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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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皺著眉道:“我家小姐不認識什么定遠侯府三公子,麻煩你讓開?!?/br> 與這不懂眼色的丫鬟說不通。 周念南瀟灑地翻身下馬,行至車窗處,直截了當?shù)叵破鸷熥樱澳膫€是小姐?” “??!” 車內人未料到他會如此無理,驚呼過后便對他怒目相視。周念南隨便一掃,將目光定在正中間那名少女身上。 她比另外兩名少女稚嫩一些,看著十一二歲,生得朱唇粉面,明眸皓齒。穿著半舊的羅錦方領襦裙,頸間掛著銀圈長命鎖,細柔的手里攥卷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擰眉瞪目,眸露敵意,不顯可怕,倒有種故作兇相的可愛。 就你了。 周念南無視她們的抵觸,得寸進尺的將頭探入,用一貫玩世不恭又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喂,將你的肚兜給我一件?!?/br> ???????? 聞言,兩名丫鬟驚得目瞪口呆,而少女意識到他話里的意思后,潔白的臉頰騰升起紅暈,胸口燃起一把無名野火。 他說什么??。。。。?! “我可是定遠侯府的三公子,要你肚兜是賞你面子?!鄙倌晡从X不妥,從懷里拿出一張銀票扔向她,盛氣凌人地道:“放心,有報酬,喏,這是一百兩銀子,夠你吃喝兩年了。” 少女的臉色由脹紅轉為鐵青,她一腳踩上銀票使勁碾了碾,再猛地竄上前,一把扯住少年衣領,揮手給了他重重一巴掌—— 畫面定格在這一刻:十五歲的周念南與十二歲的謝渺初識,不僅挨了一巴掌,還輸了整整三千五百兩白銀。 * 再見面時,他是崔二好友,她是崔家二公子遠道而來、毫無血緣關系,嬌柔纖弱,天真爛漫的便宜小表妹。 “表哥,我走了許久路,腳疼……” “表哥,風有些大,我冷……” “表哥,地上全是水,我的鞋濕了……” 周念南險些被氣笑,究竟是他產生幻覺,還是她撞了邪? 于是三番兩次地捉弄,逼她在無人處顯現(xiàn)原型。然而回到崔二面前,她又小心翼翼維持嬌弱小姐的做派。 嘖嘖嘖,這丫頭在兩副面孔間切換自如。 周念南用腳后跟猜都能猜到她意圖何在,崔二作為京中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從小便有數(shù)不盡的狂蜂浪蝶圍繞,什么太師孫女、宗人令嫡女、各種縣主郡主…… 這些都還好,起碼從門戶地位來講,勉強配得上崔二。但這平江來的臭丫頭算什么?只憑謝氏是崔二繼母這一層關系,便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哼,她想得美。 這三年來,他不知明里暗里給她使了多少絆子,她想要勾搭崔二,他就偏偏不讓她如意。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崔二潔身自好,慧眼識珠,能透過謝渺虛假的外表看到她淺薄的本質,真不愧是他周念南的至交好友,看人也與他一般精準! 說起來,他們互不對頭已有千余日,嘲諷對方的話抄錄下來能繞定遠侯府十圈,之前卻從未見她反應如此激烈。 臉頰上的熱意褪散,謝渺盈動淚光的眼眸卻在腦中逐漸發(fā)燙。 她定是被他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行吧,下回就委婉點諷刺! ——腦袋如榆木疙瘩,一把年紀仍不識情滋味的周三公子如是想道。 * 謝渺手捧經書,足足念了一個時辰,才堪堪找回理智。 她和周念南相識于一場鬧劇,雖有誤會,實際并非深仇大恨。后來因著崔慕禮的關系,兩人私底下有幾年口舌之爭,但平心而論她并不在意。 他出身勛貴世家,從小順風順水,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天之驕子總歸目中無人些,她理解。 他嘴巴壞,說得也不全是廢話。她確實在崔慕禮面前裝模作樣,只為求得他的憐惜疼愛。家世沒落,被旁人說閑話又如何?她既然想嫁給崔慕禮,便得承受旁人的異樣眼光。然而她一沒搶、二沒偷,不曾破壞崔慕禮的姻緣,也不曾陷害其他姑娘,這般光明磊落地追求,到底犯了大齊哪條例律? 她鍥而不舍地努力,如愿嫁給崔慕禮,成為右相之妻,成為謝府里第二個主持中饋的謝氏。從平江出來一個落魄世家的小姐,當上姿態(tài)言行,無可挑剔的右相夫人,卻在最后幡然醒悟,這一切竟沒有任何意義。 她想要的東西那么多,臨死前,依舊孑然一身,空無一物。 既然努力也得不到回應,她想,再來一世,她不要重蹈覆轍。 * 一碼歸一碼,謝渺厭煩周念南,與想幫定遠侯府避禍是兩回事。 周念南生性桀驁,卻不是無能之輩,相反,他身上流著定遠侯府的血,刻著定遠侯府的魂,是個當之無愧的英雄。 前世定遠侯府被滿門抄斬后,唯有周念南逃過一劫——她后來才知道,是崔慕禮暗地救了他。往日的矜驕公子幾乎被巨變擊垮,但他很快便孤蓬自振,獨身潛入北狄,僅耗時兩年,便與崔慕禮里應外合,將北狄聯(lián)盟挑唆得分崩析離,潰不成軍。并一舉割下北狄首領的頭顱,帶著定遠侯府滅門血案的證據(jù)回到大齊,替定遠侯府洗刷去冤屈。 他沒有承襲定遠侯的爵位,而是被圣上另封為宣平侯,至此,定遠侯府剩下的,只有那一座永久保留的荒廢宅邸,還有謝渺為二百八十三口冤魂立下的冰冷牌位。 她不像崔慕禮,能將人偷龍轉鳳運出死牢。她也不如周念南,敢只身打入敵軍,韜光養(yǎng)晦報血海深仇。她能做的僅僅是在崔家被千萬雙眼睛盯住時,以謝渺的身份,在偏遠寺廟為這群枉死之人立上牌位,焚香超度。 如今,她既有機會拯救二百八十三條活生生的人命,又豈會坐視不理? 無論成功與否,她都不想愧對佛祖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第11章 定遠侯夫人未在清心庵多待,五天后便打道回府。期間無論定遠侯夫人或周念南,都沒再找過謝渺。 謝渺對此并不意外,以她的身份,上次能得到定遠侯夫人召見已是例外。 時光如水,慢悠悠地劃過。 屋檐下掛得串串小燈籠在秋和日麗的光照中風干,每隔四天,巧姑便領著幾人捏柿子,三次以后柿餅成型,待到半個月左右,柿子表面捂出一層白霜,柿餅便做好了。 謝渺嘗了一個,果rou糯甜而有嚼勁,味道竟出乎預料的好。 幾人將巧姑好好夸贊一番,又替巧姑結算工錢。一共是八十九枚柿餅,謝渺給她三百文銅錢,巧姑推脫不過,便開心地收下。 一眨眼便到分離的時刻。 巧姑年紀雖小,卻因身世緣故,見慣了人情冷暖。與謝渺主仆三人的相遇便如梅雨季劈開云烏的光,將她瘦弱單薄的身軀照得暖洋洋。只可惜這束陽光,此刻要照回崔府了。 巧姑私底下向庵里的師太打探過,知曉崔府里的好幾位老爺都是朝廷命官。渺jiejie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分開后怕是再難見面。 想到此,她便悶悶不樂。 崔府派來接人的馬車已在不遠處,巧姑再三思慮,捉住謝渺的袖口,仰著一對葡萄般的黑眸,可憐兮兮地問:“渺jiejie,以后我能去崔府找你嗎?” 謝渺露出微笑,摸摸她的頭,“自然可以,我若出府便去村里找你,或者你來崔府找王大通傳,我便知道是你來尋我。” 王大正是謝渺從平江帶來的那名車夫,如今在崔府當差。 見她神情不似敷衍,巧姑方才開心起來,伸出小拇指與她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謝渺認真地做下約定。 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她對巧姑這個身世可憐又奮強不息的孩子十分疼惜。她想在能力之內盡量地幫助巧姑,然而具體要如何實施,還得回去好好想想。 幾人依依惜別,謝渺踏上馬車返回崔府。 謝氏提前派人將海花苑收拾了一番,兩個小丫頭杵在院中等待表小姐歸來。她們往常并不住在海花苑,每天干完活后便回后院等支配,這回是謝氏發(fā)話,明確表示將她們給了表小姐。 兩個丫頭年歲不大,心性不定,難免心生怨言:府里誰不清楚表小姐的地位?要不是靠著謝氏疼愛,旁人甚至懶得看她一眼。跟著這樣的主子,能有什么未來可言? 心里不滿,卻不敢反抗主母,只板著俏臉,心不甘情不愿地向謝渺行禮。 “奴婢桂圓荔枝,聽候小姐差遣?!?/br> 謝渺沒將這兩個丫頭放在心上,休息一會便去拜見謝氏。 謝氏正與貼身丫鬟交代崔老夫人壽誕之事,見謝渺進門,便將堆在面前的賬本一推,親熱地拉著她坐下。 她仔仔細細地端詳,看謝渺氣色紅潤,目光澄澈后,方才松了口氣。 “在庵里養(yǎng)了一個月,總算召回些神采。清心庵的香火旺盛,果然養(yǎng)人?!?/br> 謝渺聞言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道:“姑母,我喜歡清心庵?!狈浅O矚g,相當喜歡,喜歡的想要永遠住在那里。 謝氏的眼皮莫名一跳,視線落在她空空的鬢發(fā)與素雅長裙上。 “這裝扮不適合你?!彼皝礞套?,嘴皮子動得飛快,“將庫里新進的那只金花纏絲鑲紅寶石手鐲、點翠珍珠耳環(huán)、和田玉蓮花簪送到表小姐屋里。” 謝渺連連搖頭,試圖拒絕:“姑母我不需……” “過幾日叫莒裳閣的人送些衣料首飾上門,給小姐們裁選新襖子,對了,顏色要鮮亮些的?!?/br> “姑母,我真的……” “好了,不許說話。”謝氏拍拍她的手,嗔怪道:“女兒家家的,就該光鮮亮麗,穿這么素凈做什么?又不是要出家做姑子。” 呃。 謝渺被說中心里話,頗為心虛地垂下眼,過了會試探地開口:“姑母,若是我想出家做姑子……” 謝氏面帶微笑,語氣卻是截然相反的陰森,“那我就打斷你的腿?!?/br> “……” 謝渺肩膀一抖,吞了吞口水。 如今她還是惹不起,惹不起。 * 一月未見,姑侄倆有許多話要說。謝氏留謝渺一起用午膳,因心情好,比平常多用了半碗米飯。飯后謝氏就著濃茶,又吃了些許蜜餞。 謝渺學著她,捻了顆杏脯入嘴,一股酸味直沖天庭,忍了忍才沒有吐出來。 謝氏笑問:“我近日總想吃些酸的,買了許多蜜餞,你待會帶些回去。” “好,謝過姑母?!彼回灢簧瞄L拒絕姑母的好意,點點頭,一雙明眸直勾勾地望著謝氏。 謝氏今年不過二十五歲,鵝蛋臉,尖下巴,五官并不柔美,湊在一起秀麗之余,又透著幾分精明。 見她食欲增長,精神奕奕,謝渺心中已經有數(shù)。 與前世一樣,謝氏應當是有孕了。 謝氏嫁入崔府多年,起初是顧慮崔慕禮與崔夕珺的心情,便與崔士碩商量好暫時不要孩子。等幾年過去,謝氏在府內站穩(wěn)腳跟,想要孩子時卻遲遲未有動靜。謝氏面上裝作無所謂,心里不無失落。 旁人不知,謝渺卻知道,謝氏會有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崔老夫人六十壽誕這日,謝氏被診出有孕,一時雙喜臨門,崔老夫人與崔士碩別提有多開心。 謝渺也開心,姑母幼年喪母,少年失兄,嫁進崔府后雖有丈夫寵愛,卻也是多年步步為營。一雙繼子繼女對她雖恭敬,然而畢竟沒有血緣關系。眼下能有自己的孩子,真是上天賜予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