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此事我已與孟大人說清楚了，他命人號令百姓?！?/br>
    “一樣是遮擋口鼻，那么看來及時清洗手也很有必要？”王太醫(yī)反問。

    杜明昭為他的遲鈍感到汗顏，她又是點頭道：“那是當(dāng)然的，在接觸過重病之人后，需得多洗幾回手?！?/br>
    “杜姑娘平日在菏州的醫(yī)館都這樣的留心清掃嗎？”

    王太醫(yī)直言：“這真是很令人耐人尋味的做法。”

    “莫非王太醫(yī)在太醫(yī)院不會？”

    “并不會這樣面面俱到。”

    這回真輪到杜明昭不知作何回答了，她算是被這里的不注重衛(wèi)生感到驚訝。且不說學(xué)醫(yī)之人，如鼠疫這種傳染性疾病，防護(hù)的根本就是做好清潔，勤洗手再避免接觸。

    莫怪城中控制不住感染人數(shù)呢，合著平日大家都從不關(guān)心這點。

    杜明昭蹙眉搖頭道：“王太醫(yī)，我以為您該多提點西街那面的人，光是戴面罩不止，還要記著多凈手。”

    “嗯，我會說的。”

    王太醫(yī)已然見識過杜明昭面罩的威力，是十足有成效的結(jié)果，由不得他再懷疑，因此王太醫(yī)又說：“杜姑娘有心做出面罩，我代西街的大家感謝杜姑娘，也期望你還能再供應(yīng)一些，眼下面罩不太夠用，用過后他們得清洗，還得晾曬幾日。”

    宋杞和默不作聲許久，在這時插話開口：“王太醫(yī)，我會命人去尋繡娘，盡快多做些給你們?！?/br>
    王太醫(yī)面目慈善笑回：“那就有勞世子殿下。”

    宋杞和還問他：“西街的人手還夠用嗎？”

    王太醫(yī)整個人一僵，他抬眼輕瞥了一下宋杞和低沉的臉色，再回望杜明昭溫婉的眉眼，仿佛在頃刻間明白了什么。

    先前離得遠(yuǎn)沒看清楚杜明昭的面貌，走得近后又一直垂首無從端詳，這會兒打量著杜明昭，王太醫(yī)憶起了王琰送來的畫像。

    畫中的女子便是杜明昭這般生得一雙杏眼，眉眼彎彎十足鐘靈毓秀。

    王太醫(yī)認(rèn)出了杜明昭乃是出現(xiàn)在長甘縣，還與宋杞和相伴的那位姑娘。

    聽說杜明昭是薛徑的徒弟？

    薛徑，可不就是多年前因于美人事發(fā)，被關(guān)入大牢的那位？

    王太醫(yī)的心境有些微妙起來。

    他問：“殿下可是想讓杜姑娘前去？”

    宋杞和卻道：“我可沒這么說?！?/br>
    王太醫(yī)也就打哈哈道：“那是老臣理解錯了?！?/br>
    宋杞和懶得和他多說，揚手就道：“行了，你下去吧?！?/br>
    “是，老臣告退?！?/br>
    王太醫(yī)躬身拜禮，又靜靜地退離了院子。

    宋杞和的桃花眼鎖在他的背影，待收回眼時啐了一句：“真是個老狐貍?！?/br>
    杜明昭沒聽清他的咕噥，歪腦袋道：“嗯？”

    “我說他還是不樂意讓你去西街呢?！?/br>
    “不樂意那就不去嘛?！?/br>
    瞧宋杞和眼中翻滾的暗潮，似乎都是因自己而起，杜明昭不免心生一陣好笑，她說：“我都沒生氣，反倒是你不高興了?。俊?/br>
    宋杞和睨她的臉，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滿臉的笑，他又是氣急，“我是為你委屈?！?/br>
    “好，好?！倍琶髡炎呓鼱孔∷氖?，“那我們一起委屈會兒，省得你獨自一人孤單寂寞?！?/br>
    “你說的什么呢?！?/br>
    宋杞和只覺得肚子里那股氣都退了個干凈，每回杜明昭都有法子令他氣不起來。他抬手勾住她的腰便摟入自己懷中，說道：“不是你說想去西街見病者的嗎，我才會多想?！?/br>
    “想來西街應(yīng)還不算嚴(yán)重，沒到王太醫(yī)需尋求他人相助的地步呢?！倍琶髡烟ыp笑。

    宋杞和無奈抿唇。

    而杜明昭則是又半哄他邊道：“而且祈之，我去你不是更不放心嗎？”

    宋杞和總是怕杜明昭身入險境，可偏偏他又想她開懷，關(guān)切之下總透著一股默許的表態(tài)。

    “我確實放心不下?！?/br>
    杜明昭回抱住他的腰，笑聲輕輕，“等過些時候我真去了，你怕又要去西街尋我?！?/br>
    宋杞和瞇起眼，對此沒做回應(yīng)。

    他心里正想著呢，杜明昭還真了解他，若是有朝一日她人待在西街，他不論如何都不會讓她獨自前往。

    ……

    有了王太醫(yī)的懇請，宋杞和當(dāng)日就帶應(yīng)庚上街尋到一家的首飾鋪子。

    這間店鋪本已清空了小二和掌柜，有意將鋪子中的首飾全都低價賤賣，而恰逢宋杞和等人上門，東家當(dāng)即就表示，愿意將鋪子中的繡娘們送到官府做活。

    總歸留在鋪子里每日也無生意，不如上官府助官家的需要。

    于是孟偉將衙門的一處院子分給杜明昭和柳氏，讓兩人帶領(lǐng)上十位繡娘縫制面罩，至于麻布布料，首飾鋪子余下的幾匹全被宋杞和買回了官府。

    有了繡娘們幫工，留守西街的每人都得到了兩張口罩以備用。

    杜明昭在衙門的日子還算舒心，她每日便在繡娘身邊監(jiān)工，不時指導(dǎo)口罩如何縫補，可以說連院門都不踏出一步。

    她這面是舒心了，宋杞和那邊卻是不怎么順利。

    西街的衙役染病之人大大變少，宋鴻信與孟偉心中是落下了一塊大石，兩人都以為鼠疫能平穩(wěn)度過，只待王太醫(yī)將重病之人醫(yī)治好全。

    可沒料到的是，城中坐落在離西街較近的何家，一夜之間鼠疫爆發(fā)，整個府上下男女老少幾乎無人幸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