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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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夙呢?他問道。 回王爺,已經(jīng)俘虜在大殿了。 聞言,祁櫟點頭表示知道了。接著也沒去大殿,而是抱著江意上了馬車,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屋內(nèi),水汽氤氳。 江意躺在床上,雙目被一條黑綢蓋著,神情恬淡,仿佛只是在睡覺。他身上臟亂的外袍已經(jīng)被脫去。胸腹暴露在空氣中,肋骨根根分明。 窗邊放著一個水盆,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手,正在盆中清洗帕子。 洗凈之后拿起擰干,再一點點給江意擦拭身體。 反反復復,祁櫟已經(jīng)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若總覺得他身上還有污漬似的。 手底下一個沒注意,脖頸處擦紅一片。祁櫟懊惱地將帕子丟回盆中,憐惜輕撫那塊被擦紅的地方。 你不是說宮中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嗎?這就是榮華,這就是富貴?他蹲在床邊,湊近江意的耳邊,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見,低聲說著。 自然是沒人回答他,末了,祁櫟抬手撥開江意已經(jīng)洗凈,服帖地搭在額頭上的碎發(fā),眼神一寸一寸描摹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輪廓。 沒關系,你要榮華富貴,我給你便是。說完,他目光貪戀地又看了江意幾眼,起身離去。 大殿之中,祁夙被壓在龍椅上,周圍站著四個士兵,將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何默!你為何也跟著祁櫟造反,朕自認不曾虧待你,更不曾虧待風旗營!祁夙看著殿下站立一旁的人,大聲質(zhì)問。 陛下是不曾虧待我,可是我?guī)煾改??!他為大裕打江山幾十年,只因為是先皇舊部,就被你關在那么一個破敗的村子里。 吃也吃不飽,有病也不能治。誰能保證等我有一天打不動仗了,會不會是那個下場!戍南將何默繃著臉,厲聲說道。 若不是王爺發(fā)現(xiàn),他們恐怕就要在那里待一輩子。明面上還是陛下您說的什么告老還鄉(xiāng),安穩(wěn)日子。何默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著。 祁夙聞言,冷笑一聲,道:朕是當今圣上,舊的東西就應該被剔除??粗?,等到祁櫟當了皇帝,手段可比我還狠! 皇兄此言差矣。祁櫟走進殿中,剛好聽到他的話。 我這個人,雖是不太仁慈,但可不是誰都能享受的。這樣的待遇,自然只有我的好兄長您,才能感受到。他一步一步,緩緩踏上龍椅所在的高臺。 祁夙看著他走近,無端生出一起恐懼,不敢看那雙漆黑的眼睛,仿佛看上一眼,就將墜入萬劫不復的無間地獄。 眾多兄弟,朕獨獨就留下你,結果你就是這么報答朕的? 當然不止如此,皇兄的恩德,臣弟始終銘記。祁櫟臉上的笑容猶如鬼魅。 祁夙看著他,良久,發(fā)出一聲感慨:果然啊,誰都抵抗不了這萬人之上的誘惑。 我不求萬人,只求一人。 一人?是江卿嗎? 早在駱河來報,南頤王帶領戍南將攻進皇宮時,他就命人去監(jiān)獄把江意帶出來。如今江意不見,祁櫟也遲遲才來,祁夙便都想到了。 難怪朕聽說當初菀妃滿心都是你,可你面對那樣的妙人卻無動于衷......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钯泶笮?,竟有幾分瘋癲。 他驀地又剎住,壓低聲音語氣神秘地說道:那你可又知道,當初是他跟朕提議,用含州一事試探你? 他全都告訴我了。祁櫟泰然自若地說道。 祁夙臉色一變,眼神兇狠起來,果然,果然...... 現(xiàn)在你待如何,殺了朕?他抬起頭,瞪著祁櫟。 怎么會呢?我可還沒好好報答皇兄,殺了你未免太殘忍了來人,將皇兄帶下去,好生伺候。就安排在......江大人那間吧。祁櫟說道。 原本祁夙眼中只有瘋狂,可聽到這,他心底突然涌起無盡的恐懼。也顧不得什么尊嚴了,他爬向祁櫟腳邊,拽住他長袍的下擺,哀求道:垣生,垣生別這樣。你,你就隨便把朕關在一處,不用管朕。 關押江意的牢房祁櫟一直不敢去看,生怕見到了會忍不住想江意在那里有多痛苦。但現(xiàn)在看祁夙的反應,待在那里應該比死還難受。 他感覺到呼吸有些困難,心臟仿佛被人狠攥著生疼。 祁櫟低頭冷漠地看向祁夙,一腳將人踢開,不屑再說一句話,轉(zhuǎn)身離去。留祁夙一個人在后面聲嘶力竭地喊著,垣生垣生你殺了我吧 好生伺候皇兄,可不能讓他一個不小心,咬掉自己的舌頭。經(jīng)過蕭棋身邊時,祁櫟吩咐道。 是。蕭棋抱拳應下。 待祁櫟走遠,他轉(zhuǎn)頭看向?qū)Ψ降谋秤?,心中納罕,這江大人對王爺來說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能讓他破宮門,弒手足。 唔 江意醒來,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他當自己還在那牢里,掙扎著準備坐起來,看看今日的飯有沒有送來。 突然,他聽到耳邊有人在喊他。 阿意?你醒了嗎? 低沉醇厚的聲音,竟然莫名讓他生出想哭的沖動。江意以為自己要么是在夢里,要么是出現(xiàn)了幻覺,便沒有回答。 接著,他就感覺自己被一個人扶起來,抱在懷里。他身后靠著的是寬闊結實的胸膛,暖意不斷傳來,他的知覺開始有一絲恢復。 祁......櫟?江意的嗓子還是啞的,聲音難聽極了,像指甲撓墻的聲音。 是我。后背抵住的胸膛傳來震動,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意抬手在空中亂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當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大手包裹住時,一種安心的感覺從心臟處開始蔓延,最終纏繞全身。 此時才感到真正的放松,仿佛再也沒有什么事能打擾他,江意再次合眼。 你聽我說,其實我對先皇一片衷心。既然現(xiàn)在你成皇帝了,不如就給我個痛快,讓我隨先皇一起去了吧。江意靠在窗邊,一邊一口接一口吃著祁櫟喂進嘴里的飯,咽下一口之后說道。 今天要是能把這些吃完就獎勵你。祁櫟用勺子刮掉江意沾在嘴邊的米粒。 你能不能聽人說話?其實是我一直攛掇先皇,讓他找個機會做掉你。 衣服已經(jīng)做好了,下午我讓人給你送來。兩人談話完全驢唇不對馬嘴。 江意暫時放棄跟他爭辯,疑惑問道:什么衣服? 冊封儀式啊。 封什么? 皇后啊。 啪江意驚得一把揚了祁櫟手里的碗,怒道:你有病??!我不想當皇后,我要你殺了我! 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了,在祁櫟的親自照料下,江意身體逐漸恢復。 在得知對方已經(jīng)按照最初設定,找到關著老兵的村子,以及跟戍南將聯(lián)手攻進皇宮,把祁夙從龍椅上拉下來后,他就知道自己是時候功成身退了。雖然也沒干什么貨真價實的壞事,不過祁夙和祁櫟的矛盾也有一半是他的功勞。 而且祁櫟最后決定跟祁夙反目,也是因為在夢里見到他,打探到祁夙把他關起來的消息。怎么說呢,應該也算是任務完成了吧。 結果怎么說這人都無動于衷,整天好吃好喝給他供著,還當他是心靈創(chuàng)傷沒有恢復過來。 江意急了,如果他再不死,就真的要在這個世界過日子了,這人竟然都準備給他封個什么皇后了! 怪不好意思的......江意暗自臉紅。 不行,還是正事比較重要。 他在屋中巡視一圈,最后將目光放在床頭的花瓶上。就在祁櫟面前,探過身子把那個花瓶拿起來,朝著祁櫟頭上砸過去 嘩啦花瓶被祁櫟躲過,砸在墻上,摔成碎片。 門外,蕭棋按住差點沖進去的侍衛(wèi),擺了擺手。 大人,皇上會不會受傷啊! 不用管。蕭棋一副你不懂的表情,看著無知的年輕侍衛(wèi)。 這可是皇上和江大人的情趣,再進去給人家打擾了,倒霉的是他們。 別鬧了,飽了嗎?渴不渴?我叫人煮了銀耳雪梨湯。祁櫟溫柔地將江意的手攏在手心里,俯身在他額前烙下一吻,貼心地問道。 江意把手從他手里抽走,氣呼呼地躺下翻了個身,背對著祁櫟。結果沒一會,感覺嘴里干的難受,又默默道:......要。 身后傳來男人低沉的笑。 全大裕都知道,新皇登基時,便冊封了皇后。 有人見過,那是位男子。容貌清雋,就是冊封典禮上一直臭著張臉,皇帝一直在身邊哄著。 民間有人心生感動,便寫了個話本,專門講述當朝皇帝和這位男皇后的事跡。 可還沒等到獲取更多的素材,宮里便傳來訃告新皇后薨了。 第21章 上將的星獸(一) 江意:我就不能是個 江意在中間站,拿著從上一個世界帶回來的話本翻閱。越看越覺得離譜:帝后一心,癡情皇帝追愛多年。 什么顛覆江山只為他,什么皇帝獨寵嬌縱后。 實在看不下去,他隨手撇在一邊。 哎江意,剛出來?有同事也進到中間站,見到他打了個招呼。 江意點點頭,那同事又發(fā)牢sao道:你不知道我這個單子,給我分配了個下人,成天擦了桌子又掃地,累死了。 你怎么樣? 聽見同事問他,江意表情有些微妙,我得被主角殺死。 哎呦,那你這比我慘,挺疼吧?同事投來同情的目光。 江意回想起離開世界前的最后一幕,臉色紅了紅,心想是有點疼,不過也有點爽。 在他離開那個世界前的最后一刻,是冊封典禮之后的一周。那時祁櫟登基也不過一個多月,白天政務還是十分繁忙。但是天一黑,就準時往江意屋里鉆。 起初就是拉拉手,膩歪著親上兩下。結果冊封典禮那天,祁櫟喝了些酒,就跟瘋了一樣。一整夜,從繁星當空到天蒙蒙亮,也沒多大的房間換著法子、在各種地方弄他。 最開始,江意是被暴力鎮(zhèn)壓的,軟硬兼施,纏得人根本反抗不了。到了后來,純粹就是沒勁了。 本以為不過就這樣了,沒想到冊封典禮就是個開始,之后每一晚祁櫟都準時下班,二十幾歲的年紀簡直有用不完的精力。 其實中間江意也耍過小聰明,變成玉佩,結果沒想到...... 江意扶額,不敢回想任何細節(jié)。 江意?江意你怎么了?同事見他不說話,便關切地問道。 嗯?我沒事。 行,那我先走了,下一個世界要開始了。 同事打了招呼先行離開。 江意休息的差不多,將下一個世界的大致情況看過一遍,也準備繼續(xù)。在打開下一扇門的那刻,他腦袋里突然蹦出來一個念頭:上一個世界能結束,應該是因為他死了。但是按照當時的情況...... 我靠!不會是被祁櫟那混蛋活生生做死的吧?江意忍不住罵出聲。 如果是這樣,也太可怕了吧? 帶著來自上一個世界的震驚,江意到了第二個世界。 一睜眼,就看見一群......長的怪模怪樣的動物,圍在他身邊,大約六七只。 有的長了三四個眼睛,有的同體亮甲。他們都垂著頭看著江意,時不時還低下頭拱一拱,嗅一嗅。 這個世界的設定是星際,想來這一群應該就是星獸了。世界概況里面說,星獸們和主角所在星球的人們有很大矛盾,想來如果要跟主角對抗,應該從星獸身上下手。 不過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是什么角色,萬一剛好是那個星球的人 江意一邊想著,低頭往自己身上看去。 這一看當場愣住,映入眼中的,是屬于動物的、帶著一層白色軟毛、些微透著粉的腹部。他伸手想摸一摸,就看見一只銀色與雪白交雜的毛爪,撓了撓肚子。收回手的時候肚子上的軟rou還彈了一下,觸感極佳。 這還用擔心是不是主角星球的人?笑死,根本連人類都不是。 他掙扎了一下,爬起來,想著自己應該也是一只星獸,那這樣就好跟面前這群交流了。 那些星獸看見他站了起來,紛紛張嘴,還以為會聽到什么吼叫,結果竟是像人類一樣的語言。 首領,您終于醒了! 首領?江意不解,疑惑問道,他發(fā)覺自己的口型也不是人類的話,大概就是星獸族特有的語言吧。 對啊,您是我們的首領??! 首領您不會失憶了吧!星獸們紛紛說著,其中有一只還擔憂地往他身上拱。 被那只星獸身上堅硬的鱗片壓地生疼,江意后退了一步,想是才想起來,噢了一聲,說道:剛才一下沒反應過來,不好意思。 那什么,現(xiàn)在什么情況?。?/br> 他岔開話題。 結果就見先前那只長著鱗片的星獸說道:根據(jù)其他兄弟的情報,一會穹藍星的人就要來了! 到時候首領您就可以假裝流浪的小動物,博取他們的同情心!讓他們撿走!讓后打入他們的內(nèi)部!鱗片獸慷慨激昂地說著。 江意打斷他,為什么是我被他們撿走?為什么不是你們? 那些星獸聞言沒有說話,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江意也歡實一圈,明白了。這一個個長的奇奇怪怪的,甚至有些丑陋,就算被碰到,可能也只會被當成怪獸追擊吧。 就他剛才的觀察,好像只有自己最正常。 不過話說回來,他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怎么自己一直是仰著頭看他們的? 江意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伸出一直爪子,放到離自己最近的四眼獸腳邊。結果就見自己一整個爪子還沒人家一根指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