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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燭,焚香,鳴爆竹,奏樂,始行交拜禮。 身旁的喜嬤嬤微微用力地壓在文榕榕的后背,引著她行拜天地禮,接下來是夫妻交拜。 兩人面對著站立。 入眼的是一身便裝錦服和黑靴,文榕榕此刻十分肯定在她身側的人,根本不是新郎五王爺!那么和她拜堂的人到底是誰? 一聲“夫妻交拜”響起,喜嬤嬤壓著文榕榕低頭彎腰。 她聽話地彎下腰,而后猛地抬起喜帕下的臉,努力瞪圓了黑溜溜的雙眸,她倒要看看令滿堂安靜、正和她拜堂的到底是哪個家伙。 透過喜帕,交疊的光線下,文榕榕隱約感覺到對面男子肌膚勝雪,白里透紅。 一個不小心,她好像還碰到了那人的鼻子……那質感,應當是鼻子,還特別挺拔的感覺。 于是,她再靠近了一點,撅著屁股,整個腦袋湊了上去,這下總能給她看個一清二楚了罷! “?……”肌膚勝雪?白里透紅?鼻梁挺拔? ——那那、那是個豬頭頭頭?!我……干……夏!侯!雪!(口吐芬芳) 她看清楚的瞬間,又窘又羞又惱,那一瞬間只想逃跑,往后退卻踩到蒲團上,腳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恍惚感覺盆骨差點碎裂,她以為自己就要魂飛魄散,回歸天界了。 登時,滿堂眾人再也忍憋不住,爆發(fā)一片笑聲和嘲弄。 哪家的新娘子和豬頭拜堂?還當場嚇得摔了個屁股蹲? 文榕榕:“……” 一旁的文汐和喜嬤嬤立刻上前扶起文榕榕,穩(wěn)住氣得拽緊了拳頭的新娘子。 王府管事連忙上前,態(tài)度誠懇,躬身解釋道:“王妃,五爺病重臥榻,無法親自前來行拜禮,還請王妃見諒。禮未成,勿要誤了吉時?!?/br> ……五爺病重無法親自前來行拜禮? 屁話!前些天還聽說五爺逗留戲園子,那精神頭叫一個好??!這病生得這么突然嗎?!糊弄誰呢? 怕不是五爺壓根不同意這門親事,隨便說找個豬頭來拜堂得了,說不定現(xiàn)正在某個戲園子聽戲樂呵呢! 況且,就算真病了,那也不能、不能用一只豬頭代替罷! 喜帕下的文榕榕咬牙切齒,雙目犀利,慷慨激昂,視死如歸,她正在想著一會該如何驚天動力地甩下喜帕,然后無懈可擊地回擊管事的話。 這時,耳旁突然傳來了某位賓客的話。 “反正五爺是傻的嘛……” 一句【五爺是傻的嘛】,瞬間把文榕榕的激情給澆滅了,她一下從打滿雞血的樣子,頹敗成了一只落湯雞。 是啊,對方是一個傻子,她和傻子計較什么呢? 倒不如爽快一點、淡然一點、氣量大一點……于是,她重新站好,儀態(tài)端莊典雅,大方瀟灑,輕聲道,“繼續(xù)?!?/br> 禮成,送入洞房。 拜完堂,兩名王府的侍婢上前,領著文榕榕來到內室。進入內室后,她見兩名侍婢準備在旁伺候著,于是輕聲說,“你們倆先退下去?!?/br> “是?!眱擅替颈阃说介T外。 文汐立刻上前來,焦急地踩著小碎步:“小姐,你沒被嚇著吧?” “當然沒有。”她倒也不氣了,輕輕將喜帕甩了下來,然后指著頭上厚重的鳳冠:“太重了,先取下來。” 文汐猶豫了一下:“不成,嬤嬤吩咐得等王爺來揭了喜帕才可以取?!?/br> 文榕榕蹙眉:“連拜堂都沒有出現(xiàn)的人,你覺得五爺會來嗎?他若是不來,我是不是就得坐一夜?” “可是……” 她立刻甩給文汐一個眼神,“你主子到底是誰”,讓文汐自己體會去。 “明白!”文汐十分狗腿地點頭,拉著自家小姐坐到梳妝臺前,準備卸下厚重的鳳冠。 文榕榕這才得放空大腦,細想今天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間,她對五爺生了憐憫之心。 缺胳膊斷腿只是物理性傷害,喜怒哀樂都由得自己,而一代天驕的五爺卻是腦中生疾,善惡、喜怒、好壞……皆無法分辨。 一個撤去皇室貴族的外衣、曾在雙十年華就受人敬仰的戰(zhàn)神,曾像是天邊耀眼而無人可碰觸、凜然不可侵犯的星,是那盛放在天邊的高山雪蓮,更是冰川深處的雪魄。 卻,在幾年之后隕落為人間枯草。 文榕榕嘆息不已:“一切都是機緣巧合。若五爺不是變成了傻子,這門貴族親事也到不了我頭上。某種程度上說,興許,五爺真的能救我?!?/br> 文汐看向她泛著星光的雙眸,忙問道:“小姐,此話怎講?” “五爺是個可憐人。我聽人說,他相貌、行動和言語一切正常,傻就傻在心智退到了孩提,無法分辨真假和對錯,是個癡呆天真的王爺。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 她朝文汐招手,神秘地一笑:“假如我們最終逃不了,那就先在王府攢錢,以花言巧語誘騙之,讓他簽下和離書,這不就妥了?只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斷不可傷害他?!?/br> 文汐連忙鼓掌,一番表揚之后說:“小姐,那我們還逃不逃?” 文榕榕點頭:“逃,當然還是要逃。” 文汐一臉盲目的崇拜,小姐可真美麗大方性感聰明積極善良熱愛生活…… 終于卸下這厚重的鳳冠霞帔,文榕榕舒服地躺倒在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