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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巍將手臂從何蓮俏那收回來,然后他從褲袋里掏出鑰匙,鑰匙擰動鎖芯發(fā)出“啪嗒”一聲響,這聲音不大,極輕微的一聲,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何蓮俏的心上。 陳巍一言不發(fā)地進了屋,他進去后沒有關(guān)門,顯然是知道身后的人也會跟著進來。 何蓮俏關(guān)門的時候還朝門外的趙小磊歉意地笑了笑,似乎是怕他多想,但又生怕他不會多想,關(guān)門倒是蠻干脆的,好了,現(xiàn)在這間簡易工棚房里,只有她和他兩個人了。 這是一間單身漢的屋子,何蓮俏在進屋的那個瞬間就看出來了,這讓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一張簡易的折迭床睡在屋子最里面,床尾緊貼著一張小木桌,桌上就只是立著一只陶瓷杯和幾根紅色小蠟燭,一塊插電板的盡頭倒是長著一只燒水壺,哦對了,屋子的最角落還立著一只藍(lán)色塑料桶,旁邊是同色系的一個熱水瓶。 麻雀雖小,五臟皆俱全,當(dāng)然,這只是對于一個年輕的單身漢子來說的。 陳巍進了屋就拿著那把燒水壺去塑料桶里舀水,他半彎著腰,水聲掉進壺里發(fā)出沉悶的碰撞,陳巍接完水直起腰后,卻被身后一雙手給環(huán)抱住了。 身后的嗓音已然帶了些哭腔,阿巍,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陳巍沒動,但拿著壺的手卻開始微微發(fā)顫,水灌得有些滿了,有一些從壺口漏出來,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地上。 何蓮俏不甘心,她的手像兩條從角落里忽然抽出來的藤蔓,帶著一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狠勁,在陳巍的身上胡亂地摸著掐著,可這具精壯的rou身就像是石頭做的一樣,就算是被緊緊纏繞著,卻依然沒有起任何的反應(yīng)。 何蓮俏一邊哭一邊撫摸著他,阿巍,你知道,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也知道我爸媽,如果我不拿錢回去,他們就不要認(rèn)我這個女兒了!阿巍,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嫌棄你,你也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我們從頭開始,要不我們直接結(jié)婚吧,你沒有錢沒關(guān)系,我們先把證去領(lǐng)了,我…… 你錯了。平靜如水的音調(diào)打斷了她源源不斷的話。 何蓮俏又驚又喜,他總算肯開口和她說話了,她的手便下意識地松了松,面前的背影緩慢地轉(zhuǎn)了過來,他看著她,目光卻是她所陌生的,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然后她聽到他說,你怎么不問問我? 問你什么?何蓮俏止住了哭泣,軟糯的嗓音還帶著哭腔。 問我,嫌不嫌棄你? 陳巍說完,也沒有再看她一眼,便繞過她走到小木桌前去燒水,屋子里的哭聲又起來了,這哭聲跟剛才試探性的哭聲不太一樣,這哭聲尖銳凄厲,帶著一種很容易分辨的委屈和懊悔,如雨后蘑菇一樣長滿了整間屋子。 工地上的工棚一間連著一間,且隔音效果極差,陳巍不知道,她的哭聲已經(jīng)吸引了叁叁兩兩的探究目光,這些眼睛在他屋前晃悠著,帶著不懷好意的窺探性質(zhì)。 何蓮俏見陳巍只是無動于衷地站在那,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很犯賤,但還是由著這個犯賤的自己又朝他那里湊過去。 這一次她直接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她哭喊著,你摸摸看,我這里已經(jīng)碎成片了,陳巍,你倒是摸摸看?。?! 手掌覆蓋住的是柔軟的觸感,溫香軟玉,梨花帶淚,是個男人都會在此刻心疼的吧?只是……要是這只手掌能有五個手指該有多好啊。 陳巍將手掌從她胸口移開,他朝她舉著自己這只殘掌,嘲諷道,那么,這里,又該怎么算? 何蓮俏像被人猛地從后腦勺敲了一棒,整個人都差點站立不穩(wěn),她以為她不提起,她不去看不去想,就可以當(dāng)這只手指不存在,她以為他也是可以當(dāng)它不存在的。 她沒想到,他竟然就真的,當(dāng)著她的面干脆直接地揭開了這層血淋淋的皮,然后露出里面陳腐赤裸的rou。 這一次,她甚至連眼淚都忘了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