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突然被鬼切牽起手,天晴有些緊張，卻沒有拒絕。

    她安靜的等待，直至鬼切自己開口：“那天,我中毒后夢見了。”

    “夢見什么？”

    “你一直在陪著我吧？”

    “什么？”天晴聽得有點懵。

    “用你的碎片,最開始碎片也是你借給我的?！?/br>
    “……”

    “不是不小心跌進我體內(nèi),而是你之前故意安排的?！?/br>
    他握著天晴的手,說起這件事時每個字都仿佛經(jīng)過他的精雕細(xì)琢,就生怕她理解錯了意思一般。

    午后的陽光微暖,而天晴聽著，心臟微微揪緊起來。

    天晴終于理解了鬼切的意思，原來是他終于想起來——他的碎片是她親手放進去的了。

    又一次說起鬼切體內(nèi)的碎片，天晴不知道怎的變得敏感起來,畢竟她上一次跟鬼切提起碎片,她就沒有吃到好果子。

    好久之后，聲音從她喉嚨中啞啞地傳出。

    “……你會不會不喜歡我這樣做？”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水底鬼切說過沒有碎片就不會跟著她。

    那會不會跟著她,其實不是鬼切想要的事情？這個緣從頭到尾都是她制造出來的，這會不會讓鬼切有被騙的感覺呢？

    她自己就有點心虛，覺得她騙了鬼切。

    天晴的眉頭皺起來，臉色有點沮喪，甚至想抽回被鬼切拉住的手——誰知，鬼切卻沒把她松開，反而皺著眉頭堅定地拉著她：“你又在想什么？你又露出這個表情了?！?/br>
    “這個表情？”

    “在那個妖怪結(jié)界內(nèi)，還有我醒來后的幾天，以及昨天晚上……你的樣子都很奇怪?！?/br>
    鬼切說著微微蹙起眉頭,之前他都隨意說她一句奇怪了事，被她忽悠帶走話題就不再提了,但這次他似乎沒打算放過她，反而把事情一件件數(shù)出來。

    天晴都沒想過鬼切會記得，沒想過她的古怪，他一直有放在心上。

    她抿了抿唇，直視著他暗紅深邃的瞳仁，嘴唇上下嚅動著，再唯唯諾諾的開口。

    “因為你說過，如果沒有碎片，你不會在這里?！?/br>
    “我這樣說有什么問題？”鬼切回得斬釘截鐵，眼神相當(dāng)平靜真誠——不論那一次回答都是這樣，說明他說出口和內(nèi)心的想法并無二致，就和他的原型一樣——正直的砍鬼之刀。

    但天晴顯然不喜歡這個答案，她抿了抿唇，看上去有點委屈。

    鬼切察覺到她的表情和他估計的差很遠(yuǎn)，索性轉(zhuǎn)身與她面對面：“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天晴被他拉著手，把心一橫小聲地問了：“那你……你現(xiàn)在是不是想盡快剝離碎片，離開這里？我在想，因為這些都是我當(dāng)初放進你體內(nèi)的，是我故意這樣做的，你不喜歡被騙，那你現(xiàn)在會不會就覺得，跟著我……”

    “你騙了我？”鬼切在她話語中抓到一個奇怪的字眼，一邊眉頭微微挑起：“你怎樣騙了我。”

    “我一直沒告訴你，你的碎片是我放進去的?！?/br>
    “那不是你騙了我，只是我自己的誤解罷了。”

    “所以你不覺得討厭？”

    “……沒有?！?/br>
    鬼切怔了怔，似乎有些訝異天晴會提及討厭這個詞，他其實沒有一絲討厭的情緒，甚至醒來之后每次看到她，他都覺得感激的。

    他只是不知道能怎么向她表達(dá)自己現(xiàn)在的想法，鬼切其實從不吝嗇表達(dá)自己的想法，雖然他素來話少，那也只是他從前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而已。

    在面對渡邊綱的時候，他其實曾經(jīng)提問過許多，也表達(dá)過許多。

    他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藏起來，只是對于不信任的對象，他不屑于給任何一丁點的回應(yīng)。

    但天晴不是。

    所以他得跟她表達(dá)。

    鬼切想到這里，胸腔多了一股自己也能察覺的安定，他嘴角微微牽起一些，接著低聲表達(dá)：“我沒有討厭，我甚至覺得，如此安排不錯?！?/br>
    末了，他又鬼使神差的重復(fù)了一遍：“我不討厭?！?/br>
    “碎片在我體內(nèi)是既定事實，我決定跟著你這件事，也不會改變。”

    他牽著她的手認(rèn)真地重復(fù)，直勾勾地看著她的視線深邃，似乎相當(dāng)輕易的就拂去了天晴心中的不安。

    她想，她終于明白了鬼切的意思——他是單純的覺得“現(xiàn)在”既定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論她何時詢問，他都只會回答他心中唯一正直的答案——鬼切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理所當(dāng)然他跟他稀疏平常說的一句“不討厭”。

    不討厭也是真的，覺得這樣安排得不錯，也是真的。

    她不知為何為何覺得鬼切的一句“不討厭”，特別撥動她的心跳。

    她安靜的望著那背對陽光，目光柔和的藍(lán)紫色發(fā)男人，覺得他說的話或許是她期望的話語。

    她一直也害怕自己會被討厭，或不被承認(rèn)。

    而他說了——陰差陽錯地，卻也確確實實的，對她說了他不討厭她的所為。

    就像是某種安慰和救贖一樣。

    ……

    天晴不太記得后來是這么和鬼切結(jié)束這個話題的了，不記得是聽見近侍的呼喚，還是寢室外突然傳來聲線，或是狐之助要來跟她匯報這幾天本丸的狀況。

    反正為了專心工作，天晴很快把鬼切打發(fā)了。

    那個藍(lán)紫發(fā)的妖怪也不知道想過了什么，這時也不執(zhí)著像個尾巴那樣跟在她身邊，而是動作優(yōu)雅的緩緩站起，走到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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