奴婢明白?!?/br> “另外,書房里值錢的東西都拿回來,至于放在桌上,還有字缸里的字畫,就都擱在那兒吧?!?/br> “是?!?/br> 第42章 改過 愁云慘淡的楊家本以為要渡不過這個年關(guān),被直接打回原形,卻沒想到官位猶在,年前還迎來了端王的探望。 “楊大人定要好好養(yǎng)病,早日康復,朝廷未來還需要大人cao勞,至于其他的自有本王,莫要擔心?!倍送跖c臥病在床的楊慎行說了許久才離開,楊泊松代為相送。 等端王一走,楊泊松便按耐不住興奮,匆匆跑回到父親的床前:“爹,太好了,若端王殿下愿意替咱們還這筆銀子,那些彈劾也沒什么好怕的,您照舊能做您的大學士?!?/br> 他贊了又贊:“端王殿下果然愛才心切,心胸廣闊。” 然而閉眼在床上休息的楊慎行卻沒什么高興,愁容未消反而越見深刻。 “爹?”這個情緒顯然影響了楊泊松,讓他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斂起來。 楊慎行沒有多解釋,只是沉著聲音問:“映雪沒有吵著去見文成?” 楊泊松一聽立刻矢口否認,求情起來:“沒有,爹,meimei已經(jīng)知道錯了,正關(guān)在屋里好好反省。她,她不會再跟方文成牽扯不清,您就別責怪她了?!?/br> 楊慎行沒有多言,只道:“你去把她叫過來?!?/br> “是,爹?!?/br> 楊映雪知道楊家落到今日地步,皆是受自己牽連所致,她內(nèi)疚的同時,更多的是害怕。不知道父親會如何責罰,她只能惶恐地跪在床前,眼中含淚磕頭道:“爹,女兒不孝!” 楊慎行慢慢轉(zhuǎn)過頭,看著瑟縮不安的女兒。獲罪之時楊映雪正值二八青春年華,天真爛漫,優(yōu)雅得體,然而十五年過去,再見之時,卻是矯揉造作,眉目藏嫉,盡顯算計。 這個變化,怪誰? 楊慎行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映雪,是爹對不起你。” 聞言楊映雪睜了睜紅潤的眼睛,驚訝地抬起頭:“爹……您不怪女兒嗎?”她有些手足無措,“是女兒見識短淺,只顧著自己,不相信您,才……引來這樣的禍事,我……” “不必說了。”楊慎行抬手打斷了她的自責,愧疚道,“老夫哪有這個資格,你受我連累淪落風塵,好不容易有個歸宿,卻還記掛著父兄,即使有錯,那也是老夫的錯,沒有護好你啊?!?/br> “爹……”楊映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楊慎行不僅沒有嚴厲地責罰她,反而向她致歉! 淚水盈滿眼眶,她心中大慟,再也忍不住就這么趴在楊慎行的床前嚎啕大哭起來。 汲汲營營一場空,落得名譽掃地的下場,連累父兄,連累兒子,無邊的后悔充斥著她的心頭,內(nèi)疚更是讓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楊慎行聽著這撕心的哭聲,蒼老的眼睛中也濕潤了起來,抬起手放在女兒的頭上,輕輕撫摸著:“映雪,別怕,以后有爹在,沒有那些委屈了?!?/br> 家人的原諒讓楊映雪仿佛得到了救贖,她一邊哭,一邊抓住楊慎行的手緊緊不放。 “只是爹還得求你一件事?!?/br> 抽泣漸漸止住,楊映雪抬頭朦朧淚眼:“可我還能幫上什么呢?” 滿臉褶皺的楊慎行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你過來。” 楊映雪不知為何,在這樣的眼神下,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下,她緊了緊喉嚨,將耳朵慢慢的湊到楊慎行的嘴邊。 后者輕聲說了一句話,頓時她的眼睛睜圓,驚愕地手都抖起來,難以置信道:“爹……那是您的學生……” 楊慎行閉上眼睛,沉重道:“我們已無路可走了,映雪,只有這樣做才能救楊家?!?/br> 楊映雪咬住唇:“可哥哥說,端王不是愿意……” “這個人情,老夫還不起?!?/br> 楊映雪無聲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視線再一次模糊:“那瑾玉怎么辦,他好不容易才有個爹?” 楊慎行慢慢地支撐起上身,蒼老而不甘的眼睛凝視著楊映雪,抬起手擦掉她的眼淚道:“瑾玉,老夫定當做孫子看待,送他錦繡前程?!?/br> “映雪,楊家好了,你們母子才能過好呀?!?/br> * 夜幕降臨,四周靜謐,整個方家都沉寂下來,這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下人了,有些還沒走的,無非是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或者到處翻找撿個漏。 錢多金帶來的人雖然將府里的都搬空,不過日常之物,如被褥衣裳,乃至口糧吃食卻都留下來,這大冬天的,總不能真讓人光屁股,逼上絕路。 可心灰意冷的方文成并不在意,他就躲在書房里,就著一盞昏暗的燈,將自己囚禁在書畫中,他不介意紙張的粗陋,墨的凝澀,筆的毛糙,只是手腕不停,仿佛這樣才能逃離現(xiàn)實。 終究,敲門聲打破了他最后的自欺欺人,然后吱呀一聲,打開來。 “成哥?!避浫鯚o助的聲音在昏暗中被放大。 方文成終于停了筆,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提著燈籠的楊映雪,身影單薄,在冬夜風雪中尤為柔弱無力,這不是故意姿態(tài)惹人憐愛,而是真的憔悴消瘦。 再看方文成,只差失了最后一口陽氣,便能化作鬼。 這一場鬧劇中,帶著私心和惡念的兩個人,最終自食其果。 “你來做什么?”方文成凹陷的眼窩,青黑一片,聲音沙啞,仿若石子摩擦。 “你病了?”楊映雪關(guān)切道。 方文成將筆握緊,又冷硬地問了一次:“你來做什么……” 他還未說完,楊映雪便丟下了燈籠,跑了進來,一把撲進了方文成的懷里,嗚咽道:“成哥,我放心不下你啊!” …… 靜心堂不遠處的對面小屋里,尚小霧正趴在窗口上緊緊盯著,聽著身邊傳來的衣裳翻飛聲,不禁埋怨道:“怎么去了這么久,再晚就看不上好戲了?!?/br> 尚小霜說著也湊過來,前面昏暗的燈火下,窗紙映照出兩個依偎的身影。 她驚訝道:“真的來了呀?!?/br> “可不是,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來,若不是咱倆盯著,誰會注意到?還是咱家小表弟聰明。對了,你帶了什么宵夜?” 半個香噴噴的地瓜送到了尚小霧的眼前,“喏,還熱乎著?!?/br> “就這個啊,好不容易來京,就不能吃點好的?” “知足吧你,這會兒都宵禁了,地瓜我還是摸到廚房自個兒烤的呢,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 話未說完,尚小霧一把搶過去,張嘴就是滿口,囫圇道:“還挺香,就是缺口酒。” “喝什么酒,咱有任務在身?!鄙行∷琢怂谎?,“吃完你就去找以下那個叫文福的,咱們不好直接出面。” “知道了?!鄙行§F將地瓜塞進嘴里,縱身一躍,就跑遠了。 * 當一個人被周圍所拋棄,被唾罵,被搶走了一切,一無所有的時候,有這么一個人愿意抱住他,依戀他,再一次給予溫暖,方文成告訴自己,哪怕楊映雪犯了再多的錯誤,他都能原諒。 “雪兒……”方文成眼睛濕潤,也隨之緊緊地摟住懷中之人,低喃道,“我會對你好的,今后我一定對你好,絕不再辜負?!?/br> 楊映雪閉上眼睛,嘴唇顫抖,她望著桌上那一點的燈火,眼淚簌簌落下,一瞬間便染濕了方文成的肩頭。 她說:“成哥,我會替你守一輩子,瑾玉是你的兒子,他會永遠記得你……你……能不能成全我們?” 一剎那的溫暖,在這一句話中,消失了,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冬日的雪夜不及其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