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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75節(jié)

    他突然想到之前坐在外頭聽到的那聲重重的“咚——”,一聽就知道是大力撞擊所致,本來沒什么,如今他越想越不對,難道是他家殿下自信膨脹,終于忍不住對小少爺動手,強上?

    他想到這一路上劉珂對方瑾凌的格外照顧,明明自個兒就是個爺卻萬事親力親為,殷勤地羅云那個大傻個都看不下去,如今想來……小團子頓時就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如此明顯的意圖不軌,他怎么就沒看出來?

    小團子的臉瞬間綠了,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那……小少爺,您還好吧?”

    方瑾凌吸了吸鼻子,“不好?!彼@破身體,稍微凍一下居然又出現了感冒預兆,鼻塞了。

    然后又要頭痛虛弱,吃苦兮兮的藥,一碗接一碗無窮盡……想到這里,方瑾凌一臉的生無可戀。

    而這幅模樣落在小團子的眼里……天哪!石錘了!

    “不能讓jiejie們知道?!狈借枵f,不然發(fā)現他又這么不愛惜自己,肯定得被念叨死。

    小團子:“……”他膝蓋一個彎曲就跪了下來,為方瑾凌的善良大度熱淚盈眶。

    經過這一路,還有誰不知道尚家女將有多兇悍勇猛,羅云這大傻個在這幾位面前根本就是個弟弟。如今六小姐和七小姐正在調兵,若是得知他家殿下對眼珠子似的方瑾凌干了什么,這尚家軍估計不是來幫忙坐鎮(zhèn),而是來擒王了。

    對,擒王,親自送劉珂下去與盧萬山作伴的那種。

    “小少爺,您真是太好了。”小團子感動道。

    “我也覺得我挺好的?!狈借鑾е晕庵氐谋且舻?,“過來給我?guī)兔??!?/br>
    *

    盧萬山和馮陽死了!

    正準備為寧王大駕接風洗塵的張家聽著匆匆來報,只覺得像做夢一樣,久久不能回神。

    “爹?”張峰的長子張達宇忍不住喚了一聲。

    “什么罪名?”張峰問。

    “通匪。”來人回答。

    “通匪?”張峰聽著眉頭一皺,“斗金山的匪徒都被寧王給剿了?”

    “剿了,活著的也當眾行了刑。分贓的證據都在,盧大人和馮將軍根本百口莫辯,所以眾目之下當場處決,沒人敢說一個不字?!?/br>
    “荒唐!”張峰聽著猛地一拍桌子,“盧萬山是傻了嗎?就這么由著寧王定罪,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他什么時候這么膽小,馮陽三千雍良軍,難道還解決不了一個寧王?”

    這話頗為大逆不道,可是作為雍涼的百年世家,真正的地頭蛇,他的確敢這么囂張。

    想當初朝廷派來了多少知州,還不是讓張家一個一個解決了,要不是盧萬山識趣,長袖善舞,也會跟前幾任一樣要么棄官離開雍涼,要么長辭埋于黃沙。

    一個寧王,他怕什么?天高皇帝遠,張家將此貫徹的淋漓盡致,說句狂妄的話,雍涼能有今日平靜,他們張家功不可沒。

    來人道:“可是太爺,斗金山的土匪被剿了,那些流民卻活得好好的,上萬人之多呀,再加上寧王帶來的精銳,三千雍良軍如何是對手?更何況,盧大人大意,讓寧王殿下先聲奪人給拿下了。”

    張峰聽著來龍去脈,頓時閉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氣,緩了口吻道:“這不是自不量力,是有備而來,盧萬山栽在寧王手里,倒是不冤?!?/br>
    “爹,如今該怎么辦?”

    “怎么辦?”張峰冷笑一聲,“難道只是咱們張家著急嗎?”

    話音剛落,門口便來報:“太爺,涼王求見?!?/br>
    瞧,這不是來了?

    張峰擺了擺手,“請。”

    涼王段平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還跟著幾位胡人長老。

    段平一路走來,一路拱手笑道:“張老太爺,您的接風宴看來是辦不成了?!?/br>
    張峰掀了掀眼皮:“寧王進了城,你這個涼王居然還笑得出來?”

    一個是真正的天潢貴胄,一個不過因為祖宗蒙陰自封的厚臉皮王,別人抬舉一聲涼王,還真把自己當王了?

    段平聞言收起了笑容,臉色變得不好看。

    張峰譏嘲一笑,抬手指了指椅子:“既然來了,那就坐吧。”他說完,見人未動,不禁嗤了一聲,“怎么,還得老朽請你們?”

    一句話就打壓了胡人的囂張,不愧為張家的掌舵人。

    段平收起了氣焰,看了看身后,然后與其他長老坐下來,接著下人上了茶。

    張峰端起了茶,輕輕撥了撥茶葉,說:“今年商隊還沒來,這些還是去年留下的好茶,準備進獻給寧王,你們先嘗嘗味道,如何?”

    好茶自然是從中原來,這種根根分明的青嫩芽尖,就是送進宮都足夠了,在這西北根本看不到,有也如同黃金,因為喝的是那股新鮮,張家能拿出來待客,可謂誠意十足。

    胡人們的臉色頓時緩和下來,甚至露出了驚喜,他們小心地捧起精致的青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品嘗滋味,果然鮮嫩爽口,回甘無窮,比之茶餅茶磚,一個天一個地。

    “多謝老太爺招待?!?/br>
    張峰笑了笑,然后放下茶盞不緊不慢地說:“盧萬山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是他畢竟給了咱們不少優(yōu)待,得了諸多好處,如今他人被問罪處決,看寧王這正義凌然,殺伐果斷的陣勢,咱們兩邊估計也逃不開?!?/br>
    這時段平身邊的一個胡人反駁道:“老太爺這話原諒我們無法認同。盧萬山是因為通匪被殺的,可這些攔住你們中原商道的匪徒跟我們胡人卻沒有一點關系。寧王就是問罪,也到不了我們頭上。”

    “是啊,按照中原的話來講,證據確鑿,想必這上面還有你們張家的名字,老太爺還是擔心擔心你們自己吧?!绷硪蝗藬傞_手,一副坦蕩蕩的模樣。

    張達宇聽不下去,冷眼道:“不勞費心,張家自然有辦法應對?!?/br>
    “那就再好不過了?!?/br>
    見他們事不關己的模樣,張達宇忍不住道:“土匪與你們無關,那流民呢,也跟你們無關嗎?”

    段平聽著笑起來:“張兄,你這話就更可笑了,流民進不了城,沒有糧食,被射殺在城門下,從頭至尾就沒有我們胡人的影子,哦,胡兒牙,可他是馮陽的副將,得聽命行事??!”他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大不了以后我這涼王不當就是了,反正也只是名號?!?/br>
    這時張峰道:“既然跟你們都無關,又何必來這一趟?”

    張達宇起身,抬手一指,“大門開著,請?!?/br>
    張峰端著茶杯,撥著茶葉,品茶不語,態(tài)度可謂強硬。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段平清了清嗓子,打著圓場:“哎,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著急,話還沒說完呢?!?/br>
    “是啊是啊,我們也是關心老朋友?!?/br>
    這時張峰放下茶盞,不咸不淡地說:“這糧倉里的糧啊,老朽想著不知能讓那上萬流民吃上幾天?段平,你們知道嗎?”

    段平頓時訕笑了一聲,“這我們如何知道?”

    “不知道?”張峰頓時呵呵笑起來,“好一個不知道,到時候寧王問起,你也這么回答,推個干凈。”

    胡人們互相看了一眼,最終有人說:“那也是我們花銀子買的?!?/br>
    “買的?什么價格買呀,以霉糧的價格買新糧,這跟白送的有什么區(qū)別?”張達宇冷笑中,張峰淡淡地說,“按照大順的律令,糧這種東西別說送給胡人,賣都不行!一旦發(fā)現就是個通敵賣國的罪……哦,盧萬山已經死了,那胡人什么下場來著?”

    “驅逐出去,這還是看在大順與西域邦交的面兒上?!睆堖_宇道,“可落在寧王手里,這就說不準了,保不定就殺幾只雞呢?”

    這話說的胡人們頓時不安起來。

    段平想了想,說:“張兄,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雖然長相不同,但也是雍涼人,都生活了那么多年,你可不要因此,就不把我們當雍涼一份子!”

    “是啊,是??!”

    “一份子,雍涼人?”張峰哈哈大笑,“涼王這話倒是沒錯,羌族連國土都沒了,你勉強能算個雍涼人,可你們其余的胡人算什么?犯了事說自己胡人,不受官府管束,等要糧食,又變成大順民,這也太能屈能伸了?可寧王能信嗎?一顆稅銀都沒交的雍涼人。”

    張家和胡人兩條地頭蛇盤踞在雍涼多年,互相聯姻早已經混了血脈,可又暗地里為了利益較著勁,不遺余力地給對方挖坑,可以說太熟悉對方的底細了。

    張峰見無人說話,然后微微一笑,仿若閑聊道:“聽說寧王暫時將流民按照在胡坊,老朽思來想去,雍涼就這么大,還真沒別的地方像胡坊那樣,房子是新的,人還少。”

    “這一住進去,估摸著是不會挪走了?!?/br>
    總之一句話,寧王來了,張家要是不好過,胡人也別想高枕無憂!

    說到這個份上,胡人們面面相覷,終于站起來,賠笑道:“既然都一樣,老太爺,那我們就不賣關子了。寧王這一出,我們也擔心呀,就怕日子艱難。假如他只是像盧萬山那樣要些好處,就是多一些也沒關系,就怕不僅要好處,連我們的生意都不能好好做了。”

    張達宇道:“這還用得著說,寧王還沒進城就先殺了朝廷命官,擺明了要做說一不二的主人?!?/br>
    “所以怎么辦,總不能任由著他亂來吧?雍涼向來有他自己的規(guī)矩,老太爺,您說是不是?”

    張峰混不在意,“來就來了,殺就殺了。”

    “這……”

    胡人面露不解中,然后就聽到張峰用冰涼的語氣繼續(xù)道:“可是寧王不要忘了,這里是雍涼,向來強龍不壓地頭蛇,有些事他就是說了也得有人去辦,沒人,那就什么都不算?!?/br>
    輕飄飄的一句話,立刻就讓胡人安下心來。

    段平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接著問:“那這接風宴……不知道還辦不辦?”

    張峰輕輕一笑:“寧王遠道而來,咱們無論如何都要盡地主之誼,也讓他知道知道雍涼的待客之道。達宇,待會兒你走一趟,親自去請寧王殿下,請他務必賞光。”

    那就是辦了。

    段平與幾個長老互相看了看,眼里帶上了一絲興奮。

    張達宇恭敬地應下:“是?!?/br>
    “等等?!睆埛逵纸凶×怂?。

    “爹?”

    “寧王來的匆忙,這王府也沒有修建,進城了,如今落腳何處?”

    手下回答:“太爺,看這方向是前往驛館?!?/br>
    “驛館簡陋,什么都沒有,豈不是委屈了寧王殿下?”段平說,“我倒是有一處宅子,足夠大,就贈與……”

    “不必。”張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段平眉頭一皺,眼里露出一絲不悅,不過介于兩者合作,他還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道,“哎呀,差點忘了,我那宅子雖然好,可畢竟按照我們習慣建的,想必寧王殿下不習慣。老太爺選一處,更合適?!?/br>
    張峰笑著擺擺手,“涼王想多了,送隨時都能送,也要看寧王想住哪兒。既然盧萬山已經伏法,達宇啊,讓你meimei今日就將知州府好好收拾一下,把東西歸整歸整,找一找,然后趕緊帶著孩子們回來吧。”

    聞言張達宇吃驚地看向張峰,“這……爹,會不會太過了……”盧萬山死了,張氏此刻必然傷心難過,然而張峰的意思是連白事都不讓做,將久住的府邸讓出來,甚至收拾干凈!

    “戴罪之人,有什么后事一說,立個墳冢就夠了,是不是,涼王?”

    段平還娶了盧萬山的女兒,此刻想了想也笑了,“老太爺說的也是,否則如何對得起那些死去的無辜人,要傷心自己傷心就是。”

    張達宇見此,只能垂下頭道:“兒子知道了?!?/br>
    第72章 承認

    作為前往西域的最后一個城市,雍涼的驛館比一般的州府要大,容納劉珂帶來的千余名侍衛(wèi)綽綽有余。

    此刻驛丞早已經將驛館整理妥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準備請這位王爺入住,要知道雍涼最大的官已經被處死了,其余的小官小命還捏在寧王手里,哪里敢怠慢,生怕引火上身。

    是以見到大駕,第一時間就帶領上下等在門口,然后對著那輛華麗貴氣的大馬車齊齊下跪:“下官恭請寧王大駕?!?/br>
    “平身吧。”忽然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從馬車邊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