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嗯……”好似沒察覺到自家汗阿瑪?shù)募鼻?，窗臺前，胤礽沉吟了片刻：“一半一半吧！”

    “何意？”康熙幾乎立刻接道。

    “當(dāng)時兒臣看過，皇貴妃確實(shí)到了壽數(shù)，體內(nèi)生機(jī)已然絕了大半，除了回春丹，確實(shí)沒有旁的法子能解?！碑?dāng)然若胤礽親自出手，以他如今的修為，為對方接連七七四十九日輸送靈力，也未必不可。但這種法子，等閑之下，胤礽決計(jì)是不會用地，甚至連透露，都不會透出去。

    “也就是說，此丹藥果真可以延長壽數(shù)？”頃刻間，康熙眼睛亮地驚人。

    果然，這人是會抓重點(diǎn)地。胤礽無奈頷首：

    “某種程度上確實(shí)這樣，不過也要因人而異，回春丹確實(shí)可使人恢復(fù)生機(jī)，繼而延長壽命。但若是過于年長之人，體內(nèi)生息幾乎斷絕，即便延長，也未畢能得幾時之好?！?/br>
    話雖如此，經(jīng)歷過一次瀕死，康熙此時對自個兒的小命可以說看中地不行，當(dāng)即便道：

    “那這回春丹………”

    迎著對方炯炯的目光，胤礽只得無奈笑笑：“恐怕要汗阿瑪失望了，兒臣的丹術(shù)皆是兒臣自悟而來，此前未曾接受過正宗傳承。當(dāng)日同汗阿瑪所言并未摻假。這種程度的靈丹，目前為止，兒臣只練出過那么一顆罷了………”

    康熙“………”不行，心口更痛了。哪怕心知對方日后未必不能再練出這個，甚至比之這個更厲害的丹藥，康熙依舊心塞不已。

    滿是惋惜地看著自家兒子，康熙爺目光中隱隱帶著沉痛：

    “保成?。‰拗愦蠖攘忌?，但人有親疏遠(yuǎn)近，日后莫要在如此不羈了。”

    胤礽“………”

    好歹是您親表妹，您這般真的好嗎？胤礽心下幽幽一嘆，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對方對壽命的執(zhí)著。

    果然下一刻，便聽眼前之人開口道：

    “保成既已入道，那壽數(shù)可是？”

    胤礽點(diǎn)頭：“確實(shí)要比常人多些？”不等康熙來問，胤礽便索性道：“兒臣突破之際，曾有感于天地，壽數(shù)約莫會有兩百載上下……”

    “兩百………”

    “兩百啊………”不斷呢喃著這個數(shù)，看著眼前風(fēng)華正茂，并且在未來會擁有漫長生命的兒子，康熙心下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做想。

    想到方才遇見的那一幕，康熙頭一次從自家保成修仙入道的喜悅中掙托而出?？粗矍帮L(fēng)姿卓然的兒子………

    這樣的保成，這樣超乎常人的能力，還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壽命，健康，甚至只要保成愿意，只憑仙人的身份，亦或手中靈丹便可一呼百應(yīng)。連他自小緊緊抓在手中，甚至引以為傲的帝位………

    哪怕明知眼前之人并無此心，康熙心下還是被微不可言地刺痛了一瞬。

    窗外，赤紅色的夕陽徹底落下。

    父子多年，胤礽如何看不出對方地心思。想到早前種種，那時候張若霖曾直言寬慰于他，說是有時候他的阿瑪，同那高臺上的九五至尊并非同一人。

    可事實(shí)上，一個人又怎么可能當(dāng)真分為兩份呢？就如同曾經(jīng)的汗阿瑪待他，其中有幾分是父親之于兒子的疼愛，又有幾分是對繼任者的期望，對江山社稷的期許，怕是連汗阿瑪本人都未必分的清吧！

    這一刻，胤礽不由得慶幸，他到底從這看不到未來的樊籠之中走了出來。罷了，就讓一切在這里結(jié)束吧！想到這里，胤礽起身鄭重一禮：

    “兒臣一心求道，恐有負(fù)汗阿瑪期望，還請汗阿瑪允許兒臣辭去太子之位。”

    第79章

    “哐當(dāng)！”，康熙手中，雕刻者盛世牡丹的青瓷茶盞應(yīng)聲而落。guntang地?zé)岵璞M數(shù)撒在潔白的地毯之上，留下一大片污漬，隱約間尚還帶著些許白氣。

    御帳內(nèi)，只見康熙帝眉心深蹙，帶著些微慍道：“保成何至于此？便是修行，又為何要棄江山社稷于不顧？”

    明明方才想東想西，生怕握不住手心帝位的是這人，然而此刻聽到自家兒子請辭，最為心急地仍是眼前之人。胤礽微不可見地?fù)u頭，依舊保持著方才行禮的姿勢溫言道：

    “汗阿瑪，常言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世上，斷沒有萬事得以周全之理?！?/br>
    “不瞞汗阿瑪，兒臣突破之際，曾得天地之饋贈，明凈己身延長壽數(shù)的同時，同樣也從中領(lǐng)悟到了些許天道法則?！?/br>
    “天道法則？”

    “是的……”

    胤礽抬眸，明澈的眉眼此刻已是一派端肅，連素來清石漱玉一般的聲音也跟著沉了下去：

    “不知汗阿瑪可曾聽過天地輪轉(zhuǎn)，日月有常？”

    “保成這是何意？”看著眼前之人極盡嚴(yán)肅的面容，康熙心下已然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

    胤礽微微斂眉：

    “也就是說，凡間帝王一旦踏入修行，輕則修為盡失，重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此乃天遣，亦是天道維護(hù)平衡的手段之一?！?/br>
    果然，康熙心下徹底沉了下去，早前的那點(diǎn)子微妙的奢望也沒了蹤影。

    他知道，在這方面，保成是決計(jì)不會騙他的。何況以保成如今的實(shí)力，天下何處去不得？又何必待他這個汗阿瑪小氣至此。

    沉默了良久，康熙方才出聲道：

    “那么如保成所說，天地輪轉(zhuǎn)，日月交替乃天道平衡，也就是說，哪怕保成日后練就仙丹，朕也依然無法得以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