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騎著自行車來的, 一中學子人手一輛。他給舊車胎打了氣, 橫梁上落的灰倒是懶得擦。

    “不嫌棄的話我?guī)??！鼻卣檎f。

    周小謎沒嫌棄, 坐上后座，手老老實實抓著車座鋼筋，沒跟秦臻有身體接觸。

    過了橋之后有一段大陡坡，周小謎思緒飄回以前狂踩自行車的風馳電掣感，她跟秦臻喊：“騎快點，你是不是沒吃飯沒勁兒?。俊?/br>
    秦臻哪能受這氣，猛踩踏板，風在耳邊呼嘯掠過。

    周小謎腎上腺素飆升，正要開心地喊兩聲，車子一陣顛簸，軋過減速帶。

    “哎喲！”周小謎一時間沒坐穩(wěn)，自行車的平衡一被打破，像一側歪去。

    秦臻好不容易把住車龍頭，沖后面喊：“別亂動哈！危險！”

    “行了，我下車自己走走吧?！敝苄≈i萬分嫌棄秦臻的車技，想也沒想，自己跳下了車?？上涞貢r不太慎重，腳脖子直接向外一扭，疼得周小謎齜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嘶——”

    “沒事吧？”秦臻趕緊把車停一邊。

    周小謎小心翼翼地轉動著腳踝，估計沒傷著骨頭，就是扭了下。她嘆氣，“完了，今天是沒法回一中逛了，我打個車回家吧?！?/br>
    “行?！鼻卣榭吹角胺接屑宜幍?，“你打車吧，我去給你買點藥，等著哈?！?/br>
    周小謎上車時，秦臻把一盒膏藥，一小瓶紅花油遞給她，周小謎往包里一塞，“謝啦！”

    秦臻擺擺手，“到家了微信上說一聲?！?/br>
    回家路上，周小謎看手機，程希堯的消息突然跳了出來：【[定位]逸海大酒店（h市光明路店）】

    周小謎：【？】

    【我在h市。你過來？】

    套房里，程希堯剛放好行李箱，邊燒熱水，邊給周小謎發(fā)信息。小姑娘的語音很快打過來，她的聲音有掩不住的雀躍，“程希堯，你怎么在h市呀？”

    “剛好在j省出完差，沒什么事就過來看看你。”程希堯言簡意賅。臨近年關，她寒假回家有一段時間了，仔細算起來，兩人有小半個月沒見面。

    周小謎跟司機師傅說改目的地。去光明路大概需要半小時，周小謎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門鈴響起，程希堯開門后張開手臂，期待著周小謎會跟以往一樣撲入自己的懷里。

    她的表情欣喜興奮，但動作稍顯遲緩，一瘸一拐地進了房間。程希堯當場就皺起眉，“怎么了？”

    “腳扭了?！敝苄≈i說，小臉皺成苦瓜。

    程希堯訓她，“多大的人了，天天不著調?！闭f著，讓周小謎坐床上，把她的小靴子脫下來。

    周小謎怪不好意思的，她還露著一截秋褲呢，想把腿縮回去，“不嚴重，真的?！?/br>
    程希堯蹲在床前，握著她的小腿，一抬眼，眼神凌厲，“別鬧?！彼麑⒅苄≈i的襪子脫掉，秋褲向上卷了一些，看到腳踝處只是微紅，沒怎么腫起來，覺得問題不是很大，松了口氣。

    周小謎從包里拿出膏藥，“幫我貼一個吧?！?/br>
    他接過，撕開，細細給她貼上。程希堯受不了這股膏藥味兒，去洗了兩遍手。出來時周小謎已經(jīng)將她的大羽絨服脫了，扔在一旁椅子上，里面就穿了件高領毛衣。

    小小的一張臉，白白凈凈，都快藏進領子里去了。

    程希堯突然覺得有點渴，剛燒了水，燙，內心里升騰起的是親吻她的欲望。

    他剛要把周小謎撈過來，她的手機在床上，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mama”，程希堯示意周小謎先接電話。

    周小謎接通貼近耳朵，王秀平的嗓門大，直直傳了出來——

    “囡囡呀，下午見的男孩子怎么樣？你晚上回家吃飯不？要不干脆再和他吃個晚飯？……”

    聽到這幾句，周小謎的心跳驟快，渾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涌，“媽，我有事呢，先掛了哈！不回家吃飯了，先掛了！”

    掛斷電話，周小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絕對聽得一字不差、清清楚楚！

    周小謎轉頭，果然看到程希堯面色不善，正要解釋，微信語音的鈴聲又響起。她瞄了眼屏幕，秦臻。

    程希堯的聲音倒是聽不出什么波瀾，他說：“接?！?/br>
    補充三個字，“開免提。”

    現(xiàn)在就算借周小謎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不聽他的，只能硬著頭皮接通了語音，秦臻的聲音響起：“小謎，你到家了嗎？我覺得不太放心，你還是去一趟醫(yī)院吧？我回家開車，去接你上醫(yī)院拍個片子，行不？”

    周小謎還沒開口，程希堯拿過手機，說：“不勞您費心。我?guī)グ?。?/br>
    說完，便按下紅標掛斷。

    “去醫(yī)院?！背滔驌炱鹩鸾q服，劈頭蓋臉地扔周小謎頭上。

    他氣得不輕。

    周小謎扒拉下羽絨服，露出腦袋，可憐兮兮的，“程希堯，你聽我解釋?！辈坏人卮?，周小謎把前因后果完完整整講了一遍，不敢漏掉任何細節(jié)。

    “我真的只是想見了面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

    “畢竟是老師的面子，我也不好不給?！?/br>
    “我也不知道是秦臻，要知道是他我就直接微信上說一聲了?！?/br>
    小姑娘道德感高，自然是不可能做出腳踏兩只船的事。這點程希堯是信她的，只是她這一句接著一句，也說不出什么原因，他越聽越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