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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172節(jié)

    竺元風道:“雜家奉了皇命,正等著景王殿下。”

    景王一怔,頓時干笑起來,但是臉色卻不如平時的自然,也沒有那貴妃之子的傲氣,有些僵硬道:“是父皇有事尋我?”

    竺元風沒有回答,只是道:“請殿下隨雜家走一趟吧?!闭f完,再次行了一禮,便往宮內(nèi)走去。

    景王心思急轉(zhuǎn),目光不由地落在身后,不知何時,兩名禁軍正擋住了宮門的方向,這一舉動讓景王心中的陰影越來越大。

    *

    落英殿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假寐的皇貴妃驀地睜開眼睛,她看著匆匆忙忙跑進來的宮人,不由地問:“怎么了,是不是瑯兒出事了?”

    一切都有預感,宮女來不及行禮便道:“娘娘,景王殿下在宮門口讓竺公公攔住了,被帶去了景華宮。”

    “景華宮?”皇貴妃尖叫起來。

    景華宮的名字聽著好聽,卻是無人居住的一處偏宮!這是要把景王給囚禁起來。

    “娘娘,您快想想辦法吧。”宮人急的要哭了。

    皇貴妃強自冷靜下來,“我得見皇上?!?/br>
    然而還未等她準備好,又一個宮女跑進來,“娘娘,大成宮來人了!”

    皇貴妃的手抖了抖,她忽然明白,這次竺元風大張旗鼓地前往雍涼,根本不是為了將劉珂請回來,而是用來迷惑她,那人早就已經(jīng)決定拿她頂罪了……

    措手不及。

    第159章 平冤

    大成宮

    皇貴妃的腳步僵硬如冰,就是跪下來都是緩慢好似要用盡所有的力氣,于是她干脆就不跪了,就站在殿內(nèi),而順帝的臉上也沒有任何不滿。

    夫妻近三十年,皇貴妃頭一次這樣大膽地直視天顏,拋開了謹小慎微,而順帝端著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無人說話。

    這時秦海走進來,對著順帝恭敬道:“皇上,落英殿所有的宮人皆已經(jīng)拿下,令慎刑司隔開看押,沒有漏網(wǎng)之魚。”

    順帝聞言點了點頭,“丟了一個,拿你是問。”

    “奴才省的。”說完,秦海連看都不敢看貴妃一眼,立刻便出去了。

    皇貴妃饒是已經(jīng)有所預感,喉嚨依舊干澀無比,她終于啞著聲音道:“皇上當真如此狠心嗎?”

    這種話,從皇貴妃口中說出來,就覺得有些可笑,這位是什么,難道心里不清楚嗎?

    順帝不屑以顧,他走下臺階,到了皇貴妃的身邊,臉上帶著一絲嘲意,低下頭,對著她的耳邊輕聲問:“貴妃,那晚上的酒,送的極好,當真銷魂好滋味?!?/br>
    皇貴妃睜著眼睛,身體陡然一顫,晃了晃。

    “老七向你要債,其實沒找錯人,三十年的榮華富貴,也差不多該還給他了?!?/br>
    “可瑯兒是無辜的……”皇貴妃啞著聲音道。

    “所以未免受你牽連,朕將他囚禁起來,只是今后他何去何從,就看你這當娘的怎么做。”順帝冷漠地給了一個選擇,亦是威脅。

    眼淚終于簌簌落下,貴妃腳一軟,終于癱坐在地,她自嘲地一笑,知道今日再無任何周旋的余地,“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皇上,可愿告訴我怎么安置瑯兒,王氏族人又如何對待?”

    順帝想了想,這倒沒什么不能說的,“瑯兒禁足一年,封至西南,無詔不歸京。至于王氏……”他扯了扯嘴角,“這得問問太傅想怎么處置?!?/br>
    皇貴妃看向順帝,“皇上找到大伯了?”

    順帝微微一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何須朕去找他,他跟你沒什么不同,自以為掌握著朕的把柄,好似能夠為所欲為,可惜……你有瑯兒,他有珂兒,老七今后有沒有機會坐上那里,也得看看太傅的誠意。”他指了指身后那把龍椅。

    皇貴妃聞言一愣,接著苦笑起來,“論玩弄人心的本事,誰能比得過皇上,您可真是孤家寡人!”

    順帝沒理會她的諷刺,只道:“既然都已經(jīng)清楚了,你便好自為之,秦海?!?/br>
    守在殿外的秦海立刻走進來,“奴才在。”

    “送皇貴妃回落英殿,好生伺候?!?/br>
    “是?!?/br>
    *

    皇宮的動蕩發(fā)生地實在太快,誰都沒想到皇帝會這般雷厲風行,之前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傳出來。而在貴妃被軟禁之時,王家也一樣被禁衛(wèi)軍給包圍,從上到下紛紛入獄。

    接著那封存了二十多年的罪名,以半遮未遮的姿態(tài)展現(xiàn)于世人,震驚整個京城。

    原來,當初的王嬪娘娘竟是被冤枉的,與狀元郎的茍且也是為人所安排,而陷害之人恰恰就是當今皇貴妃!她的meimei!

    皇貴妃比王嬪率先生子,生怕jiejie再次生出皇子而封后,嫉妒化為怨恨,便尋了機會除去了眼中釘,而其父王尚書也借此踩下王家長房上位。

    說來皇貴妃在后宮一直被jiejie照拂,才無人欺辱她,平安誕下子嗣,卻沒想到后者蛇蝎心腸,上演了一出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又假惺惺地將劉珂養(yǎng)育膝下,博取世人的贊揚和美名,得封貴妃之位,如此毒婦,當真可惡。

    想到劉珂被叫了二十多年的茍且之子,認賊作母,眾人不免唏噓,若沒有這出,這位七皇子就該是中宮嫡出,可謂尊貴。

    怪不得當初七皇子與六皇子無端反目成仇,估摸著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這才不忿離京而去。

    如今瞧著皇上這大白天下的舉動,是有撥亂反正的意思。有些想得深遠的,立刻將目光對準了西北雍涼,想必在此之后,寧王就會歸京了吧。

    *

    雍涼,寧王府

    西北不過深秋,就已經(jīng)大雪翻飛,寒冷的天氣,就該關(guān)閉門窗,坐在炕上才滋潤。

    可是劉珂和尚瑾凌卻坐在廊下,陪著云知深欣賞著這頗為應(yīng)和心境的第一場白雪蕭蕭,萬木凋零。

    劉珂坐了一會兒,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拿腳輕輕地踢了邊上的炭盆,朝尚瑾凌眨眨眼睛,嘴巴往云知深那兒努努,讓他想個辦法。

    這大冷天的,兩個病患出來看雪景,是要鬧哪樣?

    尚瑾凌于是抬起手對著自己的嘴邊輕輕咳了一聲,然后可憐道:“老師,這兒有點冷?!?/br>
    云知深沒有回頭,“你倆無需陪我,進去吧,凌兒怕寒,別凍著了?!?/br>
    “那您呢?”

    “我再待一會兒?!?/br>
    王嬪娘娘的冤屈平反,自然連帶著云知深一樣沉冤昭雪,本該是高興的,可是云知深反而覺得更加傷感。

    二十多年了,他的青春,他的意氣,他的一切美好都葬送,只留下一具茍延殘喘的病體而已,這個遲來的平冤就變得可笑了。

    尚瑾凌和劉珂互相看了一眼,最終兩人還是留下來,就是后者抓耳撓腮有些坐不住,想了想,他嘖嘖嘴巴道:“咱們干坐著,是不是缺點什么?”

    尚瑾凌揶揄了看過去,“吃的?”

    劉珂一拍大腿,“知我者,凌凌也,團子。”

    邊上縮成一團的小團子連忙應(yīng)道:“殿下?”

    “這兒有爐火,還缺個燒烤架,讓廚房片些羊rou牛rou過來,咱們烤rou吃,看景不吃rou,多沒趣。”

    小團子連忙應(yīng)道:“是?!?/br>
    “等等?!鄙需杞凶×怂?。

    小團子回頭等著他。

    尚瑾凌說:“今日好消息,合該慶祝一下,再拿壇好酒來?!?/br>
    劉珂一聽,驚訝道:“凌凌,你要喝酒???”

    “嗯哼?!?/br>
    劉珂為難道:“這樣不好吧?”

    “我都及冠了,為何不能喝?”尚瑾凌理直氣壯看他。

    這話你敢當著你娘的面說嗎?劉珂心中腹誹,但是看尚瑾凌抬著下巴,一副你答不答應(yīng)的模樣,他只能硬著頭皮后退了一步,不由地看向云知深,“叔兒……”管管你徒弟。

    云知深本想一個人靜一靜,真不需要這兩個臭小子作陪,可惜攆不走不說,甚至還打算圍爐燒烤,不給安靜,是又氣又好笑,于是心氣一上來,“吃rou喝酒看景,美事一樁,不喝你就一邊兒去。”

    劉珂:“……”他千杯不醉好嗎?為了你倆病患著想他才沒敢提酒,可惜這師徒一個比一個任性,吃準了他心軟,只能道,“那就喝一點兒吧,就一點兒?!?/br>
    尚小公子大手一揮,“爽快,團公公,上酒?!?/br>
    不一會兒,整齊的各色rou片外加調(diào)料香料被下人抬了上來,儼然是要紅泥小火爐。

    飄飄白雪,天地寂寥,本適合肅然沉思,追憶過往,卻被那飄香十里的烤rou味兒破壞個干凈,再混合著酒香,除了勾起饞蟲以外,什么傷感思緒都沒有了。

    云知深聽著那頗接地氣的滋滋油花聲,不由嘆道:“殿下打算何時回京?”

    “三天后吧,既然父皇如此給面子,這京城的春節(jié)好歹得趕上?!眲㈢嬉贿吥弥鴬A子翻rou片,一邊上調(diào)料,對于吃這種事,他向來喜歡親力親為。

    “殿下是否想爭一爭太子之位?”云知深問。

    “想啊,不過以那老王八的脾氣,必然不會馬上給我,還得試探試探。想到要在他面前裝孝子賢孫……這烤rou都不香了。”劉珂把烤得最孰嫩的兩片撥到了云知深的碟里,然后象征性地給了尚瑾凌……一片。

    尚瑾凌瞬間瞪大了眼睛,跟只貓兒似的,直勾勾地看著他,似乎難以想象這人居然會這么厚此薄彼,難道喜新厭舊,不喜歡他了?

    尚瑾凌的胃,實在不宜多吃葷腥,然而劉珂在那雙控訴的目光下,所有的原則都跟紙做的一樣,一戳就破,只能又給了一片,勸了一聲,“你慢點吃,別太快,后面還有,多喝水,解解膩?!?/br>
    說完,余下的全掃盡自己的嘴里,一了百了。

    小團子看著差點噴了。

    云知深卻是低頭看著面前的烤rou,好似沒有瞧見那倆的眉來眼去,只是輕輕一嘆,“皇上會的。”

    “為什么?”劉珂一邊問,一邊提起邊上已經(jīng)溫熱的酒壺,輕輕倒進小酒杯中。

    云知深沒有多說,只看到那細流不過幾滴,就停下了,淺淺一層底,然后往尚瑾凌那邊看過去,后者正笑瞇瞇地望著他,面前也放了一個酒杯。

    那笑容真好看,劉珂拗不過,只能小心翼翼地往里頭斟,剛倒了淺淺,就聽到尚瑾凌說:“是因為王老爺嗎?老師,這次殿下回京,應(yīng)該能見到他了吧?!?/br>
    剎那間,劉珂的手一抖,酒液溢出了杯面。

    劉珂:“……”好嘛,倒?jié)M了。

    云知深則驚訝地看著尚瑾凌,后者不等劉珂過來奪,將酒杯放在手邊,然后就回望著老師,“您真的不知道王老爺在哪兒嗎?”

    這下劉珂再也顧不上他了,直接看過去,似乎想要一個準確的答案。

    云知深輕嘆:“凌兒,你總是比旁人敏銳?!?/br>
    “他就在京城,是不是?”雖是疑問,然而尚瑾凌的語氣卻分外肯定。

    劉珂喉嚨微微一滾,望向云知深,后者輕輕點頭,“沒錯,從來沒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