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嘖”了一聲，摔下手上的蘆葦筆，轉(zhuǎn)身靠在辦公桌。

    淺青色的眸子里，滿是漠然與居高臨下。

    “神怒可能是沒有，但我很生氣。”

    沙利葉連忙戰(zhàn)兢兢地跪下：“對不起殿下……我只是，只是怕自己還什么都沒有做，別人就將您搶走了……殿下，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會了，請您不要生氣……”

    路西菲爾從鼻尖里擠出一聲冷哼：“被別人搶走？沙利葉，我是不是該提醒你一下，不管你對我存了什么樣的心思，我都不是你的?！?/br>
    跪在地上的天使，吸吸鼻尖，眼睛都紅了。

    白嫩的指尖輕輕拽在他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松手。

    “殿下……對不起，是沙利葉魯莽了，請您不要這么說好不好……”

    向來溫和又優(yōu)雅的天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潔白的衣袍都染上一層細(xì)細(xì)的灰塵。

    路西菲爾閉了眼，深深地吸下一口氣。

    沙利葉對他來說，不止是天堂里嚴(yán)格的上下級關(guān)系。

    這位天使自小就跟在加百列身后輔佐，幾乎是天堂最早的一批天使。路西菲爾與他共事、相交上萬年。他是沙利葉的上級，但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位朋友。

    想到這復(fù)雜的關(guān)系，路西菲爾無奈地捏捏眉心：“沙利葉，你要我怎么說？”

    “殿下……”跪在地上的天使眼睛一眨，眼淚就吧嗒掉下來：“可是殿下……您明明對我那么溫柔，那么好……我以為，在您心里至少不是一個普通的位置?！?/br>
    “您若是對我沒有任何心思，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要那么地縱容我呢……我說要從凡間調(diào)到天堂，就是為了同您更近一些，您不過十日便為我下了調(diào)遣令。平日在天堂，我有什么事，只要同您說了，您立刻就會幫忙。您也從未拒絕過我的親近……”

    “您給我那么多的信號，我還以為……還以為您心里想的，同我一樣……”

    沙利葉一番聲淚俱下的說辭，讓路西菲爾啞口無言。

    這諸多事務(wù)一樁樁一件件地?cái)?shù)落出來，仿佛他路西菲爾才是那個把人吊著、還不喜歡人家的渣天使。

    他抿抿嘴唇，一時之間竟感覺無從反駁。

    辦公區(qū)里沒有其他天使，路西菲爾不說話，沙利葉就一直跪在地上委屈地哭。

    低低淺淺的哭聲、伴著吸鼻子的聲音，一直也不停下。

    路西菲爾被他搞得心煩意亂，又不能開口讓他起來，生怕他又多想。

    關(guān)鍵時刻，上帝一個邁步上前，將路西菲爾往自己身后一拉，便擋在了兩人之間。

    “沙利葉，首先你的調(diào)遣令是經(jīng)由幾大天使商議之后，經(jīng)神同意的才頒布的。不是路西菲爾一個天使的決策，他也沒有如此大的權(quán)利。其次，你所說的幫忙，難道不是你找到路西菲爾，他才不得不幫嗎？路西菲爾沒有嫌你為了一己之私增加他的工作，你卻因此說他的不好？”

    “沙利葉，不要將圣天使長溫柔謙和的美德，當(dāng)做你可以被縱容的資本?！?/br>
    說完，又回身牽住自家的還在呆愣的天使。

    微微抬起下頜，目光溫和地看向他：“沒有美德的人才會將自己的錯處推給別人。路西……菲爾，你沒有錯，不要自責(z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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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那么問題來了：路西為啥突然呆住ヾ(

    第10章 路西，如果吾日后惹你生氣

    上帝說完那番話就牽著路西菲爾的衣袖，一路出了學(xué)院的大門。

    待到了恒星天的出口，茫茫然的路西菲爾才終于回過神。

    天使一雙淺青色的眸子朝祂望過來，眸光深處盡是不解。

    上帝看得有趣，不禁彎了彎眼眉，問他：“怎么了？”

    路西菲爾：“我與沙利葉的這些事，你怎么知道如此清楚？”

    上帝面上笑容一僵。

    所有生靈都知道，神在九重之巔注視著整個世界。

    沒有人知道，在注視著世界的同時，祂也時常看顧身在水晶天的路西。

    與路西相關(guān)的事情，祂向來清楚。

    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祂不是九重之巔的創(chuàng)世神，祂是一只新生的小天使啊。

    上帝現(xiàn)在腦袋里只有三個字，循環(huán)播放：怎么圓。

    祂不說話，身前的天使也不出聲。

    此時白晝已然過去，日光漸漸落下，整個恒星天都被染成了淺淺的橙色。

    上帝和路西菲爾就這樣互相對望著。

    又恰恰在這日落月升的時候，看起來像是要等到地老天荒一樣。

    最后，上帝內(nèi)心一聲長嘆，開始硬著頭皮硬編：“我自己猜的。那個叫沙利葉的天使，哭起來就不是很善良的樣子。所以，應(yīng)該都是他的錯?！?/br>
    路西菲爾愣了愣，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轉(zhuǎn)頭捏捏少年的臉蛋：“猜的都敢這么理直氣壯，你倒是伶牙俐齒。那若是猜錯怎么辦？”

    上帝抿抿嘴唇，正色說：“那便，說我腦子不是很好？”

    反正祂連字都不認(rèn)識，在路西眼里也已經(jīng)是個被捏殘的形象。

    再多一個腦子不好的設(shè)定，聽起來似乎也無可厚非。

    上帝說這話時，實(shí)在過于認(rèn)真。

    祂如今只是個少年模樣，小小的一只，這樣一本正經(jīng)說自己腦子不好，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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