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6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醒日是歸時、巔峰墜淤泥(修仙兄妹)1v1、我的酒店開遍末世[經(jīng)營]、對照組一心只想搞事業(yè)[六零]、今天也在努力當(dāng)助攻NPC、外室美人、神明的野玫瑰、如果聲音有溫度、和程教授的戀愛日常、綁定調(diào)香系統(tǒng)后我暴富了
她覺得不如何! 定遠侯夫人的態(tài)度很明顯,她知道自己與崔慕禮間有過什么,礙于某種原因,她選擇既往不咎。 干嘛不咎,她得咎,認(rèn)真的咎啊! 謝渺的指尖攀在案沿,微側(cè)著首,問道:“夫人不覺得我輕浮嗎?” 定遠侯夫人眼中閃過訝異,失笑道:“知慕少艾而已,談何輕?。俊彼p撫袖口上的銀線紋,美眸輕闔,“莫非我像不通情理之人?” 謝渺想好的說辭又被打亂,一時間沒想好該怎么回應(yīng)。 定遠侯夫人微嘆,直白道:“謝小姐,我兒喜歡你,我便也喜歡你?!?/br> 謝渺下意識地否認(rèn):“不,您誤會了,他討厭我?!?/br> 定遠侯夫人按按額xue,朝對面的廂亭瞥了一眼。瞧瞧她兒做的好事,人家姑娘不僅沒感覺到喜歡,竟然還覺得他厭惡自己。 她沒好氣地道:“混賬東西,聽清楚了嗎?還不快出來向謝小姐道歉!” 話音剛落,對面有人掀簾走出,日光灑落,將他俊容上的局促焦躁照得清晰。 “謝渺——” 謝渺扭頭看向湖面。 周念南朝定遠侯夫人使眼色,“母親?!蹦梢宰吡?。 這過河拆橋的小混蛋。 定遠侯夫人暗啐,視線在他們間來回徘徊一陣,對謝渺道:“謝小姐,你們好好聊?!?/br> 待定遠侯夫人離開,周念南迫不及待地走近,雙手撐著桌案,滿臉不敢置信,“謝渺,我三番兩次地求娶你,你卻覺得我討厭你?” “哦?”謝渺平靜地諷刺:“周三公子的喜歡當(dāng)真是與眾不同。” 周念南下意識地想斗嘴,憶起母親叮囑,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坐到對面,想了想,先替謝渺續(xù)了杯茶。 謝渺一愣:這是……干嘛? 周念南再替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盞,斂容正色道:“謝渺,以往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br> 謝渺抿唇,沒做聲。 周念南道:“是我自視甚高,德行淺薄,口無遮攔,有眼無珠,為富不仁,飽漢不知餓漢饑——” “……” 謝渺:飽漢不知餓漢饑是這樣用的嗎? 對面又灑灑洋洋說了許多詞不達意的成語,末了豪氣道:“歉意都在茶里,我干掉,你隨意!” “等——” 謝渺來不及阻攔,便見他牛飲完茶水,隨即面容漲紅,想吐卻顧慮形象,只得硬生生咽下茶水,擠出一抹扭曲的微笑。 “……”謝渺又好氣又好笑,罵道:“你喝酒喝傻了嗎?茶水也敢一口悶!” 周念南本被燙得齜牙咧嘴,見她不再崩著臉后,頓時覺得遭點罪也無妨。 他趁勝追擊,大著舌頭道:“謝、謝渺,你笑了,便是原諒我了。” 謝渺飛快地冷下臉,“哼?!?/br> 此計不成,周念南還有妙計。他從袖里變出一根戒尺,推到謝渺面前,再乖乖攤開掌心。 “學(xué)堂里,學(xué)生犯了錯,夫子便用戒尺打掌心,叫他下回好長記性。”他認(rèn)真道:“我犯了錯,你也當(dāng)與夫子一般,狠狠責(zé)罰與我?!?/br> 謝渺以為他是故作姿態(tài),誰料他道:“從前我輕視你,詆毀你,三番兩次取笑你,殊不知,與你父親這樣的英雄相比,我才是真正的井蛙醯雞?!?/br> 謝渺微頓,沉聲問:“周念南,你以為我不敢打你?” “小姑奶奶,你連狼都敢殺,更何況是打我?”周念南坦蕩中帶絲無奈,“你過往打得還少嗎?!” 謝渺無話可說,干脆拿起戒尺,用力抽向那雙帶著薄繭的手掌。 她使足了力氣,發(fā)泄心中的悶屈,一下,兩下,三下,無數(shù)下……直到掌心微腫,周念南都一聲不吭。 謝渺咬了咬唇,忽然扔開戒尺,“手酸,打不動了?!?/br> 周念南收回手,邊揉邊道:“行,那留著下回再打?!?/br> 謝渺道:“還下回?美得你!” 周念南一聽,驚喜地站起身,“謝渺,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了?” 謝渺撒完氣,漸漸找回理智,道:“周念南,我——” 周念南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嘴皮子動得飛快,“咱們說好了,從今往后,誰再提那些破事,誰就是王八蛋?!?/br> 謝渺:……那杯茶水怎么沒把他給燙??? 周念南從懷里取出一枚小小錦盒,遞到她眼下,猛獻殷勤,“謝渺,這是我給你挑的耳墜,東珠與紅寶石鑲嵌得墜子,正好配你今日的衣裳?!?/br> 豈知謝渺看也不看。 “周念南?!彼砗眯那椋溃骸巴履芤还P勾銷,但我與你絕無可能,你別再白費功夫?!?/br> 周念南眸光一凝,很快又如常笑道:“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br> 謝渺毫不遲疑地道:“沒有這么一天?!?/br> 周念南卻道:“夸父能逐日,我周念南亦能逐你謝渺,誰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心。” 謝渺知曉他最是冥頑不靈,冷不丁想起一個人來,“周念南,想想你皇后姑母?!?/br> 周念南心緒跌宕。 謝渺說得沒錯,他雖然說服了母親,但姑母那邊執(zhí)意讓他求娶慶陽,為此事,還與母親起了爭執(zhí)。 他不能越過姑母去向圣上求旨賜婚,除非他建功立業(yè),得圣上親口許諾…… 周念南暗下決心,嘴里卻說起另件事,“慶陽的事,我定會給你個交代?!?/br> 謝渺道:“不用,她已經(jīng)登門向我道過歉。” “那是——”那是崔二折騰的,跟他不算一份! “那是什么?” “沒什么?!敝苣钅喜幌胩岽薅?,以免破壞難得的獨處時光,“你就別管了,我會處理好此事?!?/br> 謝渺道:“你消停些吧,別剛當(dāng)上羽林衛(wèi)就到處捅婁子?!?/br> 周念南的眼睛亮靈靈,“謝渺,你在擔(dān)心我?” “……” 周念南點點頭,煞有其事地道:“你擔(dān)心的沒錯,慶陽被圣上和太后寵得太過,性格嬌蠻專橫,看中一樣?xùn)|西便要費勁手段搶過去,若我是平常人家的公子,說不定她早就將我綁回府里日夜蹂躪?!?/br> “呃……”蹂躪,這詞用得真到位。 “可惜我周念南絕非任人揉搓的性子,她想嫁,我偏偏不娶,不僅如此,我還要她主動離開京城。” 謝渺想說,不必大費周章,再過不久,瑞王妃病逝,慶陽郡主便會啟程回燕都,為其母守孝三年。 前世的慶陽郡主守完孝,仍對周念南念念不忘。彼時周念南剛洗刷侯府冤屈,另立門戶,慶陽郡主費勁手段想嫁給他,甚至在酒中下藥,想霸王硬上弓——咳咳,最終卻睡了另一名公子,還被人當(dāng)場撞破,二人草草完婚。 強扭的瓜不甜,強摘的花不香??! 細(xì)雨如絲,輕柔地碾碎湖面平靜。稀薄的水霧徐徐彌漫,將湖光山色籠在微茫之中。 周念南從內(nèi)室取來一只玉簫,在手里挽了個漂亮的花式,“謝渺,我吹簫給你聽?!?/br> 不等謝渺回答,蕭已貼上薄唇,悠揚婉轉(zhuǎn)的蕭聲響起。先時緩,嗚嗚然如獨舟飄搖,隨著繁音漸增,蕭聲如馳騁在牧野的駿馬追逐遼闊;又似節(jié)節(jié)攀高的海浪瀟灑不羈;更像一柄利劍,劈開混沌,驅(qū)逐陰影,將光明歸于天地。 他眉眼烏靈,意氣煥發(fā),山河被他踩在腳下,沒有誰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天之驕子,本該如此。 繚繞在他周遭的霧氣倏忽生變,凝聚成他的另一副模樣。 定遠侯府被滿門問斬,無一生還。崔慕禮煞費苦心,從死牢偷龍轉(zhuǎn)鳳,將周念南藏到崔府暗道之中。豈料周念南不甘茍活,趁著侍衛(wèi)交班時出逃,想要親自面圣為父親兄長伸冤。 謝渺清楚地記得,那夜暴雨傾盆,雷聲隆隆。 青年蓬頭垢面,遍體鱗傷,被人當(dāng)成瘋子丟棄在小巷之中。他仰躺在污水坑里,黝黑的眼眸了無生氣,像一具破敗的尸體,在陰暗里無聲息地等待,等待腐朽潰爛。 他的傲骨被折,風(fēng)華遭摧,親人蒙冤慘死,活著不再是饋贈,反而是羞辱。 忍垢偷生是恥,他寧可隨著定遠侯府一同死去。 隔著雨幕,她撐傘出現(xiàn)。 油紙傘替他遮出一方安寧,她伸手去拉他,拉不動。 傷口上的膿血與泥污混到一起,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臭味。他渾不覺痛,朝她露出一抹譏笑:謝渺,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半邊身子已經(jīng)被打濕,她干脆甩開傘,跪到他身旁,如野蠻的村婦般,單手捉住他的衣襟,狠狠甩了一個耳光,再一個耳光。 她罵道:周念南,侯府二百八十三口人命蒙冤慘死,你卻只想著一死了之。你的父親兄長都是英雄,而你卻是個懦弱的廢物。你今日死在這里,我保證沒有人會為你哭泣收尸。明天,我會如你的仇人般放鞭慶祝,慶祝你親手?jǐn)財嗔撕罡南M?/br> 她從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塞到他手中,對準(zhǔn)他的心臟,告訴他:只要用力戳下去,一切都會了結(jié)。 他握緊匕首往胸口送,不過幾厘,卻見到她蒼白的手在不住顫抖,眼底是濃到化不開的凄愴。 不,她撒謊,她會為他而哭泣。 他扔開匕首,猛地將她拉到懷里,如孩童一般嚎啕大哭。 雨聲嘩啦,哭聲爭鳴,她用力地回抱,一遍遍地重復(fù):周念南,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 今生便這樣吧。 情愿他是不知疾苦的傲岸,而非跌落污泥時的狼狽不堪。 第56章 幾曲作歇, 謝渺提出要走。周念南雖不舍,見她不愿也沒再勉強。 母親說了,要尊重謝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