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這副凝固的畫面，思維緩緩卡頓。

    就算一身剛從戰(zhàn)場下來的狼狽裝束，長相也成熟不少，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都是我和少年的臉??！

    光看照片都能察覺兩人溢于言表的親昵，我卻對少年沒有半點印象！

    要命。

    事態(tài)逐漸離譜起來，我瞟一眼照片，瞟一眼少年，來來回回幾番，張口結舌。

    “背面有字?！闭诜坷锼奶幉榭粗纳倌曷朴铺嵝训?。

    我滿頭霧水地翻過照片，一行小字落在左上角，依稀是自己的筆跡。

    【搗毀安布雷拉分基地，與治君于雪山留念?！?021年12月12日】

    2021年……

    終于抓住重點的我從床上跳了起來，一把掀開被子：“這是十年后？！”

    檢查完的少年瞥我一眼，開始換衣服。我下意識跟著拿起了枕邊疊放的外衣，魂不守舍地穿上。

    好消息是，我這十年一點個頭沒長，衣服尺寸正合身；壞消息是，床另一邊的少年顯然未來拔高了一大截，衣褲全都長得妨礙行動了——這也證實照片備注不是假話。

    裹著一身防寒作戰(zhàn)服的我一臉空白隨著少年往臥室門口走，意識陷入人類哲學終極三問：我是誰？我從哪來？我要到哪去？

    少年似乎不太在意這丟失的十年，頂著松松垮垮的衣物閑適安然地推開了門走進客廳。我同他不過前后腳，也站定在開闊不少的新空間里。

    “啪”的一聲，少年打開頂燈。

    下一秒，抬頭的我就被閃瞎了眼。

    堆滿各式冷兵器、熱武器，只差停輛坦克的重型軍火庫映入視線，刀刃寒光刺得我痛苦閉眼。

    我深呼吸一輪，用一種誠懇、虛弱、苦大仇深的語氣問到：“我現(xiàn)在自首，法官會判輕點嗎？”

    ——十年后的我，你在干什么?。∥覀兊睦硐氩皇亲鲠t(yī)生嗎？帶著這種裝備，你要就職的醫(yī)院難道在哥譚嗎！

    第29章 年少對白（二）

    【哈哈哈哈哈哈哈——】

    腦海里持續(xù)了半小時的笑聲還是沒有停止，煩得我拼命在意識中大叫。

    【你有完沒完！】

    換了新地圖的少年接著里里外外翻找線索，那熟練勁就像刑偵專業(yè)出身；而被一堆軍火環(huán)繞的我不是很敢動彈，局促地在“客廳”唯一一個單人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從我踏入客廳不久就突兀出現(xiàn)在腦海里的女孩子聲音笑出鵝叫，一點不給我面子地嘲諷到：【哈哈哈哈哈……剛剛、哈哈、剛剛發(fā)生的事，我能笑一輩子！太宰那家伙也有今天??！你還打算去自首、噗?！?/br>
    被她笑得完全忘了縮水十年的身體和丟失的記憶，我面無表情地呵呵兩聲。

    【作為一個守法公民，求助官方有什么不對？】

    【噗嗤?！颗⒆雍貌蝗菀灼綇偷臍庀⒂治蓙y起來，【這么說吧，憑你目前的案底，法官要是判個死刑立即執(zhí)行，一定是今年頭等受賄大案?！?/br>
    我哽住了。

    ……這十年我到底干了什么??！冷靜，總之先找時光機——

    “啪”地一巴掌拍上額頭，我像缺氧一樣用力吸了口氣，努力鎮(zhèn)定心情。

    【先別管那些，】我喃喃，【現(xiàn)在的問題是，你到底是誰??？】

    雖然腦海里竟然有別人的聲音和自己對話這點就非常奇怪，但，算了吧，不要計較這些小事。我麻木地想。

    【誒~】女孩子一瞬間不高興起來。

    隨著她不悅地拉長語調，一道難以抗拒的力量倏地拽緊我的意識，一把將我拉進了無光黑暗中。形似監(jiān)獄的螺旋走廊撞入暈眩視線，坐在外側欄桿上的紅發(fā)少女俯身伸手，按住我后腦勺，臉貼過來。

    “為什么——”她黑黝黝的眼眸有些滲人，像是撒嬌又像是發(fā)怒：“我還得向你做自我介紹??！”

    我不適地仰頭避開她，無語道：“……可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啊?！?/br>
    要論生氣，明明已經睡一起卻被我當陌生人踹下床的少年更有立場說這話吧。多虧他也失去了記憶，不然我首要任務就是解決感情危機了。

    少女皺緊雙眉，磨了磨牙，恨恨推開我。我踉蹌一步，看她搖搖晃晃坐在鏤空欄桿上，一下一下踢著腿，完全不在乎背后就是無底空洞，不禁有些心驚。

    “喂，你先下來吧？萬一掉下去怎么辦？”

    穿著jk制服的少女漠然撇嘴，黑色百褶裙隨著膝蓋上下飄動。

    “摔下去也死不了?！彼龘沃鴻跅U一個下腰，上半身全翻到外側，一頭鬈曲長發(fā)瀑布似的垂散，“這里是意識空間，身為精神體的我們，不可能被‘摔死’?！?/br>
    帶著回響的聲音略微失真，她忽然笑起來，腰部用力拉起身體，沖我伸手：“我們跳下去吧！這可比現(xiàn)實的過山車跳樓機過癮哦！”

    我默默貼上了里側的墻壁，盡量遠離頗為神經質的她，客氣拒絕：“不不，不用了謝謝?！?/br>
    少女瞇起眼睛。

    我大感不妙：“不要逼人跳樓啊這犯法的！”

    在她不管不顧拽住我衣領之前，一只大手伸來抓緊了她纖細的手腕。

    “嘁，又來當好人啊，‘老父親’？”少女陰沉著臉，掙開手退后兩步，雙臂環(huán)胸。

    擋在我身前、被全副武裝的漆黑作戰(zhàn)裝束裹得嚴嚴實實甚至看不到臉的男人溫和道：“就算不至于死亡，摔下去也會感受到墜樓的同等痛苦。壹號，不要玩這么危險的游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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