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清笑著點頭，也沒有再多說的意思。

    看得出來，他似乎正生著病，身體不太舒服，兩人各自轉(zhuǎn)開視線后，他解開了一顆最上面的領(lǐng)口紐扣。

    然后又一顆。

    余光里，姜含笑看見江上清露出的鎖骨上冷汗涔涔，閃著光，連著雪白的下頷，修長脖頸，成一道優(yōu)美的風(fēng)景線。

    濕漉漉，香氣盈鼻。潮意從窗外撲進(jìn)來。

    美人計？

    姜含笑想起來老師的囑托，把臉轉(zhuǎn)向窗外，輕輕舒了口氣，有點頭疼。

    這下子到底誰是美人還說不定呢。

    ——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

    第3章

    從見面到現(xiàn)在，兩個人并沒有提各自的老師。所以氣氛維持在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tài)。

    江上清其人，有種非常奇妙的特殊氣場。他講話并不多，但語調(diào)常常很舒緩，只是三兩句話就讓人放松了戒備，覺得他可親起來。實在不是一般人。

    但姜含笑仍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因為有一件事始終未明。

    ——那段語音...他究竟聽到了沒有？如果聽到了，又到底聽到了多少呢？

    到餐廳時，導(dǎo)演過來迎他們兩個——當(dāng)然，主要是江上清，她知道。

    他們走過一條玻璃長廊時，能看見這家餐廳內(nèi)部布置成園林庭院的樣子，曲曲折折，把包間藏進(jìn)了景里。

    一路栽芭蕉，所以整條小徑都是雨打芭蕉的劈劈啪啪聲。

    “那是晚香玉?！?/br>
    幾個服務(wù)生正冒著雨在庭院里換擺花。看到姜含笑盯著看，站在導(dǎo)演身邊的女侍應(yīng)笑著介紹，“到晚上的時候，晚香玉的香氣比白天更濃，所以我們現(xiàn)在才換上。”

    姜含笑點頭說了聲謝謝，示意自己明白了。

    一行人抵達(dá)包間門口時，雨已經(jīng)漸漸變小，朦朦朧朧四處亂飛，洗濯滿庭的植物。

    包間半開放，建在水上，臨一方活水。

    當(dāng)女侍應(yīng)推開門的時候，一行水鴨正在他們腳下梳理毛發(fā)。梳理完了，叫了一聲之后就排成一列，頂著細(xì)雨游走了。水面上排開一道痕跡。

    “上清可來晚了??！”里面有個中年男人，看到江上清就笑了，站起來迎接。他說話時字正腔圓，口條很好，很明顯是個演員。

    《石中火》是國際名導(dǎo)寧缺即將拍攝的電影，也是姜含笑將和江上清共同在的劇組。而這位就正是《石中火》的男一號，三金影帝鄭錚。

    “是晚了。”江上清的經(jīng)紀(jì)人Wendy一直都在，此刻一邊拿了瓶水，一邊說，“剛錄完綜藝。易導(dǎo)太能折騰了...大雨天的，讓人在大街上找什么線索，好么，錄完之后全成落湯雞了，瞧這頭發(fā)濕得...”

    她拿眼睛示意了一下江上清的頭發(fā)。

    鄭錚仔細(xì)打量了一下江上清，果然頭發(fā)是濕漉漉的。他“嘖嘖”了一聲。

    姜含笑剛才在車上就注意到了他的頭發(fā)，只不過現(xiàn)在才明白原因。她側(cè)眼看江上清一眼，他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扣上了，帽檐遮擋了光，也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他的臉比電視上的樣子還要小。

    “嗯。所以把含笑帶得也晚了。”

    Wendy還在抱怨綜藝導(dǎo)演，而他并不說什么，避開了這個話題，“本來她到蠻早的，可惜我們接太晚，否則早就到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并沒有看姜含笑，從姜含笑的視角只能看見他的側(cè)臉成一個漂亮的弧度，“這就是含笑，姜含笑?！?/br>
    一桌圍了十幾個人，大約是劇組里的幾個主演。他們之前就看到姜含笑進(jìn)來了，但并沒有把眼神投過去，現(xiàn)在被江上清一提才看過來。

    鄭錚很給面子，“哦，這就是你的師妹？”

    女侍應(yīng)生引著幾個人落座，要接過他們手里的外套。

    江上清對侍應(yīng)生說了句“謝謝”，又輕輕嗯了一聲，“寧導(dǎo)剛選好的仁樂公主?！?/br>
    這么一介紹，姜含笑少不得要和桌上十幾個人一一打招呼。到最后一個時正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又是武子霽。

    值得一提的是，她不光是出了名的炒作高手，還特別執(zhí)著于爭番位。姜含笑這個典型的空降兵在她面前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番位威脅。

    “哎，含笑，你好。原來你是上清的師妹啊?！?/br>
    武子霽臉上倒看不出異色，反而很熱情地張羅，“來，快坐吧——坐上清旁邊吧。主位正好你們兩個坐，來...”

    鄭錚饒有興致地瞧她一眼。

    ——這是有仇啊？誰關(guān)照后輩是把人往飯桌主位上推...這不是關(guān)照，是催命吧。

    然而“被催命”的姜含笑卻沒搭理武子霽，先環(huán)視了一圈。估計這座位次序肯定有講究，只不過她對這套并不是很清楚——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江上清。

    江上清站在臨水榭的位置，被雨淋得眼睛沒完全張開，臉色很白凈。

    對于姜含笑來說，其實坐在哪里其實都是小事。而現(xiàn)在倒是個試探江上清究竟有沒有聽到語音內(nèi)容的好時機(jī)。

    如果他不插手，對她唯恐避之不及的話，不就很明顯說明他是在躲避那個莫須有的什么“美人計”了嗎？

    空氣靜了片刻，就在武子霽已經(jīng)開始微笑時，江上清拉開了他手邊的椅子。那是最靠邊的位置——最下首的位置。

    他長得眉清目秀，所以天然顯出一股柔而讓人親近的感覺：“含笑和我坐吧。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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