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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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wèi)聲音越來越小,他目露疑惑之色,有些事情你分開來看是合情合理,但連在一起看卻讓人后背發(fā)涼。 怎的都死了? 他臉上一瞬間血色盡褪,忍不住打起了擺子。 杜少傷的失蹤看來不是這么簡單,他原以為杜少傷這小子是少爺脾氣犯了,故意不來上工,此時正躺在哪個花娘肚皮上快活。 可眼下看來,他很可能已經(jīng) 死了? 他抖著嘴唇,顫聲道:杜少傷他死了? 宋凌沒說話,頗有種情理之中之感,狄戎行事向來狠辣不留余地。 古丘巴勒自皇覺寺逃亡后,便消失人海間,從未與狄戎聯(lián)系,狄戎方肯定也默認(rèn)古丘巴勒死了。但如果真如猜測那般,古丘巴勒突然以右狼主身份約見杜少傷,那面對突然冒出來的右狼主,狄戎怎能不心生疑。 未免暴露,將一切痕跡都清理得干干凈凈才是應(yīng)有之義。 宋凌拿出一方手巾緩緩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跡,待擦拭干凈,他將手巾收回衣袖:你先出去,我有話想單獨(dú)問問。 羅錦年一撇嘴,收回手站起身不情不愿道:那主子動作快些。主子二字拖得極長。 走之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半蹲下,快速的在守衛(wèi)身上大xue點(diǎn)了幾下,確保他沒有反抗之力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待羅錦年消失在武器庫,宋凌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守衛(wèi),神情若有所思。 他久病成醫(yī),對人體大xue頗有了解,氣海xue又名丹田xue,位于臍下一寸五分。 以銀針刺之,可取人性命,且死狀與突發(fā)絞腸痧類似。 守衛(wèi)活著,對他們是一大隱患。 宋凌眼底如結(jié)冰棱,手掌從腰帶上一撫而過,他緩緩躬身,指尖銀芒吞吐。 守衛(wèi)雖全身僵直,但還能說話,看宋凌躬身他諂媚道:大人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小的什么都說,只求大人能記得答應(yīng)小人的,放小人一條活路。 宋凌面色不改,心底冷嘲,確實(shí)答應(yīng)了,但信守承諾是君子之行,與他這黑心爛肺的怪物又有何干。心存怨念只管尋閻王去說,他等著下陰曹。 守衛(wèi)看著宋凌神色,面露驚恐之色,心中警鈴大作,也顧不上會觸怒眼前之人,就要大聲呼救。 宋凌一把掐住他下顎骨,手腕一擰,咔擦一聲卸了下來。 守衛(wèi)的慘叫聲,破碎成驚恐的嗚咽,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臍下襲來。 啪! 宋凌手腕突然另一只手捉住,他凝眉抬頭,看向來人。 羅錦年將宋凌一把扯開,手掌逐漸用力以壓倒性的力量將宋凌的手拿到眼前,看著宋凌指尖夾著的銀針,語氣蘊(yùn)寒:這就是你說的有事單獨(dú)問問? 隨后一手刀劈暈了守衛(wèi),怒聲道:宋凌!你把人命當(dāng)什么?任你愚弄的物件嗎! 他越握越緊,直到宋凌再握不住銀針,任由它掉落在地。 銀針落地的輕響似一聲信號。 宋凌不屑同羅錦年分說,收斂的鋒芒盡數(shù)展開,嗤笑一聲:羅少爺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自然心狠手辣,羅少爺只當(dāng)沒看見便是,人是我殺的,少爺大可繼續(xù)天真。 他對羅錦年的天真總是帶著傲慢般的憐憫,有時他希望羅錦年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下去,但更多的時候,是無法避免的嫉妒。 特別是眼下,被羅錦年撞破他陰暗一面時,他心底無法遏制的驚慌更讓他需要以尖銳的言語遮掩。 羅錦年臉色突然變得難看,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時青一時紅,似經(jīng)歷了劇烈的思想斗爭。 半晌他認(rèn)命般的嘆了口氣,緩緩松開宋凌的手,改為扣住宋凌后背,一把將人攬進(jìn)懷里:你是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能因這等蠢物臟了手。他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一時惱,一時澀,但更多的是多到無法排遣的憐惜,似萬蟻噬心。 他活了這許多年,從未體會過此等滋味,他并不明了這洶涌在心的情感,只能歸結(jié)為對弟弟自輕自賤的痛心。 宋凌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設(shè)想了羅錦年許多種反應(yīng),有厭惡他的心狠手辣,有對他諷刺的惱羞成怒,唯獨(dú)沒有現(xiàn)在這種。 他習(xí)慣了與羅錦年針鋒相對,突然的改變讓他不知所措。 羅錦年抿起嘴角,將宋凌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逞強(qiáng)道:不就是滅口嗎,話本子上都這樣寫,我熟,讓我來。 你為君子,只需烹茶作畫。 沾了鮮血的雙手,握不住畫筆。 作者有話說: 守衛(wèi):你們禮貌嗎 第76章 百相(二十五) 羅錦年取下嵌在石壁上的信印,石壁緩緩合上。 他將信印捏得粉碎,將粉塵往空中隨意一撒,理了理兜帽往外走去。 宋凌站在小桌旁一見羅錦年,他微微點(diǎn)頭示意羅錦年跟上,隨后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離去。 羅錦年默默跟在身后,半晌他終于忍不住走到宋凌身前擋住他去路,手指捻著兜帽邊緣:你不問我 你問心無愧便是。宋凌腳步后移,越過羅錦年,越走越快,背影湮沒在晨霧。 問心無愧,問心無愧。 羅錦年愣在原地,他的確問心無愧,唯獨(dú)對宋凌有愧,他說謊了。 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他并非心慈手軟之輩。當(dāng)年遇刺,手刃狄戎從未手軟。但在他認(rèn)知里,狄戎為惡。而守衛(wèi)雖然說不上善,但也能稱良。 叫他如何下得去手。 田氏的教導(dǎo)刻在他骨血中,不對弱小之人加諸武力,何況是取人性命。 在他晃神的功夫,宋凌已經(jīng)快看不見了,他莫來由的心慌,干澀的喊了聲:凌兒,你等等。 他二人從出生開始,就有rou眼難見,卻真切存在的難以逾越的鴻溝。 一人腳下鮮花成道,一人深陷泥沼不得自由。 及至午時,石壁再一次開啟。 守衛(wèi)捂著左胸,滿臉劫后余生的慶幸,他來回張望,小心翼翼的試探,確定兩位煞星真的離開后才大松一口氣。 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嘴里罵罵咧咧發(fā)泄胸腔內(nèi)殘存的恐懼。 一溜煙往外跑去,奇怪的是他并未往禁衛(wèi)駐扎地去,也未去處理身上傷口,反而直奔一間燈籠鋪而去。 這家鋪?zhàn)右蛑鵁艋\定價太高而少有客人光顧,長工百無聊奈的坐在門口矮凳上逗弄一條大黃狗,見有人來了只憊懶的打了個哈欠。隨后拽住黃狗脖子上拴著的鐵鏈,防止它亂吠。 絲毫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掌柜的站在柜臺后,一臉愁苦的撥弄算盤,正為慘淡的生意發(fā)愁。 守衛(wèi)邁過門檻,一眼就看見掌柜的,他佝僂著身子做賊樣靠近柜臺:有兩個人來詢問杜少傷。 掌柜的昏沉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他拔下一顆算珠扔給守衛(wèi)。 守衛(wèi)忙不迭收下,離開了燈籠鋪。 見他離開,掌柜的吆喝了一聲:忠子你小子莫偷懶,好好招攬客人,今日再沒進(jìn)賬,你這月的工錢就別想了。 叫忠子的長工吊著嗓子應(yīng)了聲,被寒風(fēng)吹得一個哆嗦,彎彎扭扭的站起,半死不活的吆喝道:燈籠,賣燈籠,全上京最好的燈籠,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喲。 他翻了個白眼,心里淬了掌柜的滿臉,就你這破燈籠,二兩銀子一個,傻蛋才上你的當(dāng)。 聲音越吊越長,聽著像奔喪。 掌柜的進(jìn)入后院雜物房,取出一張白紙走到屋檐下,打開掛在屋檐下的鳥籠,將白紙裝在綁在信鴿腿上的竹節(jié)內(nèi)。 拍了拍信鴿翅膀,信鴿從他手臂上振翅高飛。 門口的長工吆喝了一陣,側(cè)頭偷偷往鋪里瞄了眼,見掌柜的不見蹤影。順手將大黃狗拴在門口,躡手躡腳的進(jìn)了鋪?zhàn)印?/br> 他蹲在柜臺下,拉開木箱拿出一本賬本細(xì)細(xì)翻看,半晌后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雖不會算賬,但賬本上大片大片的朱砂紅還是看得懂,全是負(fù)賬! 將賬本隨意扔在地上,越看越來氣,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個龜孫自己都快窮得去當(dāng)兔兒爺,拖欠老子半年的工錢,原來是一直吊著老子,我給艸你祖宗十八代! 他在賬本上重重踩了幾腳,心中生起豪氣干云,轉(zhuǎn)身出門,解下大黃狗的鏈子,牽著狗揚(yáng)長而去。 不干了! 冷風(fēng)自翻書,被踩得七零八落的賬本似被一只無形之手翻開,露出第一頁以墨勾勒的,大大的羅字。 信鴿直入青葙莊,被一雙藏在陰影中的素手接住。 宋凌坐在茶社里,臺子上正在唱梅三娘。 梅三娘原是江東的曲目,傳到上京后也頗受歡迎。 講的是一位女子新婚第二日夫君便暴斃身亡,她為夫君守寡二十年,奉養(yǎng)公婆拉扯小叔子,做針線活供養(yǎng)一家人,最終熬瞎了雙眼。 最后小叔子高中探花郎,迎娶高門貴女,她自認(rèn)身卑體賤,又是寡婦,恐沖撞貴女。 最終自請入庵堂,為先夫守靈,直至身亡。 被奉為女子賢淑典范,傳唱不絕。 咿呀聲不斷,羅錦年向來不愛聽這些,止不住的犯困,他用手支著下巴:這梅三娘為何不買些丫鬟婆子幫她料理家務(wù)事,非得熬瞎自己雙目。 見宋凌不理他,他也不惱換了個姿勢接著道:至于為先夫守靈,她大可以在皇覺寺點(diǎn)一盞長明燈,每季多捐些香油錢,自有和尚法師幫忙照看。香油錢多些,還能有高僧大德日日誦經(jīng)。 宋凌摩挲著杯沿,終于舍得看一眼羅錦年,暗嘆一聲,何不食rou糜。 只這一眼,羅錦年更來勁兒了,繼續(xù)發(fā)表自己的高見:最不當(dāng)人子的就是她那小叔子,叫啥來著?他嫌棄的看向自己衣袖上的污漬,將手臂收回放在腿上,再不肯支著桌面:管他姓甚名誰,反正不是個東西。他堂堂男子漢,有的是路子養(yǎng)活一家人,他卻心安理得的吸食嫂子骨血,最后還把嫂子掃地出門。真該被亂刀砍死! 如果是我,定不會讓梅三娘受半點(diǎn)委屈。 是,你只會餓死街頭,宋凌并接話,只淺淺一笑輕呷杯中粗茶。茶杯剛碰到嘴唇,羅錦年突然怪叫一聲,劈手奪下:你可知這茶杯多少人用過?他將茶杯放在桌角,只允許它遠(yuǎn)遠(yuǎn)藏在視野外,看一眼都嫌棄。 正巧這時臺上的戲唱到了梅三娘自請入庵堂,梅三娘是由男子反串,正旦的嗓子吊得極高,最后是一聲花腔 妾愿入庵堂,唯盼阿娘阿父福壽綿長。 這位爺你托我打聽的都打聽到了。一帶著瓜皮小帽的包打聽順著人縫溜了進(jìn)來。 宋凌并不避諱周圍茶客,拿出一包銅板扔給他:就在這說。 好嘞! 第77章 百相(二十六) 落腳的宅院內(nèi)。 羅錦年懊惱道:我們來遲了,線索早被清理干凈,白跑一趟。他換了身熏得香噴噴的錦袍,搬了張小榻放在屋檐下,懶散的靠著。 由于何原兩家新喪,他們不好直接上門,便指使包打聽前去問上一問,主要就是何原二人之死可有異常之處,以及他們生前接觸的人。 但一無所獲。 何原二人之死看似尋常,實(shí)則蹊蹺。 他們曾去落水的古井看過,由于井太深,為了防止孩子們玩耍時不慎跌落,平日里都蓋上石板,怎么的那樣巧,石板突然消失不見。 至于那姓何的,他的死就更蹊蹺了,他們以重金相誘,終于讓賭坊打手說了實(shí)話,原來他確實(shí)打了何忖一頓,但并未下死手。 就算賭坊勢大,也絕不愿輕易背上人命,他踹了何忖兩腳后,何忖卻詭異的吐血不止,直接去了。 盡管知道蹊蹺,卻依然連蛛絲馬跡也沒找到,此等手段讓人心驚。 何原二人之死,背后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暗中cao控。 宋凌正在清理院中積雪:留在上京也是無用,兄長不如先回青葙莊穩(wěn)住杜老爺,也好讓嬸子安心。 羅錦年有些怔怔,兄長? 他有些委屈,將小幾上的黃果握在手中,狠狠向掃雪那人擲去。 宋凌近些年與他親近不少,私下里也總喚他錦年。他喜歡宋凌喚他錦年,又輕又柔,似低喃,似耳語,透著一股子親近勁兒。而不是現(xiàn)在這般,冷冰冰的兄長。 只因一件小事,竟又生分? 噗通 宋凌頭也不抬,仿佛未卜先知般抬起大袖,將黃果擋開。 羅錦年見宋凌不為所動,也來了氣性,咬牙默念著:不理就不理!但你記住,是我羅錦年不愿搭理你!區(qū)區(qū)一個庶子,還擺上譜了! 他抓起一顆黃果,皮也沒剝,直接往口中送。 他狠狠咬上一口,臉色驟變。 呸呸呸! 真苦,又澀又苦。 他被苦得眼眶泛紅,看著手中果皮上有一圈牙印的黃果,突然想起當(dāng)年他因?yàn)橹貍陂缴闲摒B(yǎng)。 宋凌就是這般握著蜜柑,替他剝皮,連果rou上的白色脈絡(luò)都細(xì)心的除去。 他從未見過完整黃果,原來外面這層不能吃啊。 羅錦年將黃果皮剝開,一瓣接一瓣往嘴里送。 尋常百姓家的黃果味道自然比不上他平日里吃的價值千金的蜜柑。 酸到心底。 吃完后羅錦年隨手撈起掛在榻上的玄黑大氅掛在肩上,經(jīng)過宋凌身邊時一個旋身,氅上金穗輕輕撫過宋凌側(cè)臉,緊接著頭也不回的邁出院門。 待羅錦年離開后。 宋凌放下掃帚,來到屋檐下躬身收拾羅錦年留下的一地殘骸,收拾停當(dāng)后他雙手負(fù)在背后,對著后院無人處冷聲道:出來吧。 唰唰 話音剛落,十?dāng)?shù)道黑色身影出現(xiàn)在庭院中,他們半跪在地,為首一人起身行禮:請出示信物。 宋凌一揮衣袖,將同羽給他的令牌扔給為首之人。 這一行人便是羅府豢養(yǎng)的私衛(wèi),同羽與他的下屬原本也是私衛(wèi),被羅青山送給宋凌后,有了單獨(dú)的小隊(duì)名,從私衛(wèi)獨(dú)立出來。 私衛(wèi)到底有多少人,只有羅青山一人清楚,眼下這部分人是身在上京城能調(diào)動的所有人力。 為首之人檢查無誤后將令牌還給宋凌,低聲道:請示下。 盯著同福賭坊,一刻不得松懈,有何異動立刻向我匯報。宋凌眼睛半瞇,摩挲著手中令牌。 同福賭坊就是打死何忖那一家,杜少傷與何原二人原本便是在此處結(jié)識,若說沒有貓膩,他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