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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原來我也是來歷劫的在線閱讀 - 分卷(3)

分卷(3)

    與此相伴的,還有一行細密的刺青。在裴如晝玉白的小臂上,顯得尤為突出。

    隨著樂聲,一直低頭不語的戚白里終于抬起了頭,那雙幽如寒潭的眼眸,也朝裴如晝望了過去。

    此時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受辱后的不甘,甚至那雙鴉黑色的眸里,竟有幾分難以察覺的興奮好像一只見了血的野獸。

    不知裴家的公子,這是要做什么呢?

    歲寒殿內仙樂陣陣,同在此時,一抹淺黃忽然出現(xiàn)在了殿外,而在他的身后,還有十多個宮女、太監(jiān)。

    等他站定,守在殿外聽癡了的太監(jiān)終于注意到來人,接著不由一驚,冒出了滿背的冷汗。

    霎時間,殿外跪倒一片: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身著鵝黃長衫的太子鳳目微挑,氣質清雅絕倫,此時他笑著站在大殿前,神情頗有幾分慵懶的意思。

    噓,太子笑了一下,擺手示意周圍人不要說話,過了一會才開口問道,里面彈琴的人是誰?

    回殿下,是鎮(zhèn)西將軍府的大公子裴如晝。

    裴如晝?太子緩緩將這三個字重復了一遍,末了終于想起了跪倒一地的太監(jiān),都起來吧,別出聲。

    ???

    不等太監(jiān)們想明白太子的意思,就看他直接屏退左右,獨自一人走向殿內。

    太子沒有驚擾彈琴的人,而是站在云母屏風旁,朝著彈琴的少年看了過去。

    樂聲逐漸輕緩,裴如晝也在此時緩緩抬起了眼眸。

    不過一剎那,背后的熙天曜日,眼前的亭臺宮娥全都淪為了陪襯。

    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

    而就在這回眸送盼間,哪怕是見慣了美人的太子,心也是驟然一空。

    第4章 替他解圍

    一曲終了,滿室寂靜。

    讓戚白里彈琴的人,本來只是存心羞辱他,沒有一點欣賞的意思。但裴如晝這一支《流水空山》彈罷,眾人心間就只剩下了裊裊琴音,再沒心思去想別的。

    嘶方才按弦時用的力氣有點大,裴如晝的指尖,像被小刀劃過一樣微微泛痛,從琴弦上傳來的顫意,一路蔓延到手腕,化作一陣酸麻。

    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半點都不討厭這樣的感覺,反倒覺得痛快極了。

    裴公子琴藝了得!眾人還沒從琴聲中走出,歲寒殿外忽然傳來陣聲音,打破了這一室寂靜。

    抱著琵琶的裴如晝愣了一下,抬頭朝說話的人看去。

    這個人又是誰?

    沒等他通過這身鵝黃長衫辨出來人的身份,站在一邊的林公公忽然高聲道: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

    這不就是那位最早下界的羿臺仙君嗎?

    林公公一出聲,殿內立刻跪倒一片,甚至就連熊孩子都規(guī)矩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太子卻走上前來,輕輕地扶住了裴如晝的手腕,打斷他行禮的動作。

    免禮,太子看看著裴如晝笑了一下,轉身朝林公公說,找人為裴公子看看手指,千萬別傷著。

    在晝蘭關軍營里長大的裴如晝,喜歡與人勾肩搭背,但是太子動作,卻讓他覺得有一點點別扭不對,rou麻。

    謝殿下。裴如晝也朝太子笑了一下,然后輕輕用力,將手腕收了回來。

    太子感覺到了裴如晝的拒絕,他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尖尖的下巴,泛著薄紅的唇,還有那雙上挑的桃花眼。

    他沒想到,近看裴如晝非但沒有尋到一絲瑕疵,甚至比遠觀更為驚艷。

    這個時候,歲寒殿里的其他人也站了起來,太子隨意掃了一眼,然后有些不贊同的說:云遙,你們又在胡鬧了。

    哈哈哈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戚云遙吐了吐舌頭,顯然沒將太子的話當成一回事,而太子也不再多說。

    胡鬧?又在胡鬧?

    裴如晝有些不懂太子的意思,但是下一刻,打算將手中的琵琶交還給宮女的他,突然看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戚白里那把七弦琴,怎么斷了一根弦?

    看這平整的斷面,琴弦應該是人為用利器切斷的。

    剛才戚白里一直坐著,寬大的衣袖遮住了琴身,以至于裴如晝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雖然裴如晝依舊不知道叫皇子彈琴,是為了折辱他。

    但在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明白了過來剛才那熊孩子要戚白里彈《流水空山》,是在故意整人!

    戚云遙果然是個熊孩子。

    裴如晝又想起了自己剛滿八歲的親弟弟,正處于最頑皮年紀的他,與戚云遙簡直一模一樣。

    雖然知道戚云遙的真實身份,但剛才和他對著干了的裴如晝并不害怕。

    如今的的戚云遙雖然是個熊孩子,但已有上千歲的遙安仙君肯定不會如此。自己要是順著他當一世紈绔,恐怕才會變成遙安仙君黑歷史的一部分,被對方無情銷毀。

    總之,和他搞好關系不假,但熊孩子也不能慣著。

    時間已近正午,太子來后沒多久,歲寒殿里的人終于各回各宮,裴如晝也被林公公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早晨皇帝在大殿中說,裴氏滿門忠烈,駐守晝蘭關二十余年,如今只剩他們母子三人,自己這個作皇帝、兄長的,一定要好好照顧。

    于是裴如晝不但被留在宮里讀書,甚至直接住到了太后的沃云宮偏殿。

    在常人看來,這是無上榮寵。

    但裴如晝卻沒什么特殊的感覺。

    之前那八百余年里,有名有姓的朝代就有二十個之多。王朝就像天上的云一般離合聚散,始終不曾穩(wěn)定,直到現(xiàn)在天下依舊四分。

    高祖是前朝武將出身,立國之后最忌憚的也是武將。

    裴如晝雖然不曾領兵打仗,但他知道晝蘭關的兵馬、糧草,一直都被人防賊般盯著。

    皇帝與郡主關系好不假,但同樣,他喜歡的不是活著鎮(zhèn)守晝蘭關的裴家,而是為了守他江山而亡的裴家。

    因此裴如晝從來不覺得這份榮寵有什么了不起,一時富貴代表不了什么,未來自己肯是要離開鳳城,回晝蘭關的。

    *

    未時,東宮。

    歇山頂?shù)男⊥は?,身著鵝黃長衫的太子披散長發(fā),斜倚在云紋雙座的石椅上。

    他背后有一個頭戴蓮花冠的侍女,正仔仔細細地梳著發(fā)。還有兩個少年持扇,緩緩地送著涼風。

    過了不知多久,他忽然懶懶開口,朝不遠處石凳上的樂女說:換桌上那把琴,彈《流水空山》。

    是。樂女快步走來,小心翼翼地將亭中石桌上的琵琶抱入懷中。

    看清這把琵琶的模樣,她不禁有些疑惑這把琴實在是太普通,上面繪著的花草,更是粗糙又俗氣。太子怎么忽然要自己用這把琴了?

    此時樂女有些不解,而要是今早歲寒殿里的人在這兒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這把琵琶,竟然和裴如晝早晨彈的那個一模一樣。

    不它分明就是那一把!

    樂女還沒開始彈,方才半瞇著眼的太子忽然朝她看來,接著說:不對。

    什么不對?樂女被他嚇了一跳,無比忐忑的看了過去。

    殿下?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換身白衣。

    是。樂女心中雖然無比疑惑,但還是按太子說的,趕緊回去換了一身素衣。

    可她剛剛走到亭子里,卻聽太子再次開口:還是不對。

    頓了一下,太子坐直了身,他擺了擺手,很不耐煩地說說:下去吧,換個樂師過來。

    接著還不忘補充一句:穿素衣。

    是。樂女不懂太子今天是怎么了,聽到這里她慌忙退下。

    半盞茶時間過后,一名穿著素衣的琴師又走進了亭中。聽說太子今天心情不好,走到亭里,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聽到腳步聲,太子放下手中茶盞,可抬頭看到這個面上敷粉的樂師,他竟愈發(fā)煩躁了。

    俗氣,怎么都如此俗氣。

    瞬時間,亭里跪倒了一片。

    太子站了起來,他伸出手去按了按眉心,一言不發(fā)就走了出去。

    只留滿亭人惶恐忐忑,不明白今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初夏午后,天氣已經逐漸燥熱起來。

    和無數(shù)人侍奉的東宮不同,此時位于華章宮南側的扶尋宮里,半個宮女、太監(jiān)的影子都看不到。

    裴如晝走到這里,看到略顯寒酸,且無一人守著的宮室,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裴公子,這里就是六皇子的住處。見他望著扶尋宮三個字半天不語,太后派來照顧裴如晝的小太監(jiān)忍不住提醒道。

    嗯,我知道。裴如晝終于回過神來,他朝小太監(jiān)點了點頭說,你在這里等著我吧,我進去看看六皇子,馬上就出來。

    是,公子。不愧是太后身邊的出來的人,雖然心里疑惑,但小太監(jiān)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語罷,裴如晝緩步踏入生了青苔的宮門。

    來皇宮前,殊明郡主準備了許多西域珍奇。剛剛裴如晝才從林公公那里得知,這些東西被分送各宮,唯獨少了戚白里。

    于理,戚白里是未來皇帝,晝蘭關得罪不起。

    于情,此時他還不是什么將遺臭萬代的暴君,而只是個剛才回國的質子。送遍全宮的禮物獨少他一個,裴如晝的確有些看不過去。

    按理來說,此時該有太監(jiān)通報的。

    但在華章宮里,戚白里是出了名的不受寵與好欺負。久而久之不但其他皇子們瞧不起他,甚至就連宮女太監(jiān),都不好好當值。這個點正熱,所有人都待在屋里,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裴如晝的到來。

    頭回進宮的裴如晝沒有多想,畢竟他也不清楚這個時候該有人出來通報一聲。

    裴如晝真的就這樣,徑直走到了扶尋宮里。

    此時,扶尋宮正殿中,戚白里面無表情地坐在七弦琴前。他伸出手去輕輕從琴面上撫過,忽然將斷掉的琴弦纏成一團。

    戚白里低頭看了一眼看琴弦,下一刻隨著砰的一聲,那根弦竟然就這樣被他生生扯了下來。

    尖細的弦繃緊復斷開,在他掌心劃出一道裂口,有血流了下來。

    戚白里卻連眉都沒有皺一下,他只是緩緩地抬起手,頗有興致的微笑著看向自己手中的斷弦。

    就在此時,扶尋宮正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戚白里將琴弦藏進衣袖,皺眉朝門外問道。

    是我,裴如晝。

    裴如晝?

    戚白里頓了頓,走上前去緩緩地將門打了開來,同在這個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忽然發(fā)生變化。

    他將方才那個自己,藏了起來。

    裴公子怎么忽然到這里來?扶尋宮的大門打了開來,戚白里略有些驚訝地朝裴如晝笑了一下,將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

    正是此時,裴如晝終于看清了這個將要一統(tǒng)天下的暴君。

    戚白里卻與裴如晝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同。

    如瀑般的長發(fā)披散在背后,只有一根暗紫色的緞帶松松地將本該垂在額邊的墨發(fā)束著。戚白里微微低著頭,煙色的長眉入鬢,而那雙眼睛竟是裴如晝從沒見過的鴉黑色。

    平常人的眼睛,與其說是黑色,不如說是深棕。

    但戚白里不一樣,至少就連在各族混居的晝蘭關長大的裴如晝,都沒見過這樣黑的眼眸。

    戚白里的睫毛又密又長,好像能將所有的光亮,阻擋在那雙黑眸外。

    他的眼下,還有一點紅色的淚痣。

    總之,這位荒yin無道的未來暴君,此時就像個溫潤的琴師,甚至于他看上去連一丁點脾氣都沒有。

    第5章 觸到逆鱗

    裴如晝愣了一下,跟著對方走到了殿里。

    扶尋宮沒有刷朱漆,殿里的立柱、橫梁、花窗全都保留了深木色,是華章宮內少見的清雅。最重要的是,這座大殿里一個宮女或太監(jiān)都沒有。

    裴如晝進門后,居然是對方親自將他帶到桌邊坐下的。

    宮內只剩陳茶,裴公子見笑了。正說著,戚白里就要動手給裴如晝倒茶了。

    眼前這個渾俗和光、不露鋒芒的少年,與《天讖》上的未來暴君相差實在太大,以至于早有準備的裴如晝,反應都慢了半拍。

    直到戚白里端起茶壺,他總算清醒了過來。

    殿下不必麻煩!裴如晝趕緊笑了一下,將一個朱漆小盒拿了出來,這是我從晝蘭關帶來的禮物,今日在歲寒殿見到殿下,還沒來得及好好打招呼,現(xiàn)在正好一并帶過來。

    聽到裴如晝的話,戚白里露出了略微吃驚的表情。他似乎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將禮物送到扶尋宮來。

    戚白里回宮已有一年,但各宮始終將他當作透明人。別說這種禮物、賞賜,就連月俸都常被苛扣。

    語畢,裴如晝又笑了一下,直接將盒子打了開來。

    這里面裝了一尊如意云紋青釉熏爐,無論識不識貨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裴如晝的禮物并非隨便敷衍,而是精心挑選過的。

    看到這東西,戚白里不由一驚:今日是是公子幫我解了圍,本該我謝您才對。公子的禮物太過貴重,我實在

    見他要拒絕,裴如晝趕緊搖頭說:這是晝蘭關的特產,更是全城人的心意,殿下一定要收下!語畢,又下意識地沖戚白里眨了眨眼。

    裴如晝特意強調了晝蘭關這三個字。

    《天讖》上寫道,戚白里稱帝后,一心享樂無意理政,搞得邊關虧苦不堪言。雖然沒有細說,但裴如晝有理由相信,晝蘭關便是那苦不堪言的一份子。

    因此裴如晝決定,一定要提前替家鄉(xiāng)刷刷存在感和好感度。

    希望到那個時候,眼前的少年還能夠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果不其然,戚白里猶豫了一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只可惜我這里沒有什么有趣的物什,等未來定當好好回禮。戚白里認真說道,表情還有些許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