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有的孩子大聲回答。

    高學(xué)禮于是看向尚瑾凌，后者笑著點頭，“姐夫放心且去吧。”

    “若有事，便來尋我，別想著自己對付這些皮猴?！?/br>
    “好?！?/br>
    高學(xué)禮走了，尚泱泱回過頭道：“我小舅舅第一天來，他身體不好，你們不許搗亂，氣他，聽到了沒有？”

    “明白?！?/br>
    “泱泱放心，這點面子咱們還是給的?！?/br>
    看著這一雙雙單純的眼睛，尚瑾凌滿意道：“想必都已經(jīng)都知道我是誰了，初次見面，請諸位多多指教。從今往后，我們會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一同學(xué)習(xí)，一同進(jìn)步。為了拉近我跟你們的距離，也為了彼此有一座溝通的橋梁，這第一件事我們先選出一個班長，以后我布置的作業(yè)，任務(wù)都由他助我完成，而你們有任何需要我知道，又不敢說的也可以由他來告知我?！?/br>
    尚瑾凌說到這里，看向這二十來位的孩子，“有毛遂自薦，或者推舉的嗎？”

    話音剛落，所有的孩子都齊齊看向了尚泱泱。

    “小舅舅，不，夫子，我來?！鄙秀筱螽?dāng)仁不讓。

    尚瑾凌含笑點頭：“好，在正是上課之前，讓我先了解一下各位的學(xué)習(xí)情況，所以咱們來做一份隨堂測試。”

    “隨堂……”

    “測試？”

    那是什么鬼？

    所有的孩子面面相覷。

    “在坐的各位有些才剛來沒上幾堂課，有些已經(jīng)學(xué)了一年，兩年，甚至三年了，各個的進(jìn)度都不一樣，我根據(jù)高夫子給的學(xué)習(xí)情況，給各位量身出了一份試卷，展示一下大家的真實水平，也好安排接下去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br>
    尚瑾凌取出一疊試卷，說：“現(xiàn)在點到名字的上來領(lǐng)取試卷，尚泱泱?！?/br>
    “試卷，那又是什么？”

    尚泱泱懵懵地走上去從尚瑾凌手里拿過一張紙，只聽到夫子提醒了一句：“好好做，班長。”

    班長這兩個字忽然讓她抖了抖，她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紙，上面是一列列清雋的字，尚泱泱學(xué)的不多，但是能看出來這是三字經(jīng)最開始的內(nèi)容，就是明明三字一列，可每一列總有一個字空缺，似乎待填寫。

    比如說最開始的人之初，那個人字就不見了。

    尚泱泱很聰明，她意識到尚瑾凌空著的這個字是讓她寫的，這就是所謂的測試？

    “許昂。”

    “石嶺?！?/br>
    “周小虎?！?/br>
    ……

    一個個名字喊過來，大家都拿著自己的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彼此互相看著。

    “高夫子是以三字經(jīng)為啟蒙，要求會讀會寫。諸位也都看到了，上面的字都是有空缺的，而這些空缺的字都應(yīng)該是你們學(xué)過，熟讀過，也練習(xí)過。你們的任務(wù)便是將正確的字填上去，完成即可?，F(xiàn)在開始吧，一堂課的時間，足夠了?！?/br>
    “……”

    “……”

    所有的孩子都驚呆了，一個個瞪著眼睛盯著自己手里的卷子，瞠目結(jié)舌。

    “可，可要是不會呢？”有人看著手里的試卷，頭有點暈。

    “是啊，這些好像都學(xué)過，好像也沒學(xué)過，挺久的字，我咋記得？”

    尚瑾凌笑道：“沒關(guān)系，不會就空著，挑會的做，我的目的是想知道大家識字的真實水平，方便接下來教學(xué)安排，所以禁止交頭接耳，翻書作弊，發(fā)現(xiàn)者……”

    “會，會咋樣？”

    “打手心還是罰站？”

    “或者告訴爹娘？”

    尚瑾凌驚訝道：“都說了我不會這么做，怎么還擔(dān)心？”見一雙雙眼睛看著他，尚瑾凌笑著說，“但是放課之后，別人能走，他得留下來重新做，不過我會陪著他到最后的?！彼^留堂。

    眾學(xué)生：“……”不知道為什么，聽到最后這一句，心里紛紛有種毛毛的感覺，那翻開書本的蠢蠢欲動之手也老實下來。

    萬一被抓住，留到最后，豈不是比打手心更羞恥？

    別人一問，為啥？作弊。

    “還有問題嗎？沒有，現(xiàn)在就開始吧。”

    尚瑾凌說完，尋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笑瞇瞇地望著這二十幾個孩子，真的，不管說話，還是表情，一看就是個好脾氣的人，可就是……

    “泱泱，你家小舅舅很像我娘口中那種……”

    “什么？”

    “笑面虎?！?/br>
    尚泱泱：“……”她復(fù)雜地看著自己的卷子，拿著筆死死地盯著空缺的地方，喃喃道，“六姨七姨，把小舅舅還給你們，還要嗎？”

    隔壁傳來郎朗讀書聲，可以想象隨著高學(xué)禮怎樣搖頭晃腦，讀完之后，高學(xué)禮會根據(jù)三字經(jīng)中的大意和典記延伸出一個個典故，或講解其意，這個時候他們這些年紀(jì)小的要么練大字，要么發(fā)呆偷懶，就等著放課帶著課本走了，而不是在這里絞盡腦汁地回想這些字長啥樣？

    教是教過了，但是忘記了不是很正常嗎？

    真是太痛苦了。

    一張張扭曲的臉，或呆滯，或猙獰，嘴里不是念念叨叨，就是拿筆抓耳撓腮，尚瑾凌一眼望過去，五花八門，啥樣都有，就是沒有自信到一氣呵成的。

    有些抬起頭想看看隔壁，接著一聲清咳就從前面?zhèn)鬟^來，小心一轉(zhuǎn)頭就見到尚瑾凌那虛弱卻又溫和的眉眼，一雙眼睛就這么瞧著你。

    “……”

    其實不過二十號的學(xué)生，且以三字經(jīng)單一為教程，所以尚瑾凌出這些題并不困難，選擇的語段，以及缺少的字是根據(jù)進(jìn)度和難易來調(diào)整，能反應(yīng)其水平。

    但是顯然，他還是高估了。

    等到差不多到午時的時候，他道：“好了，放下筆吧，寫不出來再怎么想也寫不出來，泱泱，把試卷都收起來?！?/br>
    尚泱泱看著自己至少缺了一半的字，深深嘆口氣，欲言又止地看著尚瑾凌，“小舅舅……”

    “別怕，不會說明提升的空間大，來吧，交上來就可以走了?！?/br>
    明明是提前放課，也無人留下，可不知為何，沒有一個孩子高興的，看著尚泱泱將試卷一張張收走，很有種哭得感覺。

    “回去用午飯吧，我們下堂課見，等我都看完了卷子，會將大家的課后作業(yè)送到各自手里。”尚瑾凌說著從尚泱泱手里接過卷子。

    “啊，還有作業(yè)？”眾人大驚。

    “對啊，既然知道自己不足在哪里，自然要好好鞏固，別擔(dān)心，都不難的?！?/br>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好似大山一般壓在眾孩子的心上，連接下去的玩耍都沒心情了。

    “天哪，我懷念高夫子！”

    “泱泱……”

    “我，我也不知道?！鄙秀筱笥逕o淚地留下來，等著尚瑾凌一起走。

    隔壁的雙胞胎看見一個個背著書袋離開的身影，羨慕道：“這是提早放課啊，凌凌果然善良?！?/br>
    “唉，霜姐，你家表弟若是能教我們就好了?！?/br>
    “不過為啥都垂頭喪氣的？”有人疑惑道，“不應(yīng)該像脫韁野馬一樣撒開丫子沖出去嗎？”

    “是啊，好奇怪?！?/br>
    第94章 應(yīng)試

    等雙胞胎從尚泱泱嘴里得知發(fā)生了什么，一個個震驚了，急急忙忙地看來找尚瑾凌，“凌凌，第一天你居然在考試？”

    “你也太狠了吧！”

    尚瑾凌正在批改卷子，聞言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道：“若不考試怎么知道大家學(xué)的好不好呢？又如何得知之前課堂上教的內(nèi)容有沒有掌握？”

    泱泱聽此，忍不住問：“那以后還會考嗎？”

    “會?！鄙需杩隙ǖ馈?/br>
    就看今日的卷子就知道沒有考試，沒有壓力的讀書究竟能懈怠到什么程度，學(xué)過就忘。

    瞧，一片片的空白，這些可都是高學(xué)禮教過的。

    “天吶！”尚泱泱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那什么時候考啊，凌凌，聽你的話難不成以后三天兩頭得考個試？”尚小霧小心的問。

    尚瑾凌想了想道：“也不算是考試，不過是小測驗而已，頻率的話大概是三堂一小測，十堂一大測，半年來個匯總混合測，平時隨時默寫，課后留回家作業(yè)鞏固，想必再愚鈍之人應(yīng)該也會了?！?/br>
    這樣都教不會，那么這人純粹是智商問題。有西陵侯撐腰的尚瑾凌，一點也不擔(dān)心學(xué)生會反抗，也不擔(dān)心家長投訴，也不怕人詬病。畢竟就后世的經(jīng)驗而言，基礎(chǔ)的應(yīng)試教育，成績顯著，效果喜人，成績會表明一切。

    這輕輕松松的一句話，尚瑾凌是帶著笑說的。

    雙胞胎聞言頓時默然，忍不住看向尚泱泱，心有余悸道：“老天爺眷顧，幸好凌凌不是不教我們?！?/br>
    “泱泱，你辛苦了。”

    泱泱差點迸發(fā)出了眼淚，大喊道：“不，不要啊，小舅舅，我們是學(xué)武的！”

    尚瑾凌莫名其妙道：“我知道，所以我安排的很輕松，不占用你們多少時間?！?/br>
    “真的？”尚泱泱有點不相信。

    “嗯?！鄙需椟c了點頭，笑道，“只要上課認(rèn)真聽講，好好跟著我讀書認(rèn)字，課后再花一炷香的時間寫完作業(yè)，在下堂課前自覺鞏固所學(xué)內(nèi)容，必然能夠輕松應(yīng)對課堂默寫，加快進(jìn)度，一旦學(xué)完日常用字，我們便可以開始學(xué)遣詞造句，不難的?！?/br>
    不難的……

    泱泱愣愣地看著尚瑾凌，總覺得小舅舅上下嘴皮子一開一合，一座座大山就壓到了她頭上，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尚小霜聞言抽了抽嘴角，“我怎么感覺這樣下去泱泱都能考個秀才回來了。”

    尚瑾凌失笑道：“jiejie，你們對科舉是有什么誤解？”說著，他抬頭看向正走進(jìn)來的高學(xué)禮，“姐夫，秀才怎么考?。俊?/br>
    高學(xué)禮思忖片刻說：“想考秀才，必須通讀四書五經(jīng)，做到倒背如流，各式學(xué)派的注解需了然于心，經(jīng)義典故信手捏來，詩文歌賦平仄押韻都得會，之后再與數(shù)百名考生與州府一同參與府試，名列前茅者方能得此功名，對了，還有字跡，必須漂亮工整，否則考官是不與通過的?！?/br>
    他說著將手中的一本書遞給了尚瑾凌，“這是當(dāng)初我爹所著《孟子》釋義，凌凌，背出來，有疑惑之處再來找我?！?/br>
    “好，姐夫?！鄙需杞恿诉^去，放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