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昭稍一端詳，心里便是一個咯噔。

    這面相就不是很好的兆頭。

    她抬手便摸了苗盛的手腕，伸出兩指開始把脈。

    苗夫人則在她身后沉聲道：“盛兒十日前便有了癥狀，接連夜起雙目失神，在府內(nèi)四處晃動。起初府上之人都以為他是夜半無趣，便沒當(dāng)回事，可后來盛兒清早醒來的時辰愈發(fā)的晚，入夜在府內(nèi)游蕩是時辰更長，我才覺著不對勁?！?/br>
    杜明昭仔細(xì)聽著，她本以為苗盛患的是尋常的夜游癥，可聽苗夫人之后的話，越聽越覺著有些怪異。

    若是夢游，不應(yīng)該大清早醒不過來。

    杜明昭又問：“今日是一刻也沒醒來嗎？”

    “不是，醒來了的?！泵绶蛉溯p抹眼角，“不過比昨日要短兩刻鐘，這會兒又昏過去再未蘇醒過?！?/br>
    “夫人，苗少爺神志清楚的時候，你們可有問過他自身有何異樣？”

    “并未，他諸事都記不得，連夜半起身在府內(nèi)走動都無半點印象。”

    杜明昭只摸了苗盛的左臂便倍感疑惑，他脈象虛無非常微弱，但偏偏只是有體虛之感。

    如此，杜明昭又換了另一只手把脈。

    正當(dāng)她去夠苗盛放在床靠內(nèi)側(cè)的手臂時，床上昏迷的苗盛身子突然一直，手臂更是發(fā)硬。

    杜明昭探脈，邊又問苗夫人，“夫人可還記得其他？如少爺?shù)某允成峡捎胁煌?？?/br>
    “這……我確實不記得?！?/br>
    苗夫人喊來伺候在苗盛院內(nèi)的蘆花，“你來回小杜大夫的問話。”

    蘆花朝地一跪，“回小杜大夫，奴婢并未發(fā)覺少爺有何不同，少爺醒的時辰少，清醒時多是喝湯，鮮少用其他膳食?！?/br>
    杜明昭頷首。

    把了脈之后，她站起身雙眸含了幾分復(fù)雜之色。

    苗夫人看出她神情微妙的變化，心覺不好，便問：“小杜大夫，可是……”

    杜明昭搖了搖頭，“少爺這病有些古怪，我需得再琢磨琢磨，眼下我只有猜想，但不能妄下結(jié)論?！?/br>
    苗夫人一聽就急了，“那要如何是好？”

    若是連泰平堂的小杜大夫都束手無策，苗家該再上哪兒尋大夫為苗盛診治？

    上路途遙遠(yuǎn)的京中？

    光是想想，苗夫人的身子都要癱軟在地了。

    杜明昭卻是又說：“夫人，不知有件事您可能應(yīng)許?！?/br>
    “你說?！泵绶蛉它c了頭。

    杜明昭猶豫片刻，道：“我想為苗少爺放血。”

    “放血？”苗夫人吃驚。

    “是的，就是放血?！?/br>
    杜明昭想，光憑著把脈無法診斷苗盛病情，對她而言最好的法子便是放血觀察，她猜想的便是苗盛體內(nèi)中了毒，但很可惜，那毒是她不曾見過的，不能準(zhǔn)確確定究竟是什么樣的毒。

    她又陡定道：“也是為了少爺?shù)牟?，一旦能明確他為何病，醫(yī)治便有了眉目。”

    “好，那就放吧！”

    為了苗盛，苗夫人說什么都會應(yīng)這個放血之說。

    杜明昭沒停頓，她喊來蘆花，命她去取專門的小杯，以用來盛血。

    而她則掏出銀針，取下較粗的一根刺破了苗盛的手指。

    苗盛的身子更僵，杜明昭隨即按壓他手臂的xue位，僵硬的胳膊頓時軟了下來，恢復(fù)幾分如常。

    “放這處。”

    蘆花用小杯接血，當(dāng)血蓋住杯底的時候，杜明昭便收手將銀針拔出，為苗盛止了傷口。

    “小杜大夫，您要的。”蘆花將小杯遞給杜明昭。

    杜明昭帶去光下觀察。

    杯中血并非人血的鮮紅，而是偏暗紅的色澤，隱約之中還透著幾抹杜明昭看不太清的東西。

    苗夫人十分擔(dān)憂，等不及便追問，“小杜大夫，你看出什么了嗎？”

    “夫人，可否容我將這血留在苗家，隔日再來一看？”杜明昭有了五分的肯定，但她需要時間，“明日，明日我會給少爺斷病情。”

    苗夫人望見她溫婉的面容升起的自信，不自覺就點頭，“好?！?/br>
    杜明昭將小杯交到蘆花手中，反復(fù)叮囑，“不能給旁人，更不可讓東西掉進去，這可是關(guān)乎你們少爺?shù)拿?。?/br>
    蘆花嚇得不輕，就差跪下回道：“是，奴婢定記著?！?/br>
    杜明昭剛要收銀針包離開，卻在這時有人闖入了主屋之中。

    “娘！”

    苗清歡顧不上那么多，一沖進內(nèi)室撲了苗夫人滿懷，她雙眼驚恐瞪大，還有淚在落下，“娘，不好了，薛姨娘，薛姨娘死在院中了！”

    話音落，苗夫人震住，“什么，薛姨娘怎么會……”

    “娘，我好怕，府里下人們都說薛姨娘是吊死的，雙眼瞪那么大，薛姨娘她死不瞑目??！”苗清歡到底才十三，哪里見過如此可怕的一幕。

    苗夫人拍著她安撫，“別怕，娘去處置。”

    母女二人在屋內(nèi)平息了一會兒，苗夫人起身朝杜明昭躬身歉意道：“府內(nèi)有事纏身，今日不能送小杜大夫了。”

    杜明昭聽縣丞府鬧出了人命，那是根本一刻都不想留，她立馬應(yīng)道：“夫人讓彩云送我就好。”

    苗夫人叫來了彩云。

    苗清歡猶豫著，似乎有話要說。

    不等彩云與杜明昭出院，院門之外又有一位婦人領(lǐng)一眾丫鬟往東院走來。

    彩云忙行禮，“奴婢見過喬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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