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床上的病者身體太過虛弱，病氣已入肺部，是大難臨頭之兆。

    杜明昭當(dāng)即便為他行針，可針頭才扎入前胸的三個xue位，男人旋即瘋狂咳嗽，血似抑制不住地從他唇中傾瀉而出。

    良久，他再不咳血，可嘴唇也無了動作。

    “他……”明太醫(yī)的手微微顫抖，他彈指到男子的鼻前，那處安靜的發(fā)涼，他喊道：“杜姑娘?！?/br>
    杜明昭止住施針的手，立即去摸男人的大動脈。

    那里已經(jīng)無了心跳。

    人沒了。

    杜明昭的手墜到身側(cè)，一股涼意從她的雙腳蔓延至全身，她沒能及時救回男人。

    遲了一步。

    杜明昭感到無盡的懊悔。

    明太醫(yī)望見呆愣住的杜明昭，他有心想安慰她，可卻不知說什么話才好。

    兩人之間的緘默彌漫許久，還是明太醫(yī)張開口道：“杜姑娘，此屋不便留，我們還是讓衙役將人抬走，盡快去治旁人?！?/br>
    杜明昭麻木地點(diǎn)點(diǎn)頭，她拔針后去洗了手。

    明太醫(yī)奔出屋子喊人。

    杜明昭甩甩腦袋，讓思緒清醒些，復(fù)而再入隔壁屋中看診。

    ……

    薛徑與杜明昭在西街忙了一整日，待日頭西落，夜幕降臨，兩人才乘車回到衙門。

    杜明昭站立忙著看診施針是連水都沒喝一口，她累得只想回屋歇下困覺。

    剛?cè)∠驴谡?，宋杞和步入她的屋中，喚了她的名字?/br>
    “昭昭?！?/br>
    杜明昭清亮的杏眸投來的那刻，就著月色和昏黃的油燈，宋杞和清晰望到她白皙面龐因長時忙碌留下的勒痕。

    與旁人不同，杜明昭和薛徑需為重病之人施針，口罩戴的很厚，幾乎是錮在臉上。

    宋杞和的桃花眼劃過一抹心疼，他的指尖碰碰杜明昭臉蛋的痕跡，他道：“若非王太醫(yī)阻撓，你今日也不必這么辛苦?！?/br>
    杜明昭無意識地用臉蹭了下他的手。

    她嘆了一口氣，是極累的模樣，連抬起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宋杞和自是一言不發(fā)，他伸臂便將她摟入懷中。

    第130章 一百三十

    “西街今日有四位病人不治而亡,你師父回了衙門后被太子傳喚過去了?！?/br>
    宋杞和的話語響在耳邊，杜明昭疲倦不堪，她覺得自己張口都費(fèi)力,便半靠在宋杞和的胸前。聽她半晌不語，宋杞和干脆懶腰將她抱起,兩人一同坐回床里。

    杜明昭緩了口氣，終是開口道：“那王院正呢？”

    若只有薛徑被喊去問罪,杜明昭只會覺著宋鴻信有失偏頗，對薛徑不公。

    宋杞和桃花眼一瞇,他垂頭捉了她的手腕,放在自己手中把玩,“你安心好了，王太醫(yī)跑不掉的,那西街此前本就是他在管，今日還有四人病發(fā)離世，太子不怒才怪?！?/br>
    杜明昭應(yīng)和著點(diǎn)頭,“期望永陽城的鼠疫能過去吧?！?/br>
    “昭昭對今日看診的那些人有幾分把握？”宋杞和沒有陪同杜明昭前去西街巷中的每一座小院，他出了王家父子的院后,便候在西街巷口，“我聽人說你和薛老幾乎看遍了所有人?！?/br>
    “也不是全都看過診?！倍琶髡严胍鹚崽鄣氖滞?，然而宋杞和看穿她的心思,他主動為她按捏，杜明昭便又說：“我和師父只看過最重的，光是施針就忙不贏,有幾位病者病情重，明日我需早早再去西街為他行針?！?/br>
    “西街的還需吃藥嗎？”

    “當(dāng)然?！?/br>
    “今日你和薛老留了藥？”

    “是啊?！?/br>
    杜明昭回道：“我留了三幅方子給明太醫(yī)，今夜能對付,明日我和師父去時，再看病癥如何，以開新的方子?！?/br>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宋杞和復(fù)而起身松開手，他彎了彎腰，好看的雙眸鎖在杜明昭的臉上，他壓低聲音哄道：“昭昭，先歇息吧?！?/br>
    他想著明日杜明昭得早起，接下來的幾日她都得在衙門與西街之間打轉(zhuǎn)。

    杜明昭晶晶亮的眼閃動幾剎，她頓了下，問：“你不留下來？”

    “我，留在你這？”

    宋杞和還當(dāng)杜明昭是在調(diào)侃自己，他喉結(jié)滾噸了下，十分猶豫道：“昭昭，你可別折磨我了?！?/br>
    杜明昭杏眸微微閉起，她累時眼皮都是耷拉的，或許是神志不太清楚，下意識有些依賴宋杞和。

    看杜明昭沒吭聲，宋杞和又喚了她一聲：“昭昭？”

    再一低頭，杜明昭的手輕輕捉住宋杞和的衣袖。

    良久之后，她的眼睫眨動兩下，有懵懂的神色在她眼中流轉(zhuǎn)，她咕噥著問：“我好累，你真不和我一起睡嗎？”

    宋杞和被她無意識地撩撥弄得哭笑不得，可心中又是對這樣的她萬般不舍，最后只能在床邊坐下，又摟住了她的腰，將人緩緩攬入懷中。

    杜明昭像是夢囈，她的眼眸闔起，朱唇喃喃：“祈之，你住的院子離著我好遠(yuǎn)吶。”

    衙門的客院并不多，還好女眷僅有杜明昭這么一位，柳氏平日夜晚會回縣令府，孟偉便安置杜明昭住在西院。

    而男眷所在是東院。

    “男女之別，是得住天南地北?！?/br>
    宋杞和湊過去用側(cè)臉貼住她的，左手固定住杜明昭的頭，以免她脖子歪倒折得疼痛。

    杜明昭軟趴趴地靠在他的手臂，邊應(yīng)他的話：“我們這樣……誰會知曉我們已定了親啊，連私下見面都得偷偷摸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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