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隨手把手機放在了一邊，打算等上完表演課再順口和他提一句。

    ——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啦。

    *

    可惜，她這個“不是很重要”的結(jié)論下得太早了些。

    當(dāng)姜含笑從和烏鋒見面的會議室走出來時，并沒預(yù)料到會看見江上清。

    他戴了口罩，只露出雙純黑的眼睛，還有優(yōu)越的鼻梁弧度，美而安靜。

    就這么斜倚在門口墻壁邊，穿了件帶一點絨的外套，也沒見冷。當(dāng)姜含笑出來的時候，他正低頭看手機，喉結(jié)在冷白的皮膚上突起，陰影籠罩。

    烏鋒也很驚訝。

    她大約五十來歲，比江上清年紀大了一輩，所以不像很多年紀大卻出道晚的人一樣只敢喊江上清“老師”，直接上來就是一句“小江”，“小江啊，你怎么也來啦？”

    “前幾天齊導(dǎo)還和我說呢，他有部正在籌備的偶像劇，就屬意你當(dāng)男主角，怎么樣，你來不來？”

    “來不了?！?/br>
    江上清笑著推了，“我去拍戲就是折磨，真的來不了，比我合適的演員多的是呢，您去電影學(xué)院里找找，人選遍地都是?！?/br>
    凈睜著眼睛說瞎話——那他倒是再找出來一個長得也和他一樣驚人的男演員來?。∷斨澳行穷佒瞪矫}”的稱號可不是吃干飯的，光看臉，真沒哪個男演員能比過他。

    所以江上清這話純粹是托辭。烏鋒正要嗆他，卻被江上清打斷。

    “您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帶著她走了，可以嗎？”

    他笑著看了下姜含笑，示意要帶她走。

    烏鋒：“你帶小姜走？行吧，有事就算了，走吧?！?/br>
    “別的不說，你這師哥倒是當(dāng)?shù)眠€挺負責(zé)任的。比當(dāng)演員負責(zé)任?！睘蹁h這時候還不忘擠兌他一下，“咋了，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正?；顒??！?/br>
    江上清微笑如常：“和我?guī)熋谜務(wù)勑亩??！?/br>
    *

    公司里有專門的談話室，為了讓高層或經(jīng)紀人和藝人談心。因為大多是關(guān)于工作規(guī)劃的一對一談話，所以談話室都是一個個單間，沒有其他人進去。

    直到被江上清笑著喊進來時，姜含笑仍然以為他是單純拿“談話”做借口，要私底下和她見面而已。

    所以等江上清一關(guān)上門，她就從后面拽住他的袖口，搖晃搖晃。

    然而江上清只是摸了下她的臉，然后走到桌子旁邊坐下，把談話冊子拿出來，手指頭勾了一下，“含笑，來。”

    姜含笑有點懵了。

    真要談話？

    談什么？

    她還沒認識到狀況，撲過去靠在他胳膊上，頭蹭一蹭，聲音懶懶的，真像只小貓一樣，“這是做什么？難道你要玩兒cosplay?。俊?/br>
    “不是cosplay，是今天要盡師哥的責(zé)任?！?/br>
    江上清咔噠按了下圓珠筆，看著瞪大雙眼的姜含笑，低頭笑了一笑，在談話冊上寫下談話的日期、談話對象和談話內(nèi)容，“你要拍烏鋒導(dǎo)演的片子？”

    他問她，“你知道她導(dǎo)戲的風(fēng)格嗎？”

    “聽說了...就是很不按章法來，沒有劇本，也不講戲。她說要拍什么場景，演員就一遍遍按她說的場景來，直到她覺得滿意為止?！?/br>
    姜含笑看江上清的表情，“怎么啦?！?/br>
    “她根本不講戲，所以她的戲適合已經(jīng)有豐富拍戲經(jīng)驗的演員去，他們?nèi)ゲ趴梢詫W(xué)到東西。如果你去，只會被擺弄來擺弄去，完全不明白她在做什么?！?/br>
    江上清的聲音并不嚴厲，反而溫溫柔柔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姜含笑能察覺到他的一點情緒，“含笑，你現(xiàn)在在著急拿獎嗎？——太早了，沒有必要。你現(xiàn)在去，就算真的能順利拍完，真的拿獎，對你自己來說也收獲不到什么。純粹是浪費時間?！?/br>
    說完這句話，江上清從外套兜里拿了盒喉糖，外包裝上寫著Strepsils，吃了一粒，嗓子才好受一點。

    姜含笑見過他吃這個，喉糖。嗓子不舒服的時候會吃。

    江上清看她在看，剝開包裝，給她也喂了一粒。

    薄荷味道從嘴唇邊緣彌漫上來。

    再開口的時候，他的嗓子狀況已經(jīng)好了一些，“而且你還要再休學(xué)，是不是？”

    姜含笑其實之前沒覺得休學(xué)有什么問題，但被他這么一問，不知道為什么也有點心虛，“嗯...烏導(dǎo)說拍攝周期會很長，所以要我再繼續(xù)休學(xué)。”

    “你明明知道這是在浪費時間——本來你沒有必要再繼續(xù)休學(xué)的?！?/br>
    江上清嘆了口氣，“為什么這么著急拿獎？”

    姜含笑看他一會兒，指了指墻上的海報。

    墻上正是半個月之后，一個國內(nèi)權(quán)威獎項的頒獎典禮。其中，江上清被提名多項，被視為奪獎的最熱門之一。

    江上清：“...因為我嗎？”

    “我也不想總被人說‘不匹配’啊。我什么獎項都沒有，就只是個新人...我不想這樣?！?/br>
    那天ktv上幾個選秀節(jié)目選手的談話，姜含笑恰巧聽到了。摸著良心說，其實他們說的也不是完全錯的。她確實什么獎項都沒有，一旦戀情被人知道，是個人都會覺得是她抱大腿。

    她不愿意這樣。

    她自覺很有道理，但江上清看了她片刻，突然說。

    “其實這件事，有兩個解決辦法。你為什么只選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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