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轉換得太快，徐志宇一時摸不準方令越的心思。

    “記者就是采訪新聞和寫通訊報告的工作人員?！?/br>
    方令越將吸了一半的煙頭扔進垃圾桶。

    “如果你還沒有做好準備，就不要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是一名記者?！?/br>
    衛(wèi)魚的頭低得不能再低。她一向覺得方老師雖然不善言辭且給人壓迫感，但是為人和藹，很好說話。而此刻，他完全叛離了衛(wèi)魚給他下的定義。

    徐志宇雙拳緊握，兩眼微瞪?！澳悄嬖V我，什么是記者？”

    方令越站在皮椅的一側，一只手轉動著椅子，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表情。

    安靜了幾秒，他說：“徐志宇，你不適合做記者。”

    徐志宇心里火，不依不撓地問，“那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像個記者！”

    方令越抬眸，眼神清冷的像一陣隨時都會被卷走的風。

    “我不知道。”

    徐志宇不可思議地瞪著方令越，心里越發(fā)窩火。他轉身離開辦公室，關門時大力的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

    衛(wèi)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抬起頭后又立馬垂下頭。

    “那個，攝像機被打壞了?！闭f完，也不等方令越作評，自行補充道：“錢，我們會賠的?！?/br>
    方令越坐回皮椅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仍舊注視著衛(wèi)魚破了洞的褲子。

    似無意般提起，“受傷了？”

    衛(wèi)魚以為自己幻聽。他不厭其煩地重復了一遍，她才嗯了一聲。

    “過來?！毙l(wèi)魚不情不愿地挪步子。

    “方老師，這個沒關系，自己會好的?！?/br>
    她從小獨立慣了，偶爾身上受了點傷，為省錢也為不給人添麻煩，她總是會等傷口自行愈合。

    連她自己都慶幸，這么些年，能夠平安長大真的不容易。

    方令越戲謔地問：“你以為我要干什么？”

    衛(wèi)魚被反駁地啞口無言，攥緊衣袖。

    方令越在柜子里翻找片刻，拿出一盒藥，放到衛(wèi)魚面前的桌上。

    “一日三次，傷口不要沾水?！?/br>
    衛(wèi)魚試探性地伸出手，趕緊抓起藥盒。

    “謝謝方老師！”

    方令越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最近他很是納悶，總是想起過去那段時日。而那段日子里，她都叫他大哥哥。

    27歲，擔得起。而現(xiàn)在，他34歲。她若是真叫他哥哥，他還真有些接受不良。這樣想，方令越平靜了些，但又增添了些更為復雜的心緒。

    “出去吧！”

    衛(wèi)魚聞言轉身離開。走到門口了，她又回過頭，“方老師，你還有藥嗎？”她鼓足勇氣才問的。

    “那一盒就夠了?！彪y不成還要留著下次用？

    衛(wèi)魚：“不是，那個，徐志宇也受傷了?！?/br>
    前一刻因為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而升起的火，現(xiàn)在徹底的燃起來了。衛(wèi)魚往門口退了一步，方老師的樣子好嚇人。

    方令越：“你以為這是狗皮膏藥？”

    衛(wèi)魚往后又退了退，“哦?！币粋€是擦傷，一個是打傷，好像是不太一樣。

    方令越粗暴地打開柜子，拿出同樣的藥盒，看都不看直接甩了出去。

    衛(wèi)魚沒接住，藥盒落在地上。她撿起來，道了謝，才出去。

    方令越坐立不安。抽出一支煙，第一次手抖沒有點燃。他低低咒罵一句，重新點火。待煙點燃，一口吸到肺部被煙味充斥的滿滿的。

    他就不該做好人！

    衛(wèi)魚找了很久，終于在天臺發(fā)現(xiàn)了徐志宇。

    徐志宇頹喪地坐在天臺的一角，眺望著遠方的落日。

    衛(wèi)魚在他身邊坐下。拆開藥盒，仔細閱讀說明書。知道怎么用后，她才從藥盒里抽出一支棉簽，蘸上藥水。

    她把棉簽遞到徐志宇面前。徐志宇不理會，甚至毫不憐惜地推開她的手。

    棉簽落到地上，沾上了灰。

    衛(wèi)魚把落在地上的棉簽撿起來，用包里的紙把它包起來放進兜里。抽出第二只棉簽再次蘸上藥水，這次她直接蹲到徐志宇面前，迫使他直面自己。

    徐志宇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額頭上便傳來一陣陣冰涼的刺痛感。

    他往后退了點，“你干什么？”

    衛(wèi)魚不吭聲，手上的動作放輕了些。

    她直視著徐志宇的臉，眼神不帶任何感情，只是認真地擦著藥。徐志宇耳根子通紅，眼神飄來飄去，最后還是停留在她巴掌大的臉上。

    衛(wèi)魚擦完藥，將藥盒遞給徐志宇。徐志宇一邊假意咳嗽，一邊去接。

    “方老師給的，他真的是個好人?！?/br>
    徐志宇的手停在半中央。不說還好，一說他就氣。

    他收回手。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記者，憑什么說我不適合？他又憑什么教訓我們，這不是無理取鬧么！”

    衛(wèi)魚握著藥盒的手緊了緊。等徐志宇暫停后，她說：“其實，我覺得方老師說的對。我們不應該把責任推卸給別人?！?/br>
    徐志宇氣急，“重點不是這個！”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你看他剛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結果自己還不是什么都不懂！”

    衛(wèi)魚不擅長安慰人，而且她覺得在背后說人壞話不好，于是默默地聽徐志宇講。徐志宇累了，終于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