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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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奴和你一起。 不用了我馬上回來。 昨日羅家家主羅青山血rou模糊的被小廝抬了回來,老太君只看一眼便暈了過去,至今未醒,羅將軍由田氏照看著,雖說他曾下令府中禁止談?wù)摯耸?,但幾百張嘴哪里是一紙禁令管的住的?/br> 說是因著梨花巷那位打了人。 我怎么聽說是,說話的丫鬟伸出根手指晃了晃,這位打的。 你們還在瞎猜什么,就是大少爺打的,前幾日還在跪祠堂呢,你們沒見著?說話的馬臉丫鬟嗓門極大。周圍的丫鬟手忙腳亂的把她嘴捂住,小聲點小聲點,仔細(xì)被別人聽見。 宋凌聽見了,這幾個丫鬟藏的地方著實不怎么隱蔽,幾個人擠在假山后,衣角露出來好長一段,說話的聲音也沒她們想的小,只要不耳背的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快步出了小花園,在蟠壽堂外不起眼的角落停留。 他不喜歡將軍府,不喜歡羅大人,但他知道羅大人這次是替他擋了災(zāi)殃,將他護(hù)在羽翼之下,作為宋凌的父親。 第22章 罪魁禍?zhǔn)?/br> 老太君年歲大了,昨日受了驚嚇暈了過去,過了整整一晚還未醒來,府上眾人既要照顧羅大人還要看顧著老夫人忙的不可開交,宋凌在蟠壽院外站了好一會兒,來往的丫鬟小廝們都步履匆匆,竟沒一人發(fā)現(xiàn)。 五夫人白綺精通醫(yī)術(shù),也是她貼身照看著老夫人,昨日五夫人曾放下話來,說是怕過了病氣給孩子們,老夫人好轉(zhuǎn)之前都不許孩子們探望。 蟠壽院外頭有棵數(shù)百年歲的梧桐樹,長的枝繁葉茂,已經(jīng)是入秋時候,枝葉卻盡是蒼翠,古怪的很,宋凌借著枝干的掩映觀察蟠壽院大門口的人來人往。 五嬸子,先生,大嬸,二嬸,四嬸,還有不計數(shù)的丫鬟小廝,和七八個不同醫(yī)館里的坐堂大夫,羅錦年沒來,五嬸子家的小姑娘也沒來,宋凌暗暗松了口氣。 雖說五嬸子是說怕過了病氣給孩子們不許孩子們來探望,可宋凌怕那個孩子是特指,特指他宋凌。 羅錦年一力抗下了打人的禍?zhǔn)?,絕口不提宋凌半字,府上都認(rèn)為是羅錦年打死了那宋三,只說他是混世魔王,為府上惹出了大亂子,害老爺被圣上責(zé)罰,老夫人也被氣病了。田氏心知肚明此事真相到底為何,卻也沒提兒子申冤的意思,默認(rèn)了兒子給宋凌背黑鍋的行為。 宋凌被摘的干凈,但不安始終緊緊伴隨著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災(zāi)殃到底因何而起,既然田氏能一眼看出事情的真相,那府上其他人呢?那羅錦年又是真心實意替他背黑鍋嗎,或許背地里他早早將真相告訴所有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宋凌是個災(zāi)星,是個不堪的怪物,或許正在商量著將他送回梨花巷,送回厭惡他的生母身邊,繼續(xù)承受詛咒。 天色晚了,入秋的太陽本就沒多少暖意,此時即將西下,暮日的光線甚至帶著幾分冷氣。 老mama推開蟠壽院大門,手里提著藥材包,走到梧桐樹下時,被佇立在那的人影嚇了一跳,走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是府上二少爺,她笑瞇瞇的開口,二少爺想來看老夫人? 宋凌回神,含糊的應(yīng)了聲。 哎呀,五夫人吩咐了不讓少爺們進(jìn)入,說是怕過了病氣,二少爺先回吧,等過兩天老夫人好些了,再來陪她說說話,老夫人肯定高興。 宋凌同手同腳的退后,那我就走了。 老mama看出他的反常,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哎喲一聲,二少爺這手怎么這般涼,您稍微等等,老奴替您尋個湯婆子來。 說完便步履匆匆的往回趕,宋凌落荒而逃。 宋凌蒙頭往前跑,他心里燒的慌,總是澀澀,只有將注意力都集中在腿上,才能稍微遏制這種奇怪的情緒。 匆忙間撞上個人,那人骨頭硬下盤穩(wěn),反倒是宋凌被撞倒在地,小道上鋪著碎石子,他實打?qū)嵉淖先ィ粫r痛的臉色慘白。 宋凌你在碰瓷呢?少爺好端端的站著你就往人身上撲 羅錦年欠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宋凌沒回話,奔跑停下,那古怪的情緒又開始蔓延,他無意搭理羅錦年只想盡快離開。站起身,轉(zhuǎn)身就往反方向走去。 但羅錦年天生就是為了搶奪注意力存在的,宋凌越是無視他將他視若空氣,他越是來勁,往前兩步追上宋凌,借著身高優(yōu)勢不知死活的把手放在宋凌頭上,制止住他的行動,觍著臉開口,獨玉怎的一見著哥哥就跑啊。 獨玉。 這兩字猝不及防被人喊出,宋凌一僵。 羅錦年繼續(xù)察覺到宋凌的僵硬,接著沒眼色道:害羞了,不是你讓哥哥這么喊你?。 宋凌回到了梨花巷的那個下午,宋娘子將這個字烙印在他身上的那一天,心里的澀澀開始翻騰,翻騰在胃里,翻騰在眼底,喉嚨底不住的翻涌,他矮身從羅錦年掌下逃脫,踉蹌著跑到路邊蹲下,再也壓抑不住大吐特吐起來。 羅錦年不敢置信的眨眨眼,手掌僵在半空,半晌羞惱道:宋凌,你別忘了是誰替你扛了事!你現(xiàn)在能安生待在府里是因為什么?都是我,都是我替你抗下來了,沒告訴任何人。 羅錦年越說越委屈,本以為經(jīng)歷種種他和宋凌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緩和,現(xiàn)在是能一起習(xí)字的普通朋友關(guān)系,但沒想到只是稍微靠近,宋凌就吐了,吐了!這是得多嫌棄他羅錦年啊。 所以呢?你為什么不告訴別人,打人的是宋凌,該承擔(dān)這一切的也是宋凌,你為什么不告訴別人?宋凌紅著眼質(zhì)問。 是宋凌打了人,是宋凌帶來災(zāi)殃,但受罪的卻是羅大人,是一慣疼愛他的祖母,憑什么宋凌能安生的待著,他該承擔(dān)一切,他該不得好死。 因為我答應(yīng)你了。羅錦年怔怔的回道。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裝模作樣的人,宋凌剛來的一天,羅錦年見到他的第一面,他跟在蘇狄身后進(jìn)府,穿的磕磣明顯是個鄉(xiāng)下長大的,偏要端個處變不驚的模樣,經(jīng)過馬場時,往馬場里看的那一眼分明是渴慕的,但立即收回目光裝出不在意的模樣。 他當(dāng)時就知道宋凌是裝樣子的個中翹楚,八九歲的年歲就將自己包裝的滴水不漏,于是他抽了宋凌一鞭子,他想看看宋凌撐起來的皮子下,是何等的丑陋不堪。 后頭的種種針對,也大多是出于這個目的,今天他終于如愿了,宋凌頭一回沒穿上鎧甲,柔軟的皮rou暴露在空氣里,暴露在羅錦年眼中。 皮子下并不丑陋,是最惹人憐惜的笨拙。 羅錦年心臟像被小蟲子蟄了下,他腳尖微動,身子前傾,最終還是后退幾步,將宋凌獨自留在黑暗中才開口道:宋凌這不怪你,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擄你出去,你就不會遇見宋三,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那宋三的死也與你無關(guān),你剛?cè)刖┻€不清楚,他們有無數(shù)的借口針對我們羅家,沒了宋三將來還會有王三張三,他們總不會讓羅家好過的。那晚上我看過了,宋三性命無憂,誰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保不齊就是被他那黑心爛肺的爹弄死的,和你沒關(guān)系。 羅錦年頭一回安慰人,他盡力在腦海里搜刮著語言。 你不需要愧疚。 愧疚。宋凌默念這個詞,他終于懂了,那些澀澀原是因為愧疚,他替自己尋了個理由去蟠壽院外站著,一站就是一下午,給自己的行為套了個利己的殼子,就像羅錦年說的,宋凌是個假人,他假到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 其實哪有那許多算計,就如同老夫人給宋凌的毫無保留的愛一樣,宋凌也是同樣的,作為孫子純粹的愛著祖母,他只是站在那里等,等老夫人醒來。 宋凌不肯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他是連生母親都會詛咒的人,又怎么敢妄想其他人的真心以待,他心里有本賬,記著將軍府給他的種種,宋凌將真心換算成利益,只等著將來兩清。 他穿著厚厚的盔甲,但無處不在的愛意讓他丟盔棄甲,輸?shù)臐⒉怀绍姟?/br> 羅少爺真喜歡自作多情的揣摩別人,本就是你的錯,我為何要愧疚。宋凌從衣袖中抽出方錦帕,仔細(xì)清理殘存在嘴角和領(lǐng)口處的穢物,他只允許自己失態(tài)一小會兒。 羅錦年從暗處走出來,抽了抽嘴角,事到如今他要是還不明白宋凌是怎么樣的人,也算白針鋒相對這幾個月。 宋凌收拾完直接往前走,看也不看身后的羅錦年。 羅錦年今天對宋凌的耐心到了個新高度,宋凌我要去看羅青山,你要不要一起? 宋凌像是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 羅錦年也火氣上來了,他羅家大少爺憑啥受你個小雜種的氣,他抬高音量又喊了一遍,心里打定主意,宋凌再裝聽不見他就不管這小崽子。 宋凌回過頭,下巴微抬,羅錦年,這是你求我去的。 老爺,少爺們來了。 小廝俯在羅青山耳邊輕聲道,羅青山趴在榻上,背上裹滿白紗,屋子里是濃重的藥味,他臉色一僵,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屋內(nèi)放著的一張大坐屏,讓他們進(jìn)來。 小廝應(yīng)了聲退出房門,不一會兒領(lǐng)著一高一矮兩個小孩兒進(jìn)來,正是羅錦年和宋凌。 宋凌一進(jìn)房間,就感覺屋子內(nèi)還有道視線注視著他,他暗暗在屋子里四處察看,卻一無所獲,只好安慰自己是想多了。 羅青山你咋被打成這樣???你也有今天,嘖嘖,我得去尋幾個畫師把你這副模樣畫下來,真沒出息。一進(jìn)屋羅錦年就開始不知死活的惹他爹,羅青山氣的吹胡子瞪眼,抓起靠枕就往羅錦年身上扔,羅錦年往后一個小跳躲開,嘴上還不閑著接著撩撥他爹,哎喲,勁兒還挺大,就準(zhǔn)頭不行,接著來啊。 你給我滾! 直到把羅青山氣的臉色漲紅,羅錦年才滿意的住嘴,滾就滾,誰稀罕來看你。 說完還真的直接走了,仿佛他不是看傷員,是專門來給傷員傷上加傷的。 宋凌一陣無語,等羅錦年走后,他恭敬的行晚輩禮,父親,聲似蚊吶。 只這一個詞已經(jīng)用盡宋凌所有勇氣,他低著頭不敢看羅青山表情,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不堪的身份是羅青山賜給他的,開始他恨他怨他,可進(jìn)了羅府的這樁樁件件,羅青山已經(jīng)做了身為人父所有該做的,當(dāng)?shù)闷疬@聲父親。 羅大人過于生疏,爹太過親近,父親是正在好。 宋凌臉上燒的慌,喊完垂著眼,不等羅青山說話就退了出去,落荒而逃。 第23章 埋伏 待宋凌和羅錦年走后,屏風(fēng)后露出半個腳尖,一道人影走出,穿著尋常的儒生服,骨相清俊,儀表高華,眉宇間有道深深的折痕,愁緒萬千正是昌同帝宋允賢。 他目含慈愛,嘴角帶笑,眼神追隨著宋凌離去的方向,長這么高了。 羅青山單手撐著半邊身子,臉色蒼白的解釋道:陛下,臣從未以殿下親父自居 無妨,他得你教養(yǎng),當(dāng)為你半子,況你我二人情同兄弟,這聲父親你當(dāng)?shù)牟劢卦挼馈?/br> 羅青山:臣何德何能。 昌同帝皺眉道:青山你為何與我如此生分,如今上京局勢復(fù)雜,我與凌兒不得父子相認(rèn),以我一人之力想護(hù)他周全亦是千難萬難,幸得青山不惜自毀名聲迎凌兒入府,就算凌兒將來登臨皇位,也始終是你兒子。 那傅御在謀劃著什么,孤心知肚明,如今他做局構(gòu)陷于你,斷了孤的臂膀,下一次恐就是嗣子一事。昌同帝冷笑一聲。 羅青山一言不發(fā),他清楚昌同帝需要的是聽他說話的人。 夜至三更,有道聲音幽幽響起,陛下,該回了。 昌同帝朝身后做了個手勢,嘆息道:你我兄弟許久未曾像這樣秉燭夜談,青山你可曾怨過我? 羅青山看著眼前的人,忽然覺得無比陌生,許多年前在大漠璀璨的夜空下,他和三皇子剛從狄戎人的圍剿下脫生,兩人身上都磕磣得很,衣衫襤褸蓬頭垢發(fā)。三皇子扯著他栽倒在黃沙上,轉(zhuǎn)過頭說道:青山,將來我定要登上皇位,你就是我的大將軍,我們一起將狄戎人趕盡殺絕! 羅青山是三皇子宋允賢野心的見證人,彼時少年意氣,他豪邁一笑,狄戎怎夠,還要加上兇真那群鬼祟之輩,必以其血祭軒轅。 如今他確實做了大將軍,卻被困在上京,遠(yuǎn)離黃沙與戰(zhàn)場,沒了鮮血與兵戈,周身皆是魑魅魍魎,怎能不生怨。 臣不敢羅青山低垂著眉眼。 世人皆言大皇子體弱是早衰之相,當(dāng)今只有挑選嗣子這一條路,可誰又能料到,暗子落在將軍府,落在私生子身上。 戍月十五,每年這日羅家都會去上京城外皇覺寺上香,告慰先靈。 羅府大門口停了七八輛牛車,除了重傷的羅青山,眾人悉數(shù)到齊,羅芊玉窩在白氏懷里昏昏欲睡,見到宋凌一下精神起來,遙遙沖他招手,二兄! 宋凌快步上前,歉然一禮,各位嬸嬸是凌來遲了。 白氏按住懷里掙扎不停的胖妞,嗔道:可不是來遲了,這小丫頭可一直盼著二兄呢。 周圍夫人們輕笑出聲。 宋凌任由嬸子們打趣,視線不停在人群中穿梭著,王氏見他這副模樣掩嘴輕笑,你母親在角門清點東西呢,凌兒可真愛跟著三嫂呢! 白氏幫腔道:嫂子可說錯了,不是母親,是先生。 宋凌被鬧了個大紅臉,告罪一聲急匆匆往角門去了。 田氏正帶著帷帽指揮下人搬東西上牛車,這一大家子出行,衣食住行都是重中之重,她需得親自把關(guān)。宋凌上前剛一抬手,田氏就像未卜先知一般,抬手制止道, 停,我和你說多少次了別整這些虛禮。 說完又從衣袖中摸出個小瓷瓶扔給宋凌,車上顛簸,吃一顆能解頭暈。 謝謝先生。宋凌手忙腳亂的接住。 這箱搬老夫人車上去,仔細(xì)點。 田氏忙的不可開交,宋凌只好默默告退。等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羅錦年才姍姍來遲,邊走還邊打著憊懶的哈欠。 宋凌默默往人群后站了些,他不想一大早就被晦氣的人盯上,所幸羅少爺人雖然起了,腦子還留在床上,只游魂似的飄出來半點沒注意到宋凌。 眾人在田氏的安排下上了牛車,老夫人和田氏坐一車,剩下幾位夫人一人一車,宋凌也被單獨分在了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