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父神？！

    神智漸漸清醒，所有的記憶也開始回籠。

    昨天夜里，父神來過？好像還說……要等他睡醒？

    睡夢中的天使，猛得睜眼，淺青色的眸子里，便映出了側臥在他面前的銀發(fā)神祇。

    而他自己，手指還捏著神的一截衣擺?？v然只有一個虛影，也看得出：那一處衣衫，已被他捏出褶皺來。

    “父父父……父神！”

    路西菲爾趕忙從床上爬起來。

    又因為起得太急，沒注意到自己身上遮了半截的毯子，整個天使都被絆住，“噗通”一聲，干脆利落地又給跌了回去。

    還好巧不巧地，正正跌到了上帝身上。

    寬大的手掌將他托住，神的聲音落到耳側：“冒冒失失的?！?/br>
    雖說小時候依偎在神的懷里，神抱著他午睡也是稀松平常。

    可自從路西菲爾身形長成人類十一二歲的身形之后，便再也未有同神這般親近了。

    他頓時臉上有些泛紅。

    “我是不是壓到您了啊……”他小聲說。

    “不會。”上帝說著，干脆雙手穿過他的兩腋，又將他往自己這一側抱了抱。

    金色的瞳在他身上來回地望了幾遍，才感慨出聲：“好些年過去，吾的路西長大了。”

    路西菲爾被神抱著，也不敢動，全身都僵著，直到耳邊一聲輕輕淺淺的笑。

    “緊張？”

    天使搖搖頭，又點點頭。抵在胸口的拳頭微微地發(fā)顫。

    上帝沒再為難他，轉而扶他坐起來，伸手為他理了理微顯凌亂的衣領。

    “最近與雅威相處的如何？”

    提起雅威，天使鼻尖兒里發(fā)出一聲輕哼。

    “前兩日同沙利葉學習識字來著，險些把恒星天給炸了，說是聽到沙利葉在心里罵他。昨日也在折騰，說沙利葉教的不好，嫌人家教的簡單，方法也笨。還把……”

    說到最后那件惡劣的事，實在開不了口。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地咽下。

    上帝煞有介事地點頭：“聽起來是很過分?！?/br>
    “對了父神，雅威說他能聽見沙利葉的心聲，我就讓他聽一聽我的，結果又聽不出來。昨日您說這世間只有您能聽見天使的心聲，當日雅威果然是騙人的。等下我便去教育他。”

    上帝突然沒了聲音。

    如果非要形容，路西菲爾覺得，像是忽然變成了一個雕塑，從頭到腳都靜止了。

    “父神？”

    “咳……路西，雅威的創(chuàng)造，可能不是很常規(guī)……”

    路西菲爾不解地眨眼。

    上帝還在斟酌著字句解釋：“雅威不能以常規(guī)來看……他具備很多天使沒有的特質。如果能聽到天使的心聲，也有可能?！?/br>
    路西菲爾一臉疑惑：“您是說，雅威具有很多您額外給的能力嗎？但是……雅威生來是有殘缺的啊。”

    上帝：“……是有某些方面殘缺，但也有很多特殊的能力?？傊绻娴恼f過，聽見了天使的心聲，應該不是撒謊?！?/br>
    天使眨眨眼，忽然陷入沉默……

    待沉思良久之后，天使才終于抬頭。他嘴唇嚴肅的抿著，眸子里滿是嚴肅。

    “父神。您當初創(chuàng)造雅威的時候，是不是醉了酒？”

    上帝：？？？

    --------------------

    作者有話要說：

    注：神曲中地獄的第七層，收的是暴君、暴徒、自殺者和蔑視上帝者，他們上受火雨燒灼，下受燙沙煎熬。

    第19章 好好學習

    最后上帝也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只揉了揉路西菲爾的腦袋，就從房間消失了。

    逃避的非常明顯。

    站在床邊換衣服的路西菲爾，忍不住小聲地嘀咕：“跑那么快，真是醉酒后的造物？”

    說起來，今日與神如此近距離相處之后才發(fā)現，雅威似乎和神長得很像……

    “該不會是喝醉之后，想要捏造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造物，不小心賦予了生命吧？”

    路西菲爾越想越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某個真相，忍不住連帶著同情起隔壁那個意外出生小朋友來。甚至隱隱覺得父神也有點不負責的樣子……管生不管養(yǎng)什么的。

    想來想去，又一拍腦門：“嗐，我在胡說八道什么……父神養(yǎng)和我養(yǎng)，有什么區(qū)別?！?/br>
    *

    路西菲爾穿戴完畢之后，便去敲了隔壁的門：“雅威，起床了，說好今天開始跟著我學習的，過來做早課?！?/br>
    房內立刻響起一聲脆生生的回應：“來了?！?/br>
    而后房門打開，銀發(fā)金瞳的少年便穿戴整齊地邁步出來。

    路西掌心放在少年頭頂，對著自己比了比，問：“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少年牽牽唇角：“是嗎？我沒有注意到。”

    路西菲爾拉著他進房間，雙手扶著他的肩靠到墻上，說：“來做個標記，下次就知道有沒有長高了?！?/br>
    少年乖乖點頭，聲音意外的溫和，說：“可以。”

    路西菲爾也沒太在意，只以為小崽子是今天心情好。扶著他的肩叮囑他站直，拔出腰間的大天使之刃，在石柱上刻下一條小小的劃痕。

    “好了，走吧。去學習。”

    他說著，收起天使之刃，準備下樓。

    然而，轉身的瞬間，余光瞥見床頭堆疊的夜明珠碎片，連瞳孔都放大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