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這是什么？”

    當(dāng)武承嗣將包好的火藥包帶出來時，韓成忍不住問道，心想該不會真被衛(wèi)恒說中了，公爺真在熬藥？

    也不能怪他這么想，這火藥包的外形和藥店抓的藥包有九分神似，就是大了許多，還多了根長長的引信。

    武承嗣將火藥包遞給他，說道：“你先拿著?！鞭D(zhuǎn)頭吩咐親衛(wèi)，讓他們在營地找一塊空地。

    來到空地后，武承嗣四顧看了一眼，忽然瞧見一塊大石，便讓韓成將火藥包放在大石旁邊，微笑道：“好了，咱們可以開始試暴了?！?/br>
    雖然引線極長，幾乎沒什么危險，武承嗣還是將點引線的光榮使命交給了韓成，自己躲在距離火藥包十幾丈遠(yuǎn)的地方。

    又讓親衛(wèi)守好空地四個方位，防止有人不小心進(jìn)入引爆點。

    “韓成，可以了，點燃后立刻跑過來躲好，不要有半分猶豫！”趴在地上的武承嗣遠(yuǎn)遠(yuǎn)喊道。

    韓成本來并不覺得自己在做危險的事，但瞧見武承嗣的行為，心中還是打了個突，心想：“莫非這藥包點燃后會放出毒氣？”

    他不敢大意，點燃引信后，快速縱躍到武承嗣身邊，小心趴好。

    好半晌后，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正當(dāng)他懷疑引信是不是熄滅時，驟然間，耳邊響起一聲驚雷般的轟鳴聲——

    ……

    距離帥帳不遠(yuǎn)的一間營帳中，裴行儉正在察看情報，在武承嗣與他匯合前，他便派出大量高麗細(xì)作，潛入鴨綠城中，打探城中情報。

    每天都會有消息從城內(nèi)源源不斷傳出來，只可惜還沒有傳比較有用的情報，故而他一直沒有向武承嗣匯報。

    就在這時，一聲地動山搖的轟鳴聲傳入他耳中，這聲音與雷聲略有不同，裴行儉從未聽到過。

    當(dāng)即出了營帳，向門外士兵問道：“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望著某個方向，怔怔道：“聲音是從那里傳過來的，我看到一堆……黑云從地面升了起來?！?/br>
    黑云？

    裴行儉尋思：“營中發(fā)生這種大事，必定與武承嗣有關(guān)，再聯(lián)想到他幾日前說的攻城的方法以及神火隊，莫非這是他弄出來的動靜？”

    邁步向士兵指的方向走去，剛走幾步，便看到韓成狂奔而來，臉上的表情半是驚懼，半是激動。

    “韓郎將，剛才是什么聲音？”裴行儉急問。

    “是火藥，火藥爆炸的聲音！”韓成回答，還補充了一句：“大將軍是這么說的。”

    “火藥？”裴行儉一愣。

    “反正和其他藥不同，點火后能像打雷一樣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而且……還有非常可怕的破壞力！”韓成吃力的解釋著。

    裴行儉凝思半晌，說道：“聽你這么說，這東西就是大將軍之前說的攻城之物了？”

    “對，對！”韓成連連點頭，剛才試暴之后，他去看過，轟鳴聲后，火藥包不見了，地面出現(xiàn)一個土坑，旁邊的石頭變得碎裂。

    這些跡象都表明，這種藥可以用在攻城上，這便是自家公爺所說的攻城辦法！

    二人來到空地時，其他幾位將領(lǐng)都到了，唯有武承嗣不見蹤影，韓成解釋道：“公爺又去熬制那種火藥去了，大家先等一等?！?/br>
    “火藥？什么火藥？”黑齒常之張口就問。

    韓成只好又廢了一番口舌，將告訴裴行儉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眾將面面相覷，羅素摸著下巴道：“聽說國夫人開了家醫(yī)館，必定精通藥理，這火藥的熬制方法，或許就是國夫人告訴大將軍的！”

    武攸暨抱著手臂，蹙眉道：“不應(yīng)該啊，我在長安這么些年，怎么沒聽說過有火藥這種東西？”

    裴行儉沉吟道：“我倒是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這個詞，好像是煉丹師們無意中煉出的一種藥，因為能夠著火，故而稱做火藥?！?/br>
    韓成連連頷首：“對，我確實看到有火焰竄出來，一定就是這東西！”

    聽到這東西有來歷可循，眾人心中都松了口氣。

    裴行儉卻皺起了眉頭，古書中的火藥只說能著火，可沒說能發(fā)出這么大的聲響。

    眾將等了沒多久，武承嗣終于過來了，手上又抱著一個大藥包。

    瞧見那藥包后，韓成目光中多了幾分戒懼之色，上前接過火藥包，說道：“公爺，還是我拿著吧。”

    武承嗣微笑道：“不錯，很有安全意識，這東西威力雖然強大，但必須小心使用，決不能沾上半點火星。你們以后都記住，凡是火藥所在之處，百步內(nèi)都不得見一絲火星！”

    韓成點頭記下，親眼見過這火藥威力，他哪還敢有絲毫大意。

    黑齒常之盯著藥包看了一會，撓了撓臉頰，心道：“真是奇了怪了，這藥包竟然也能用來攻城？”

    裴行儉目光閃爍著精光，急切道：“大將軍，請立刻試一下吧，末將想親眼瞧一瞧。”

    武承嗣微笑道：“先別急，在試暴之前，大家先要簽一個保密條例?！?/br>
    “保密條例？”武攸暨眨了眨眼。

    “對，從今以后，這火藥就是我左武軍最大的殺器，這種東西需要進(jìn)行最高級的保密措施，今日參加試暴的所有人，都不可對外泄露火藥的存在和威力，否則將處以最嚴(yán)格的懲罰，明白嗎？”

    眾將齊聲道：“末將領(lǐng)命?！?/br>
    “事關(guān)重大，光口頭答應(yīng)怕你們記得不深，所以每人都要簽署保密條例，讓你們牢牢記在心中。以后無論是誰違反命令，都將受到協(xié)議中軍法處置的嚴(yán)厲處置！”

    說完吩咐親衛(wèi)取來紙筆，寫下一個類似軍令狀的保密條例，再讓每人在上面簽個名，不會寫字的按手印。

    待眾將和親衛(wèi)們簽署完成后，武承嗣這才開始第二次試暴試驗。這次旁邊沒有再放石塊，只是單純的讓眾人見識一下威力。

    黑齒常之一開始很不以為然，然而瞧見韓成點火時的小心翼翼，以及點火后飛一般的跑了過來，心道：“韓成這小子膽子一向不小啊，怎么也這么害怕？”

    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緊緊盯著火藥包。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因為距離更近了，這次在他耳邊炸響的聲音，比剛才聽到時還要猛烈?guī)妆丁?/br>
    只見一道火光一閃即逝，一朵黑云緩緩騰起，幾顆細(xì)小的碎石從遠(yuǎn)處飛來，打在他臉上。

    火藥包中心，更有無數(shù)碎石和泥土，如同雨點般落下。

    裴行儉急切道：“大將軍，現(xiàn)在可以過去了嗎？”

    武承嗣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tài)，剛一答應(yīng)，裴行儉便用比剛才韓成跑回來更快的速度，奔到火藥包旁邊。

    望著地面兩尺深的凹坑，目光如星辰般明亮。

    侯延景、武攸暨等將領(lǐng)也隨后奔去，武攸暨轉(zhuǎn)頭喊道：

    “二哥，火藥怎么會有這么大威力？那幫煉丹師真是可惱，有這種東西竟不上報朝廷！”

    武承嗣慢慢走近，笑道：

    “這是新式火藥，我家夫人無意中調(diào)配出來的，她當(dāng)時不小心弄倒?fàn)T臺，引燃了這東西。當(dāng)時火藥量還很少，卻已有很大威力，她告訴我后，我立即便察覺到這東西能用到軍事中來。”

    “二嫂真不愧是二哥的賢內(nèi)助！”武攸暨欣然道。

    裴行儉思忖片刻，問道：“大將軍，配置這種火藥的材料獲取難度如何？”

    武承嗣暗贊一聲，正色道：“需要的材料雖然不能說是爛大街的東西，但也還算容易獲取?！?/br>
    材料這東西需要運送，遲早瞞不住，不過最關(guān)鍵的是配方。沒有最佳配方，火藥便發(fā)揮不出威力。

    裴行儉進(jìn)言道：“大將軍，末將以為這種新式……火藥是一個重要的發(fā)現(xiàn)，可以向朝廷上奏，讓朝廷劃一個專門的機構(gòu)，用來研究火藥用途！”

    武承嗣微笑道：“裴將軍的提議很好，不過要想讓朝廷重視這東西，咱們先需要用它在戰(zhàn)場上綻放異彩才行！”

    羅素眼珠一轉(zhuǎn)，道：“大將軍，我有一個主意，咱們可以用投石車把這東西投入敵人城池內(nèi)，嚇?biāo)滥菐透啕悓O子！”

    黑齒常之最愛和他抬杠，撇嘴道：“投進(jìn)去有什么用，又殺不了幾個人。依我看，咱們應(yīng)該將這東西放在城門外，破開城門！”

    “大將軍，您覺得呢？”

    裴行儉望著武承嗣，這東西是武承嗣最先發(fā)現(xiàn)，他相信對方早想好了怎么使用。

    武承嗣目光灼灼道：“炸城門太沒意思了，咱們要炸就炸城墻，我要讓這場攻城戰(zhàn)，成為咱們唐軍戰(zhàn)爭史中的一個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