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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女神像怎么破(GL)在線閱讀 - 分卷(110)

分卷(110)

    追擊持續(xù)了一小段時間,大片鮮血和殘肢的痕跡還在繼續(xù)往山谷之內(nèi)延伸,直到地勢逐漸拔高的地方,才戛然而止。

    身在所有索蘭士兵之前,艾琉伊爾持劍的手平舉向身側(cè),示意停止追殺,如同一道攔截的線。

    索蘭騎兵在這條線之后停住了,盡管殺紅了眼,盡管被憤怒和勝利裹挾,他們依然遵從王女的指令,沒再做出半個多余的舉動。

    行了,到這里就不用再追了。

    艾琉伊爾說,冷眼凝望前方,零散的薩努爾人慌不擇路,駕馭著馬匹向各個方向逃跑,很快就隱沒入深林不見蹤影。

    王女甩了甩長劍漸染的鮮血,血凝成珠抖落在地,可更多凝固的血痕留在劍上,仿佛它原本就是一把殷紅的兵刃。

    修長頸項低垂,艾琉伊爾似是在沉思,神情中沒有多少獲勝的喜悅當(dāng)然,也可能她的沉思就是為了冷卻淋漓廝殺后過熱的血和神經(jīng)。

    終于,艾琉伊爾再度開口下令:走吧,傳訊給埃特里赫城,回去清掃戰(zhàn)場。

    方向一轉(zhuǎn),位于隊首的艾琉伊爾就落在后方,她不急于加快速度回到隊首,只是讓戰(zhàn)馬慢悠悠走著。

    取下頭盔,艾琉伊爾撥弄一下垂在臉側(cè)的碎發(fā),黏膩成縷還有半凝固的血rou碎屑,簡直像是在血池里洗過澡。

    洛荼斯一眼看去被那染血的、殘酷詭譎的美感所吸引的同時,更有種當(dāng)場召出水流把人洗刷干凈的沖動。

    或許水神就是會有輕微潔癖?

    這時,艾琉伊爾看過來,鏡片附著在雙眼之前的神力,可以讓她清楚看到河流女神靈體的模樣。

    還是那么整潔純白,一塵不染,即便穿梭在戰(zhàn)場之間,血的色澤與氣息也無法浸染神的靈魂。

    洛荼斯等著王女問盒子的事。

    誰曾想,艾琉伊爾張口就是一句:我可以弄臟你嗎?

    這是個什么問題?

    洛荼斯仔細而謹慎地看去。

    或許是由于自己心思不像以前那么簡單,她第一時間浮出的念頭,竟然比這問法還不宜深想

    然而一瞧之下,洛荼斯就明白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艾琉伊爾話音剛落,倒像是也覺得哪里不對,移開視線,歉意地笑笑。

    王女看似輕松道:要是讓穆婭祭司聽到,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讓我踏進卡迭拉神廟了。

    洛荼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視線停留之久,讓艾琉伊爾頗為忐忑,畢竟洛荼斯看什么都很淡,深而長久的凝視這種情況是感到不悅嗎?

    也對,哪個神祇能容忍信徒有這樣的想法,哪怕是有好感的對象,也太過火了。

    半晌,洛荼斯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確認士兵都在專心致志地往前行,洛荼斯緩緩飄近,眼瞳清澈如雪峰后淺藍天空的布景,清清楚楚倒映渾身血染的王女。

    靈體狀態(tài)在轉(zhuǎn)瞬間解除,一個短暫而實打?qū)嵉膿肀А?/br>
    血的緋色在兩人之間傳遞,從仿佛尚帶血rou余溫的盔甲到相貼的神靈之軀,血氣氤氳,像抓住一只遠來的藍鷺,又像是藍鷺用自身潔白泛藍的翅羽吸染、捕獲了對方。

    洛荼斯垂下頭,素白的下巴輕抵在王女頭頂,毫不在意地浸上血漬。

    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艾琉。聲音低如嘆息,等這些結(jié)束,我就什么都告訴你,好嗎。

    艾琉伊爾一怔,而洛荼斯已直起身,重新恢復(fù)靈體。

    其實這種狀態(tài)下,染到的臟污血跡都不會保留,有什么痕跡能落在靈魂上呢?但洛荼斯還是用神力將它們保留住,如同附在靈體外的貼紙。

    轉(zhuǎn)頭一看,王女眸光晶亮。

    再想想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像不像腳不著地、滿身血跡的真.背后怨靈。

    洛荼斯:

    伊祿河女神面不改色,繼續(xù)維持優(yōu)雅平移的飄浮姿態(tài):等清理過戰(zhàn)場,就近去埃特里赫城洗浴休息一下吧。

    艾琉伊爾愉悅道:好

    洛荼斯幾乎能想象出尾音曲折的波浪線:語氣收一收。

    艾琉伊爾:嗯嗯,聽您的。

    馬蹄踩過浸血的地面,踢踢踏踏地向前方行去。

    西廷斯戰(zhàn)役。

    后世如此稱呼這場洞察力和執(zhí)行力都頗為驚人的山口截殺。

    就像許多學(xué)者所認為的那樣,它不算一場決定性的戰(zhàn)役,不會被列入諸如《改變世界歷史的十場決定性戰(zhàn)役》之類科普圖書里,但毫無疑問,它打得很漂亮。

    有些戰(zhàn)役讓人名留青史,有些戰(zhàn)役則因人而揚名于世。

    西廷斯戰(zhàn)役更偏向前者還是后者?

    人們有不同的看法,無論如何,它們都會被銘記。

    索蘭契亞南部,近海上空。

    弱小的人類,沒用的東西。薩努爾狼神發(fā)出咒罵,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這么罵了。浪費我的神力!

    所謂護身神力,也只能頂一次致命傷害,否則不就是給人類一張免死牌?可剛感應(yīng)到神力散去,沒多久人就死了,實在讓神憤懣不平,大呼廢物。

    心靈女神微笑:至少這個人類的死不會影響太多,不是么?

    他是薩努爾的王!不會影響?嚯,人類的頭領(lǐng)都死了,我還在這里浪費時間,珀爾路瑟,我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突破結(jié)界?

    心靈女神搖頭道:薩努爾有十個王子,個個都比王年輕力強。

    現(xiàn)在是九個了。狼神悶悶地補充。

    心靈女神微笑不變:好吧,九個。

    狼神撇開頭,再次問道:都差不多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攻擊結(jié)界?

    等。

    心靈女神抬手,指向海面與陸地相接的地方。

    那是索蘭契亞南部沿海的重城,巴南納。

    *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后面的時候,我腦子里有個奇怪的念頭。

    洛荼斯擁抱染血的話,肯定只染正面,不染背面吧。

    假如在洗掉/揭掉之前就被其他神祇特指愛神阿狄亞瞧見

    阿狄亞(捂嘴佯驚):你是正面朝下摔在人類戰(zhàn)場上了嗎洛荼斯?

    第148章 所謂私人處刑

    巴南納港口之外, 海面依然平靜。

    換作平時,在這樣風(fēng)和日麗的天氣下,港灣附近的海域本該祥和而繁盛。

    漁民乘著木船捕撈海魚, 運送貨物的商船從港口出發(fā),也將返回此處的港灣, 海岸嘈雜, 人來人往。

    但在此刻,熱鬧被寂靜替代, 嚴陣以待的肅殺占領(lǐng)海面。除了巴南納一字排開的船隊,沒有任何閑雜人等敢在附近晃悠。

    巴南納城主,海軍統(tǒng)領(lǐng)塔茲立在船首,遙望波光粼粼的海面。

    敵國的船隊正駛向海港,雙方距離逐漸拉近, 已經(jīng)可以看到對面高大艦船的輪廓。它們越來越近。

    每一艘戰(zhàn)船都有三層槳櫓,整齊劃動間讓人聯(lián)想到多足動物移動的足肢,船頭鑲嵌著大理石船眼, 更引人注目的是船首水線附近安裝著包裹銅皮、安插刀鋒的撞角這是戰(zhàn)船的標(biāo)配。

    喀斯涅船隊的撞角細長尖銳,活像一條旗魚。

    為首的艦船顯得最長闊,船身銘刻象征喀斯涅王室的圖案, 在行駛的過程中隊列變化, 這艘艦船慢慢落在后方, 被其他戰(zhàn)船擋護得嚴嚴實實。

    足足八百艘巨大的戰(zhàn)艦,就這樣向巴南納城駛來。

    盡管早就得到了消息, 塔茲還是用雙眼確認過敵方的規(guī)模,那幾乎是巴南納海軍所擁有戰(zhàn)船的兩倍數(shù)目。

    羅穆爾殿下, 你應(yīng)該留在城里的。

    站在城主身側(cè), 羅穆爾苦笑著搖了搖頭。

    從阿赫特逃往巴南納, 不過一年,羅穆爾簡直顛覆了過往二十多年的認知。

    他聽著從阿赫特傳回的消息,那些艾琉伊爾執(zhí)掌王權(quán)以來的作為,也看著父親逐步顯露出與從前的剛正無私全然不同的面貌,猙獰得令人心驚。

    失勢,會這樣改變一個人嗎?

    還是說,父親原本就是這個樣子,那么傳聞中謀害先王栽贓先王后的罪行

    羅穆爾不敢多想,如今殿下這個稱呼對他而言更像諷刺,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如父親那樣縮在被稱作行宮的城主府里。

    羅穆爾更想站出來。

    但眼下并不是你站出來的時候啊塔茲在心里嘆氣,目光仍然直視前方,估算雙方艦隊之間的距離。

    當(dāng)接近一百米時,他猛然搖動信號旗,示意放箭。

    弓箭手有規(guī)律分列戰(zhàn)船兩邊,整齊劃一抬手,一支支火箭從索蘭戰(zhàn)船上射出。

    投石機運作,擲出碩大的石塊,毀壞敵方的甲板和船舷。

    與此同時,對方也發(fā)動同樣的攻擊,火光燃起,煙氣彌漫,甲板砸出凹痕與四濺的木片,人類的呼號和慘叫響徹海域。

    喀斯涅船隊頂著火箭和投石,速度不減行駛而來,鋒利撞角狠狠撞上艦船,水手靈活地控制船只后退,避免遭受回擊。

    作為三面臨海、領(lǐng)土范圍還包括兩座群島的國家,喀斯涅是以海軍強盛著名的。

    塔茲同樣是經(jīng)驗豐富的海軍統(tǒng)領(lǐng),可面對雙方力量差距的懸殊,終究無力回天。

    一艘艘戰(zhàn)船被擊沉,士兵在水面撲騰求生,敵方不知從何時開始配備帶繩索的鉤子,將己方船只勾到近前打起接舷戰(zhàn)即便再怎么調(diào)度,塔茲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手下海兵被死神召喚而去,鮮血染紅了這片海面。

    這一戰(zhàn),索蘭契亞大敗。

    塔茲和羅穆爾在后方指揮,得以攜殘余戰(zhàn)船返回港口,棄船上岸,在對方追趕上之前及時關(guān)閉城門。

    巴南納城墻堅固,城防嚴密,但所有人都知道淪陷只是時間問題。

    喀斯涅兵力眾多,海上運輸線路完好,哪怕只是圍城也能將索蘭軍隊困死在其中,只有來自別處的援軍才能打破這種局面。

    可是巴南納,獨立出索蘭、自封為王城實則只控制了沿海一線的巴南納,又哪里能等來可靠的援軍?

    從敵方船隊登陸的異族士兵蜂擁而來,要在巴南納城外形成包圍圈。

    只要形成有效包圍,巴南納勢必被拿下,區(qū)別只在于要等多久,快攻還是圍困。

    而在包圍尚未完全形成、朝向陸地的那一面城墻還沒被圍住之前,霍斯特就先跑了。

    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霍斯特這次跑路,比逃離王城時準(zhǔn)備充分得多。

    得知消息的羅穆爾:

    塔茲忙著部署城防,還有空閑回一句:霍斯特別的不說,保命還是很擅長的,趁喀斯涅人還沒合圍,你也快走吧。

    伯父您呢。

    我?塔茲朝城墻上一眼,守軍正來回奔走,在規(guī)劃好的位置抵御敵軍,手下將領(lǐng)圍成一圈討論,完全聽不到城主和侄子的對話,臉上寫滿凝重決然。

    對著這樣的景象,塔茲沉默片刻:我要是走了,巴南納撐不過一天。還是算了。

    羅穆爾:那我也留下。但是,我有件事想問您。

    塔茲并不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羅穆爾:艾琉伊爾傳出的消息,關(guān)于父親所做的那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心里都已經(jīng)知道了,就不用再問。這件事從頭到尾有我的參與,我只能告訴你,艾琉伊爾沒有夸大。

    可是,為什么?

    我忠于索蘭契亞,忠于親厚于我的人,而不是王室直系。塔茲頓了頓,大踏步走向前方,他要前往直面敵軍的城墻一線,曾經(jīng)我的選擇印證后半句,而現(xiàn)在,也將為我所忠誠的而戰(zhàn)。

    風(fēng)卷過云層,遮蓋住陽光,讓地面陡然暗下來。

    雙方圍城的圍城,防守的防守,全然不知自己的神靈都在后方觀戰(zhàn)。

    結(jié)界之外的海面上空,是喀斯涅和薩努爾的神系。

    結(jié)界之內(nèi),則是兩位索蘭神。

    索珈側(cè)坐在樹枝上,葉片圍繞手指飛舞,這種排解無聊的小把戲,讓她看起來更接近一位自然的精靈,而非大地女神。

    神靈的目光,始終盯著結(jié)界外聚攏在一起的異域神祇。

    涅爾德,你說祂們什么時候才會有所動作?

    喀斯涅軍隊也攻入索蘭之后吧。智慧之神回答,表情里還帶著思索。

    真是糟糕的局面,二對一。

    也沒辦法,一對一獲勝的只會是我們,就像幾百年前的蓋伯拉。

    索珈微微一笑:想不到你也會用這么篤定激昂的語氣說話,太好了,阿狄亞要是聽到一定很開心。

    她只是熱衷于母親扮演涅爾德臉色一黑,顯然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回憶,隨即補充道,至于篤定我說的也只是客觀事實。

    兩位神靈沒話說,繼續(xù)眺望遠處的海面。

    半晌,智慧之神按了按太陽xue,低聲道:雖然清楚事實如此,對方的態(tài)度也太奇怪了。

    早有準(zhǔn)備,主動挑起神戰(zhàn),卻又不急于突破結(jié)界。

    祂們在等待什么,又在籌劃什么?

    異域神祇的籌謀,也是洛荼斯此時正在思考的問題。

    王女所率的騎兵在埃特里赫城休整一晚,便再度啟程,回到瑟頓。

    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有一名騎兵乘快馬將大獲全勝的消息遞回瑟頓城,駐守瑟頓的將領(lǐng)聽到,無一不感到震撼。

    成功判斷敵方的路線也就罷了,竟然真的擊潰薩努爾王率領(lǐng)的敵軍,己方兵力損失還不算嚴重,這真的是以少對多嗎?

    還好做決定時沒有直接質(zhì)疑啊這是不少將領(lǐng)心中的想法。

    而有條有理質(zhì)疑王女的老將二話沒說,就想單膝下跪行禮請罪,剛曲了下膝蓋就被艾琉伊爾制止。

    請別這么做,反而會令我慚愧。艾琉伊爾說,那樣的情況,你會懷疑才是合理的,今后也繼續(xù)保持吧。這兩天瑟頓這邊情況如何?

    勒娜上前一步,眼里殘留著對薩努爾王重傷或許此時已經(jīng)不治身亡這一消息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