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

    她沒有賭氣，她說的是真心話。

    就像人們公認“帥哥多渣男”一樣，她很明白一個人擁有比其他人更優(yōu)越的條件時，會面臨怎樣的優(yōu)待和輕松。一副好皮囊，再加上權位名聲，這能帶給人太多便利了，你甚至可能都不用去主動要求，就會有無數(shù)人前赴后繼地趕來討好你。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究竟是有多么強大的自制力才會放棄送上門來的東西，反而自己去爭取呢？

    感情也是一樣的道理。當一個人輕輕松松就能得到無數(shù)人不求回報、熾熱瘋狂的愛時，他又怎么可能用盡全力去追求別人，去守身如玉？

    姜含笑能感覺到在她身邊的江上清慢慢有點疑惑，他不解的眼神在她的側臉劃過了好幾次，但姜含笑都沒有回看。

    她能說什么？因為發(fā)現(xiàn)你有曖昧對象所以不敢看你？雖然是我說“現(xiàn)在不行”才讓我們還沒有在一起，但我還是不許你和別的女孩有接觸？

    葉姚的結局在這個時候才猛然涌到姜含笑的眼前——把他的溫柔當作尋常，在他的關照里迷失自我，這不就是前車之鑒嗎？

    她覺得自己承受不起這樣的后果，因為她已經開始沒辦法放手。

    導演聊了半天，總繞著兩個人的關系打轉，姜含笑余光注意到，江上清因為分神總在看她，所以也沒注意導演的八卦心。

    導演走了之后，江上清還在疑惑又小心地看姜含笑的表情。他似乎認為自己已經猜出了她不正常的原因——緊張——并深信不疑。

    “MV一點都不正規(guī)。”他并不說“MV很簡單”來給她施加更多潛在的壓力，而是用“MV不正規(guī)”這種話來安慰她，“一個鏡頭能拍好多次，基本上都是在拍景色，人其實并不重要，你只要走來走去就好了，別緊張?！?/br>
    來之前倒也的確有緊張——她怕搞砸了拍攝，但現(xiàn)在可不是因為緊張。

    但姜含笑也沒有別的話好當借口，只能低頭“嗯”了一聲。

    “說不定他拒絕你，你還傻傻的，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呢?！?/br>
    網(wǎng)上那位騙錢的三流感情博主的話又開始循環(huán)播放。姜含笑心里煩得很，低著頭，腳尖去蹭影子。

    陽光太好了，晃得人睜不開眼。

    拍攝場地是間網(wǎng)紅書店，書不見得多，網(wǎng)紅兩個字倒是做到了極致，在采光上花了大心思，頂棚是透明的玻璃頂，切割成許多個三角形，用鮮花分隔開。

    光影浮動，卷著花的影子輪廓掉到樺木地板上。

    姜含笑的腳尖一直去點影子的邊緣，頓了半天，心里嘆氣。臉上的笑維持不住。

    她這是在干什么？她哪里有不開心的立場？

    之前顧慮太多，所以答應得晚了，現(xiàn)在江上清就算有曖昧對象，她也沒有理由責備他...拖得太晚了，又能怪誰。他又不是一般人，沒道理為她一直等，不是嗎？

    姜含笑收拾收拾心情，想著回去再說，就看見剛剛的女孩子又來了。

    直直沖江上清走過來。

    姜含笑一邊心想你們兩個就這么一刻都離不開嗎，一邊心里煎熬得難受，起身想走。

    但現(xiàn)在走開，不是更明顯嗎？

    沒辦法走。所以她只能愈發(fā)焦慮不安地腳尖點地，一邊轉臉看了眼江上清。

    江上清本來就在旁邊看了她半天，兩個人又離得近，這下子正好對上了眼神。

    那個女孩子也不打招呼，走近了之后就又伸手過來。

    江上清還在看著她。

    “我不緊張?！苯γ銖姶蚱鹁?，笑笑，朝他做了個口型。

    而江上清好像沒有聽清楚，條件反射地側了下臉，頭朝姜含笑一邊傾了一下。

    他避開了那個女孩子的手，湊近姜含笑，沒聽清，有點困惑地“嗯...？”了一聲。

    那個女孩子的手停住，香氣馥郁的空氣像是突然凝住了一樣——三個人都不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江上清，危。

    第36章

    手上拿著唇膏的女孩子愣了一會兒，最先反應過來：“江老師...你...我補一下妝?！?/br>
    江上清之前沒有為難過化妝助理，現(xiàn)在也沒有，但他說了聲不好意思，“稍等一下?！?/br>
    “如果你快要NG了，我就先喊停，這樣好嗎？”唇膏在他紅潤的嘴唇旁邊離開了一段距離，他轉臉看著姜含笑，純黑的瞳仁倒映滿屋子的花影，像被切割了千萬次才形成的鉆面，“我會和你一起拍的...這樣還會緊張嗎？我先喊停，就是我NG了?！?/br>
    他還是沒轉過這個彎來，以為他的師妹是真因為拍MV才緊張，“這樣好不好？”

    剛剛姜含笑一直沒戴眼鏡，現(xiàn)在才看清那女孩手上的東西，居然是化妝助理。

    沒戴眼鏡誤大事啊...！

    在場的兩個人都盯著她，姜含笑看著被她誤認成曖昧對象的化妝助理，大腦卡頓了，“呃”了一會兒，“呃，嗯，好??！”

    她今天穿得很學生氣，白色板鞋，水洗藍牛仔褲，肩頸上圍了條厚厚的大圍巾，說話的時候一張小臉時而埋進圍巾里。

    現(xiàn)在也是。她的臉色因為悶在圍巾里而有點兒發(fā)紅，漂亮的鳳眼亮晶晶的，對江上清點頭。

    化妝助理這才又伸手摸到江上清的臉。上手給他補唇色時，助理其實也被他的那張臉晃得心神蕩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