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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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準的手從背后撐著墻壁,整個人靠在消防栓的門上,低著頭默不作聲。 聽到開門聲,班準似乎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就伸手去摸身后墻壁邊上的球桿,同時瞇著眼睛朝打開他家門的人看去,一臉警惕。 發(fā)現(xiàn)開門的人竟然是榮潛,班準頓時放松下來,眼底也堆起了迷蒙的笑意: 誒,你怎么在家里? 青年說話的時候帶著鼻音,身上滿是酒氣,雖然沒有十分明顯的醉意,但走起路還是沒辦法做到穩(wěn)穩(wěn)當當。 你感冒了,為什么還要喝酒。 榮潛顧不上禮不禮貌,直接伸手攬住了班準的腰背,半拖半抱地將人弄回了臥室。 班準借著他的力道,緩步朝自己的臥室挪動,邊走邊嘟囔著: 喝完酒會很熱,身體里的寒氣也就出來了,我每次都這樣,睡一覺之后,醒來特舒服。 還沒聽完,榮潛就皺了皺眉。 一派胡言。 哪來的歪理。 班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榮潛似乎對他不太放心,于是笑著拍了拍少年按在他肩頭上的手背: 我真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說話的時候,班準的鼻音還是很重,不過根據(jù)他說話時的語序來看,確實是沒有醉。 但榮潛還是不放心。 剛要用蠻力迫使班準躺在床上,榮潛就被青年的動作給驚到了。 班準單手脫了身上的短袖,自顧自地背對著榮潛走進衣帽間,站在衣架前,一件一件地翻找著合眼緣的睡衣。 背后蝴蝶骨邊際處的黑色紋身隨著他邁步時的肌rou走向而微微起伏,白得仿若一團雪的脊背與黑色字母相互碰撞,交織著欲望與誘惑。 榮潛不自覺地舔舔嘴唇,忍不住跟著班準一起走了進去。 或許雖然保持著大部分清醒的意識,但神經(jīng)還是被酒精麻痹了部分,所以班準對榮潛的步步緊隨并未感到奇怪,甚至還回頭朝他笑笑:這件怎么樣? 榮潛看著他手中的那件,剛要發(fā)表意見,口袋里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班準也就沒再等他的回答,隨便扯了一件穿好,轉(zhuǎn)身回到了臥室,一頭扎進軟乎乎的棉被里,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榮先生,我看您的車停在地庫里,您現(xiàn)在在家里是么? 甄不甲的聲音里帶著試探,似乎是很害怕榮潛會對他發(fā)脾氣。 嗯,在家,班準剛進屋,現(xiàn)在躺下了。 榮潛回答甄不甲的時候,又不放心地朝著窩在被子里的青年看了一眼。 他沒有問甄不甲為什么不把班準送到樓上來,因為榮潛明白,以班準的脾氣和性格,只要自己但凡還有一絲清醒的意念,就不會讓甄不甲把他當做弱者來幫助。 果然,甄不甲緊接著就向榮潛解釋道:榮先生,準哥實在是不讓我把他送到樓上去,非得說自己沒有醉,我剛剛正想上去看看他呢,就在地庫里看到了您的車。 榮潛嗯了一聲。 甄不甲又繼續(xù)道:那榮先生,現(xiàn)在需要我上去嗎? 擔心壞了自家老板和榮潛的好事兒,甄不甲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小得像只蚊子。 不用。 榮潛不覺得現(xiàn)在的這種氣氛需要甄不甲上來攪和他們。 那就要麻煩榮先生照顧一下準哥了 甄不甲雖然對班準惦記得不行,但他畢竟知道班準多年來一直都是對榮潛以一種熱臉貼著冷屁股的形式存在著的,所以但凡能有跟榮潛共處的機會,班準應(yīng)該都不會愿意輕易放過。 因此他這個當助理的,也要把眼睛擦亮一點兒,千萬不能影響了老板的桃花。 就在甄不甲馬上就要對榮潛說再見的時候,他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決定似乎還是太過草率。 畢竟榮潛是練柔道的,萬一自家老板真的對他動手動腳,這小子豈不是會直接把準哥扔到樓下去? 甄不甲反復思量過后,還是覺得不應(yīng)該把老板的生命健康置于險境: 榮先生,還是不麻煩您了,要不我上樓照顧準哥吧 榮潛皺了皺眉,言語間帶著略為明顯的不悅: 我的人,為什么要你來照顧? ?。?/br> 聽到榮潛的反問,甄不甲先是詫異了一下,旋即立刻反應(yīng)過來榮潛的態(tài)度,語氣頓時變成了公公級別的尖笑: 奧奧奧!是啊,榮先生的人,輪不到咱家不是,輪不到咱們插手,對了榮先生,準哥的手機還在我這里,我得給您送上去。 不用,我下來拿。 榮潛不想讓班準的這副樣子被任何人看到,因此直接就阻斷了甄不甲想方設(shè)法也要上來一趟的想法。 掛了電話,榮潛俯身替班準掖了掖被角,然后套上外套離開了家門。 榮潛在地庫里被甄不甲抓著手臂,絮絮叨叨地磨嘰了半天班準在酒桌上英勇事跡,不但路見不平地幫女演員擋了不少酒,而且還得到了喬導的朋友,那位生性暴躁的盧導的賞識。 不過榮潛不想聽這些,他只想回家,趴在床邊看著那只海獺懶洋洋地睡覺。 再打開門的時候,榮潛發(fā)現(xiàn)客廳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常年有著一副絞殺技能傍身的榮潛絲毫不會對這種場面感到害怕,但他走的時候,畢竟只留了班準一人在屋中。 此時這客廳里的人卻不知是什么來頭,有沒有對班準的安危構(gòu)成威脅。 榮潛轉(zhuǎn)過頭,借著月光發(fā)現(xiàn)班準的臥室門似乎仍舊緊緊關(guān)著,心想這飛賊可能還沒發(fā)現(xiàn)班準的蹤跡,這才放下心來。 不再緊張之余,榮潛直接拎起了門口作為裝飾的鹿角模型,瞇起眼睛,手腕在空中劃了個大弧,遠遠朝客廳那人砸了過去 他手上的力氣是有收斂的,畢竟誰也不想無緣無故得到一個過失殺人的罪名。 唔! 這一聲令人無比熟悉的沉悶低哼讓榮潛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抬手就拍亮了客廳的大燈。 只見班準捂著額頭趴伏在茶幾與沙發(fā)間的地毯上,整個人蜷成一團,疼得微微抽氣。 ! 榮潛懊悔不已,忙不迭地朝班準快步走去,直接蹲在地上將人攬進懷里,掰開覆在額頭上的手去查看傷況,溫聲哄道: 我看看,乖,別動。 越發(fā)濃重的酒氣嗆得榮潛屏住了呼吸,在確認班準的額頭上除了一片淺淡的紅痕外,并無破皮的痕跡后,才注意到班準的懷中抱著什么東西。 你怎么不睡覺,又爬起來喝酒了? 榮潛無可奈何地伸手去拉班準懷中抱著的酒瓶。 奈何喝醉了的人力氣大得無解,榮潛一時半會兒還真沒辦法從班準的手中卸下酒瓶。 下樓的這會兒工夫,班準飛快地灌了自己整個兒一大瓶的干紅,之前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已經(jīng)消失無蹤,徹底醉得一塌糊涂。 眼睛好痛。 班準仰著頭看榮潛,在醉意的籠罩下,絲毫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回避頭頂?shù)臒艄猓恢离y受地敘述。 榮潛轉(zhuǎn)身關(guān)了客廳的燈,借著落地窗外的清朗月光走回到班準身邊。 喬導同意我做他下部戲的男一了。 班準的臉被醉意浸得紅撲撲的,盤腿晃晃悠悠地坐在地毯上,仰頭看向一身西裝站在他面前的榮潛。 面對著重新回歸沉寂的黑暗,他本應(yīng)該覺得害怕的,可不知為什么,只要有這少年待在他身邊,班準就覺得自己仿佛能透過這黑夜看清一切。 榮潛抑制不住地替他感到高興,半蹲在班準的面前,輕聲恭喜他:哇,這么棒啊。 被人夸獎的感覺讓班準變得驕傲起來,他豎起一根手指,立在榮潛眼前: 每一部戲里,只有一個男一。 這種類似于你擱這兒擱這兒呢之類的廢話要是放在平日里的任何一個人的口中,榮潛都可能會煩得厲害。 可被班準用一副得意的樣子說出來,他卻只覺得可愛得不得了。 榮潛想捏捏他的臉,又想起班準的淤青體質(zhì),便輕輕揉了一把他的頭發(fā): 真的啊,這也太厲害了。 嘿嘿。 班準咧嘴笑了起來,抱著酒瓶就又開始喝。 榮潛伸手隔在班準的嘴巴和瓶口之間,不讓班準再繼續(xù)多喝一口。 他剛從外面回來,指腹上還帶著些許涼意,對于此時皮膚guntang的班準來說,屬實是有點舒服。 班準情不自禁地把臉往榮潛的掌心貼了貼,見他像是要把手抽走,忙皺眉搖搖頭,不,放在這兒,舒服。 好,放在這兒。 榮潛失笑著揉揉他的臉,只能改為用右手掏出左邊口袋里硌人的手機,然后俯下身子,也坐到了地毯上,挨著青年被毛毯蓋住的膝蓋。 班準見少年對他實在是很有耐心,就又忍不住地開始炫耀: 我要是演好了,也許能當個真正的影帝呢。 想起喬木勝的電影的尺度,榮潛突然有了自己擔心的事情。 喬導的戲里榮潛小心地用指腹碰碰班準的嘴唇,視線流連在那唇角邊上的淺淡梨渦上,有吻戲嗎? 吻戲? 班準抱著已經(jīng)喝不到的酒瓶,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上,一臉遲鈍。 嗯,吻戲,有嗎?榮潛替他掖好了露出膝蓋的毛毯邊角,側(cè)頭看著班準眼中倒映著的月色。 班準的唇瓣上泛著酒液的光澤,仿佛浸了水的眸子濕漉漉的,認認真真地盯著榮潛的眼睛。 他的樣子十分認真,但榮潛知道在這種程度的夜幕下,班準什么都看不到。 努力裝作自己能看到的樣子,也不過是一種笨拙的偽裝。 榮潛握住班準的手腕,另一手捏著他的食指緩緩上移,輕輕壓在自己的嘴唇上,讓班準在黑暗中感知著那兩片溫熱。 班準的指尖有在試探性地用力,似乎對指腹下的暖意感到有些好奇。 榮潛輕吻了一下那泛著涼意的掌心。 班準視線昏暗,未知的恐懼讓他下意識蜷起了指尖。 像是性格內(nèi)向的奶貓,被突然碰到了柔軟rou墊般的羞赧怕人。 準準,你喜歡漂亮的小男孩兒嗎? 榮潛循循善誘。 班準背對著月光,眼睛卻亮晶晶的。 聽到榮潛問他的話,班準立刻點了點頭,笑瞇瞇地:喜歡。 我呢?榮潛指指自己,抬手輕柔地握住班準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漂亮嗎? 班準點點頭。 那你喜歡我嗎? 榮潛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不安地等待著班準的回答。 意識到自己此時的緊張情緒后,榮潛不禁失笑了起來。 對著一個昏昏沉沉的醉漢,才敢講出自己平日里連半個字都不敢提及的問題。 他實在是太慫了。 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榮潛的嘴唇,聽完他的話后,班準卻抿著嘴唇?jīng)]有回答。 榮潛眼中的期待頓時變得有些黯淡。 你漂亮。 班準重復了一句,旋即像是怕榮潛聽不到似的,湊近點又說了一遍,特別漂亮。 喝醉了的班準一向跌跌撞撞、行動笨拙,因此榮潛壓根兒也就沒想到今天這只醉了的海獺會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 他曾經(jīng)看見過漂浮在海面上的海獺一整天里都在做什么。 無非是沉入水里撈幾顆海膽出來,要么就是趴在岸邊挑幾個滿意的石頭放在肚子上,能讓它放棄這兩樣寶貝的,只有見到其他的漂亮海獺時,才會不管不顧地丟開這兩樣東西,拍擊著小爪爪就去拉人家的手。 此時的班準也不例外。 他推開懷中抱著的空酒瓶,緩慢卻又堅定地朝著他眼中的另一只漂亮海獺湊了過去。 由于眼睛看不清,班準只能湊得很近,濃密的長睫幾乎擦碰到榮潛的嘴唇。 意識到這個角度似乎不太對勁,他又小心地調(diào)整了一下幅度,終于讓自己的睫毛刮在榮潛的鼻梁上。 蹭得人心癢癢。 然后笑瞇瞇地稱贊道:漂亮極了。 距離近得呼吸交融,榮潛自然看得清班準臉上的每一個微小表情。 想起班準剛剛獻寶似的跟他說的話,榮潛忍不住伸手扣住青年的纖細后頸,仍舊執(zhí)著于自己的問題: 有吻戲嗎? 昂? 對榮潛繞回來的這個問題感到很意外,班準輕咬被酒液浸潤著的嘴唇,像是聽不懂他的話。 問你呢,榮潛用食指摩挲著青年耳后細白的皮膚,十分耐心地引導著他,有嗎? 有。 班準看過劇本,白之所飾演的雙性戀同時跟他和女主角都談了一場戀愛,吻戲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他正愁著不知道該怎么借位,不用真的親白之。 吻戲達咩。 即便醉了,班準也沒有忘記在喬導的片子里,自己是跟誰搭戲。 白之不能親,會被他的老攻打。 要借位。 聽到確實有吻戲后,榮潛實在是開心不起來,可他知道喬木勝的戲?qū)Π鄿蕘碚f有著多么重要的意義,因此他沒有辦法去阻攔班準,只能從道德層面上綁架這只醉酒后素質(zhì)就會變得極好的海獺。 準準,你不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 榮潛步步緊逼,卻讓班準縮在他的臂彎里無處可逃。 班準看不見,只能茫然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有老婆,為什么要親別人? 榮潛帶來的壓迫感讓班準有些喘不過氣。 班準只能慌張地擺手,我沒有親過別人。 是的,你親過我,不能親別人。 榮潛覺得自己的心頭仿佛塞了一團長了腳的亂麻,肆意翻騰地作著亂。 班準困惑地低下頭,囁嚅著:可不拍的話,喬導會生氣的。 可你要是親別人,我也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