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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奔闖過一層層走廊,沖進首領辦公室。拿著文件的治君抬眸瞥我,似乎早有準備,神色間帶著審視。 我胸膛起伏,緩下腳步慢慢走向他,在辦公桌前站定。 “至少……”我張口,定了定神,還是說出了大概十分天真的請求,“至少,不要牽連無辜的人?!?/br> 治君果然知道我在指什么,沒有詢問半句,只是無聲看了我片刻,淡淡揚起唇角。 那是個相當平靜的微笑。 他翻過一頁文件,近乎血痕的鳶色眼眸依舊直視著我,回應。 “我沒辦法保證。” 雖然他是帶著笑的,但語氣實在平穩(wěn),反倒顯出冷酷的底色。我彷徨地凝望著他,從沒有如此清楚地認識到,眼前的人,的確是執(zhí)掌著威懾整個橫濱乃至半個日本的暴力組織的首領。 妄想憑借空洞的語言達成“不牽連無辜”的愿望,根本是癡人說夢。 我無可奈何地沉默下去。 一夜無眠。 思考了整晚的我再度踏進首領辦公室時,治君顯得有些意外。 他恐怕是篤定撞破黑暗現實的我終于能收起滿口“愛戀”、停止過家家似的sao擾他了,然而,沒有按照預想變得消沉疏遠的我,此刻卻大步流星走到了他面前,兩手撐上辦公桌面—— “我來幫你,治君!來制定不會牽連無辜者的計劃!” 聽著這不切實際的宣言,治君一頓,饒有興味地放下筆。 “這幾乎是完不成的任務。小姐能做到什么呢?”他以包容搗蛋小孩子的口吻反問到。 我毫無動搖地回視著他,斬釘截鐵地答:“做得到,因為我有‘讀心術’!” 雖然壹號、軍火庫他們這些人格莫名失去了蹤影,但異能力“讀心術”卻還在穩(wěn)定運轉,如果能充分發(fā)揮它獲取情報的優(yōu)勢,治君就可以制定出更明確有效的計劃,再加上嚴格約束手下只針對任務目標的話,本不該死去的無辜者們就能多活幾個…… 生命是不容輕賤的珍貴之物,一旦被摧毀就無法挽回——治君一定明白的。 心神激蕩間,記憶深處飄來海風吹起的低語:【我一直渴求著再也無法轉換為其他事物、僅此一次的死亡……】 是治君的聲音,他在何時何地說出了這句話呢? 我努力集中精神,揮去幻象,緊盯著此刻就在我眼前的他。數分鐘的沉默,治君審視著我,微微點頭。 “那就試一試?!?/br> 大范圍、高強度的讀心開始了,伴隨著源源不斷匯集的情報,異能反饋的副作用也越來越嚴重。姑且不論這種病癥可不可以治療,現在無法被別人看到的我也叫不了醫(yī)生,只能咬牙硬撐。 劇烈的痛苦中,我卻產生了微妙的熟稔感,好像從前做過同樣的事。靠著這本能般的經驗,我一次又一次撐過了極限,然而,即使精神猶有余力,身體卻無可避免地逐漸崩潰了。 又一次完成任務的我,在返回途中就開始嘔血,等踏進港黑大樓,沒走幾步就無力支撐、倒在了電梯邊。 一層的大廳人來人往,忙碌的黑蜥蜴、游擊部隊、文員們腳步匆匆,一個接一個穿過我蜷縮的雙腿,猶如掠過一片虛無。 沒有任何人看得見扶墻跌坐在地的我,我捂住嘴,不斷咳嗽著,鮮紅液體接連滲出指縫。 唯一一個能聽到我求救聲的人還在頂層工作吧。意識有些渙散的我想到。要趕快回到治君身邊才行,這次的情報還沒有告訴他…… 血怎么樣都止不住,鐵銹味淤塞在喉頭,實在來不及吞咽,我緩緩眨了眨眼,視野里也染開一片紅。 倚著墻掙扎了很久,站不起來的我精疲力竭地喘了口氣,蓋上一層赤色的昏暗目光中,有人走來,在我身前止步。 我混混沌沌仰頭,一襲黑衣的治君俯下身來,一聲輕嘆細雨似的飄過我臉頰。 周圍來往的人群停住了,似乎在對我們行注目禮,頂著他們各異的視線,治君將我背了起來。 “首領,你到底要干什么?”青年男性忍耐的嗓音從身邊響起,“突然離開頂層下來,萬一撞上暗殺者怎么辦?” 銳利的目光刺向我,我勉強轉眸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眼,被血色模糊的視野里只映出了對方鮮亮的橙發(fā)和湛藍的瞳孔。 在他看來,托著“空氣”的治君一系列行為都讓人困惑吧…… 感覺到他伸手試探了幾下我趴著的地方,什么也沒碰到,于是他再開口時明顯壓不住怒氣了。 “你在耍我嗎!突然叫我陪你下來走一趟,裝模作樣擺弄一會又回去——”他扔掉勉強維持的尊敬,語氣粗暴。 踏出電梯的治君截住話頭,若無其事地說:“中也,你該走了?!?/br> “——你也知道我正要出差?。 币宦放阒祷厥最I辦公室門口的青年暴躁道,怒氣沖沖地轉身離開了。 四周安靜下來,我靠著治君肩膀,恍惚想起雪山遇險、生命垂危的時刻,輕輕彎了彎眼睛。一邊咳嗽著,我一邊將這次“看”到的情報告知治君。 斷斷續(xù)續(xù)講到一半,他忍無可忍地打斷了我。 “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小姐,你會死的。” 我被放進臥室柔軟的床褥中,視線忽然清晰起來。 拱形窗外已經是黃昏了,夕陽光彩渾濁了治君復雜的神色,他站在四柱床邊俯視著我,隔了會,壓低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