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男人覺得顧訣這小子很有眼緣，特地放慢腳步問他：“每個人都有既定的宿命，掙脫不了，只能硬著頭皮走向它，你現(xiàn)在就是在走向結(jié)局，害怕么？”

    顧訣回頭看了眼落后的顧巧巧，到山雀嶺的這段路確實不好走，坑坑洼洼，彎曲迂回。

    他聲音淡淡的，好像不在乎，又好像是在問一個答案：“害怕有用么？”

    白發(fā)男人哈哈一笑，再次大步向前超過顧訣：“不僅沒用，死得會更快”。

    聽到“死”字，顧巧巧耳朵都豎起來了，只可惜她越來越落后，沒聽到前因后果。

    她現(xiàn)在渾身無力大抵是因為蛇毒未完全清除，只能機械地邁步子。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白發(fā)男人走在最前頭帶路，顧訣在中間，走一走，等一等顧巧巧。

    終于，在顧巧巧精神極限要一屁股坐下來撂挑子的那一刻，他蹲到她的面前。

    “上來”。

    顧訣的形象頓時在顧巧巧心里高大起來，他那寬廣厚闊的背簡直就是天堂，堪比高檔天鵝壓花絨面席夢思。

    她撅起屁股趴下去，雙手緊緊攀住顧訣，雖然貼著皮膚很熱，卻也很安心。

    “謝謝哥哥”。

    顧訣好像有點兒意會出顧巧巧喊哥哥的規(guī)律，嘴甜即是有求于他的時候。

    他舔舔發(fā)麻的舌頭，余光悄然觀察兩邊的山路，低聲說：“別謝，以后還指著你賺錢孝敬我”。

    顧巧巧在心里：“？？？”

    當時她就腦袋一熱，恨不得以死明志，希望他別計較自己花錢的事，沒想到他還記著呢。

    顧巧巧雙唇干枯，抿抿嘴道：“長兄如父，以后自當奉養(yǎng)哥哥，盡心盡力為哥哥辦事，還要給哥哥養(yǎng)老送終”。

    顧訣：“…………”。

    二人走在泥土路上，背著她的小半時辰簡直度秒如年，見她精神微有好轉(zhuǎn)，才把她放下。

    顧巧巧和顧訣并排而走，走得很慢，她指著前方遠處一個隱約可見的牌子：“顧訣，那兒好像有個攤子”。

    最前面的白發(fā)男人尋聲望去，眼角微瞇，前方是個“山野茶攤”，非常及時地出現(xiàn)在饑渴交迫的他們眼前。

    第6章 茶攤

    一路走來，此處和祥安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路兩邊都是半人高的雜草叢，狂風吹得沙沙作響。

    可惜了這風，極熱。

    白發(fā)男人等不及，幾步一躍，早早兒在茶攤門口坐著了，還一邊大聲催促遠遠落后的兩人道：“喂，你們快點兒！”

    說完他轉(zhuǎn)身坐進茶攤里，在一旁的老板從柜子里端來果子：“客官先嘗嘗沙果，可甜了”。

    白發(fā)男人拿起沙果大咬一口，確實如老板所說，甘甜多汁，很是解渴。

    老板候在旁邊繼續(xù)問：　“客官還需要什么？”

    白發(fā)男人擦擦嘴，盯著小路上的顧訣和顧巧巧：“等會兒，他們來了再說”。

    “好的”，老板順著白發(fā)男人的視線打量不遠處片刻，退回到柜臺后坐下。

    顧訣牽著顧巧巧還不容易趕上來，白發(fā)男人在身上擦了擦沾上的沙果汁液，道：“小子，你這哥哥當?shù)貌诲e，將來萬一有命活著，meimei得好好報答你”。

    顧訣不理他。

    茶攤老板移來一條板凳，讓顧訣把顧巧巧放下。

    安置好顧巧巧后，顧訣一屁股坐到地上，感覺腰要斷了。

    片刻后，他撐起來去看顧巧巧的傷，腳后跟的紅腫沒消，但也沒繼續(xù)惡化，反而是她小腿周圍被刺喇藤蔓拉傷，全是細長血痕。

    茶攤老板遞來一壺水：“天氣熱，最好把傷口清洗一下，別化膿了?！?/br>
    顧訣接過水壺時，白發(fā)男人瞥了一眼，從桌上木筒抽出一只筷子，直直打向顧訣的手。

    水壺砰當一聲落地，蓋子翻落，水漬濺了顧訣一臉。

    顧訣用手背擦臉，一邊抬頭看白發(fā)男人，眼神不解中帶著一絲怒意。

    “洗一下傷口也不行么？”

    白發(fā)男子敲敲桌面，盯著顧訣的掌心，許久道：“我沒準你洗，就不能洗，先過來吃飯”。

    說著，他向茶攤老板招手點菜：“兩斤牛rou，六個饅頭，一碟腌黃瓜和花生米”。

    “好咧”，老板應完白發(fā)男人，轉(zhuǎn)身撿起地上的水壺，朝顧訣笑笑：“沒事沒事，這點兒水也洗不干凈，不如吃了去面前有個小溪，那里洗也一樣”。

    “謝謝老板”，顧訣說著，看老板順手在茶桌上又倒了三杯茶，才轉(zhuǎn)身去后面準備吃食。

    老板還沒走遠，白發(fā)男人把茶水推開，喊道：“我們喝不慣茶，勞煩上壺白水就行。”

    “好咧”。

    等老板端上來白水，白發(fā)男人又問：“你這兒有馬賣么？”

    他的馬在祥安城病死了，本想到下一站再找馬，現(xiàn)在等不及了，兩個累贅走得太慢。

    “有，我這兒的馬，二十兩到三十兩，各種價位都有，高矮胖瘦，任您挑選，就拴在茶攤后邊兒”。

    白發(fā)男人“唔”了一聲，擺擺手讓老板先下去。

    他得把人先帶到山鵲嶺，然后走南邊去臨仙城。

    路上最大的問題，就是保證他們的安全，還得防著他們跑路，倒是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只是他嫌麻煩。

    不一會兒，茶攤老板把吃食上齊了：“各位客官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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