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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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么說,但當(dāng)真下了才知道,一樣都是自謙,玄映的棋比較謹(jǐn)慎,每一步都帶著玄妙,步步為營,是著眼大局的路子,江木的棋相就比較大開大合,攻勢很猛但不倉促,和他文文弱弱的樣貌絲毫不沾邊。 一盤棋下得難分難舍,很快天就黑了下來,程府晚上沒開什么晚宴,飯菜是下人們送過來的,草草食過晚飯后,二人繼續(xù)那個棋盤,就在決定勝負(fù)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玄映靠近房門,他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正是下午的那幾個,許念急慌慌道:你們見過劉浩嗎? 玄映搖了搖頭,江木也走過來:下午分別后就沒再見過劉公子,發(fā)生了什么? 許念焦急道:劉浩他不見了! 第55章 不見了?江木略微帶著疑惑,不過話語里還是安撫著局促不安的許念,劉公子不是稚童應(yīng)當(dāng)不會亂跑,也許他只是去府里什么地方轉(zhuǎn)了轉(zhuǎn),現(xiàn)在天色還不算太晚,興許等會就回來了。 許念梗著脖子面色很激動:不一樣的,劉浩他是真的不見了! 玄映雙手合十低聲道:阿彌陀佛,許施主先別激動,不知施主為什么那么確定劉施主不見了? 這話不止江木和玄映不明,連一起和許念過來的兩個人也是糊里糊涂,江湖少俠交友,多講究兄弟義氣,既然許念著急說劉浩不見了,于情于理他們都得先跟著尋人,也就沒問究竟是為何。 夜下的程府風(fēng)吹得有些發(fā)寒,江木看了看天色招呼這幾位先進(jìn)屋,等把事情縷清楚再議其他,畢竟人已經(jīng)不見了,也不急這一點點時間。 進(jìn)門后的許念顯得冷靜很多,他坐在椅子上同屋里的眾人講述了他的經(jīng)歷。 按許念的話來說,自己和劉浩是同門師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不是親兄弟更似親兄弟,他也是最了解劉浩的人。 今天下午的交談散后,他就和劉浩一同回院落,兩人關(guān)系極好住處也是挨著,此次便是奉師門之命而來,也不為什么寶物錢財,僅是為程老爺?shù)跹洹?/br> 許念下午回去時想著那些事,看天色還早便想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而劉浩這人喜歡研究些古怪離奇的東西或者事件,上島之后對一些事尤為避諱,不太想瞎轉(zhuǎn)悠。 許念磨了他好一會,劉浩最終無奈同意了,但他提出要先回房去換一身衣服再去。 許念就在房門外等著,可是就這么一等居然等了快半個時辰。 他在外面敲門,里面也沒人應(yīng)聲。 許念趴在門上聽了會兒,周圍寂靜一片,什么動靜都沒有,他有點著急心想,該不會劉浩在里面出什么事情了? 這情緒一上來,他也顧不及去叫程府的人,自己直接上身撞門,那門本就很松的插一點點,許念用力太猛,直接整個人栽進(jìn)去摔了個眼冒金星, 待他爬起來才發(fā)現(xiàn),這房里居然沒人! 江木忖道:你確定你 我沒有離開過院子!許念打斷他的話,像是早知道他要說些什么,他接著道,我是看著他進(jìn)房的,期間一直都在門口等著,他不可能出來了我不知道。 那劉兄會不會從窗戶跑出去了。下午的紫衣男人問。 許念說:就算是與我開玩笑,但天黑后也該出現(xiàn)了,他從來不會天黑后玩這種把戲。 玄映出聲問道:許施主你有沒有告知程府的人? 許念一愣:我,我忘了。 看著大家不贊同的眼光,他低頭非常沮喪地說:我一開始也是認(rèn)為他在開玩笑,想著劉浩騙我玩,我就坐在房間里等他自己出來,沒想到天黑了他還沒回來,這肯定是出事了,我就忍不住出去尋他,結(jié)果找了很久都沒發(fā)現(xiàn),就只能回來找你們問一問。 江木問:為什么會覺得他出事了? 許念小聲說:劉浩他這人雖然喜歡異聞,但他本人膽子很小,而且非常怕黑,夜里絕不敢自己一個人出去的,即便睡覺也要點著燈,為了嚇我而在外面待著這種事根本不可能是他會干的。 你們先去找程管家說明此事。江木對他提議,而后又對玄映說,咱們?nèi)ジ镎艺遥纯茨懿荒苡惺裁淳€索。 眾人覺得這提議還可以,當(dāng)下便分開。 江木取了院里的一盞燈籠,二人離開院落。 這個海島的面積不大,但對于住宅來說還是不小,程府的構(gòu)造繁雜,小院奇多,道路錯綜復(fù)雜,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夜也少見什么下人,一路上都是靜悄悄的,仿佛行走在空無一人的別院內(nèi)。 江木再一次掐算,還是一如往常那般模糊不清,什么都無法察覺,他微微輕嘆,玄映悄聲道:這條路我們未曾走過。 他抬頭,燈籠也稍稍抬起,眼前的道路確實沒走過,莫非他們來了一處新地方? 兩人繼續(xù)朝前走去,這里是一個花園,夜色下很是清雅,不過幽靜太過,那劉浩膽子如此小,這里應(yīng)該是他最不會來的地方。 江木持著燈籠向深處走了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他們想返程回去的時候。 剛一轉(zhuǎn)身,二人聽見了身后傳來一道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誰在嚼著很硬的東西。 兩人相視一眼,江木將燈籠往前一照,夜里的景象看得是一清二楚。 他四下環(huán)視了遍,看到不遠(yuǎn)處一個穿著藍(lán)色衣裳的人背對著他蹲在那。 這人的身子很輕微地一動一動,雙手好似捧著什么東西咀嚼著,剛才的聲音就是從他那里發(fā)出。 劉浩? 江木心想,沒想到他還真在這里。 兩人走過去,江木問:劉公子? 那人聽到身后的聲音,咯吱咯吱的動靜也隨即停止。 他緩緩扭過頭看著江木,在月光和燭火的映照下,江木看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東西。 那個人,確實是劉浩的樣子。 但他的臉看著過于蒼白,神情也過于僵硬,甚至非常別扭。 那衣袖中漏出來的手,很小,像爪子一樣捧著一截帶rou的骨頭,rou是鮮紅的rou,上面滴著紅色的液體,從腥臭的氣息來看,大概率是血,而骨是白色的骨,已經(jīng)被他咀嚼了一部分。 江木眉頭微微蹙起,這時玄映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下巴輕輕朝前方抬了抬,江木往那一看,眉頭皺得更深了。 在劉浩旁邊被草叢覆蓋的地方,有一具不知死活的人體。 那具身體只穿著中衣,身上大面積被血浸透,臉上血rou模糊像是被剝了皮般,再看看劉浩,那張略歪斜且不適宜的臉,江木心里萌生了一個想法。 這人是劉浩嗎? 還是說地上那個才是 劉浩扔下手里捧著的骨頭,它扭了扭脖子,這玩意竟然轉(zhuǎn)了一圈,完全不像活物! 它的視線緊盯江木,神情頗為躍躍欲試。 江木依舊是蹙眉看著。 很快! 劉浩趴在地上,手腳并用,四肢霎時變得纖細(xì)修長,像個怪物一樣朝他奔來! 它速度極快,眨眼間便逼近眼前! 那張屬于劉浩的臉皮,陡然掉落,露出一張凹凸不平滿是rou瘤狀的臉,一口咧到耳根的巨嘴張著,里面是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的細(xì)牙,實在惡心到了極點! 它撲上來,打算一口咬上江木。 但沒想到完全撲了個空,反倒下一秒直接被江木一鏈子抽飛出去。 黑夜下,江木一手持燈,一手捏著鏈子,表情甚是冷酷,細(xì)看才知道,原來那跟鐵鏈一直系在他腰間,平時里看著并不起眼像個裝飾品,沒想到威力很是強(qiáng)大。 嗷! 那東西哀嚎一聲,在草地上滾了一圈才堪堪停下,齜牙咧嘴特別難看,不過應(yīng)當(dāng)是被打疼了,畏畏縮縮地看著江木。 它離得有些遠(yuǎn)了,玄映趁機(jī)到那具身體跟前,只是那身體早就死透了,只剩下血的氣息,就在這時,花園那邊有呼叫聲傳來,還伴隨著陣陣火光。 劉浩! 江公子! 玄映大師! 聽聲音是許念他們,江木剛想讓那些人別過來,本來哀嚎的怪物突然躍起,朝來人的方向奔去,速度提升得不止一個檔次! 江木心道:不好! 身子也快速追了過去。 許念同程明輝說過后,就急慌慌繼續(xù)去尋找劉浩的下落,那邊程明輝迅速處理完府中的事,叫上家丁一起找,許念他們比程家先行一步,也比較快得找到這個偏僻的花園。 只是沒想到才剛進(jìn)來,人生觀和世界觀立馬被打得稀碎。 試問當(dāng)你看到一個四肢著地,像只蜘蛛一樣跑來,還頂著一張血rou橫飛滿是惡心rou瘤的臉,上面有著一張看了就想吐的大嘴,里面是層層密密麻麻的牙,當(dāng)它朝你飛撲而來的時候,你會怎么樣? 反正他們只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的武藝白學(xué)了,那一瞬間腿當(dāng)即就軟了,心中萬籟俱寂。 許念是被當(dāng)頭抱住的那個,惡心地觸感,腥臭的氣味,刺耳的叫聲,他愣愣盯著那張血盆大口,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葬身此中。 不過還好,擔(dān)心的事情沒有發(fā)生。 許念聽到刷的一聲,那東西慘叫一下,自己身上的負(fù)重瞬間全無。 他手忙腳亂爬起來,向后一瞅,那鬼東西四肢扭曲著,身上被一道細(xì)細(xì)鐵鏈?zhǔn)`著,它拼命掙扎著,可依舊是掙脫不開。 許念抬頭,一個人背對著他,輕飄飄落在自己跟前,那身古樸黑袍是 江公子! 江木神情不變,目光仍是盯著那個東西。 眾人只見他抬手,那只蒼白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居然畫出一道發(fā)著綠光的符文,接著動作甚至凌厲,直接拍進(jìn)嚎叫的怪物體內(nèi)。 ?。。?! 本來那怪物說話特別奇異,還聽不懂,但被綠色符文打中后,卻變成一道女人的尖叫聲,十分凄厲! 厲害!許念他們目瞪口呆喃喃道,在場的誰也沒見過這種場面,江湖中的厲害前輩,他們有幸見過,可是這種玄術(shù)真是罕見。 那邊的怪物表皮逐漸脫落,rou瘤的臉慢慢清晰可見,是一個完全不認(rèn)識的女人模樣,她被鏈子束縛著,神智依舊是不清,許是對鎖魂鏈很自信,江木也沒太管,轉(zhuǎn)過身問道:你們還好嗎? 許念幾人慌忙搖頭:沒事,沒事。 江木稍微放松下來,但有時候巧就巧在,打臉永遠(yuǎn)在下一秒,誰也沒想到,突然一個黑影神不知鬼不覺閃現(xiàn),一掌直接擊中玄映! 江木飛身護(hù)住他,那邊被束縛的女人卻忽然暴起,身上的鐵鏈一下子就斷了,剎那間黑影卷著那個女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木沒去追,一手扶住他問:你沒事吧? 玄映重重咳了一聲:貧僧,還好。 他身手敏捷,對周圍危機(jī)的反應(yīng)比尋常人快得多,所以黑影的攻擊雖快,但也沒有太傷到他,只是到底還是被擊中,休息一段時間是免不了了。 對于這種變故,許念幾人也是心驚rou跳。 沒過多久,程家的人也很快挑著燈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眾人看到花園里的慘案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那個沒臉的尸體,真是極其殘忍。 程明輝慌忙說:這是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事?劉公子他找到了嗎? 玄映慢慢走上前,捂著心口道:阿彌陀佛,程施主,程府里有一個嗜血的怪物,她還有個同黨,只是不知是誰,也不知男女,至于劉施主應(yīng)當(dāng)就是園里這個遇害的人。 許念聽了這話身子猛地一顫,剛才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他還沒注意到那個尸體的事,眼下看到那尸體的慘狀,直接歪坐在地上,目光盯著那個尸體喃喃道:你是說,你是說劉浩他 那邊的程明輝見許念情緒有些失控,他挑著燈籠打算過來勸阻一下,然而這才走兩步就聽見江木說:程管家最好還是把腳挪開。 眾人都是一愣,齊齊朝程明輝那看去。 程明輝也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正踩著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團(tuán)東西,軟軟滑滑的,感覺有些惡心,他還沒來得及收腳。 江木道:你踩到他的臉了。 第56章 江木說得話過于直接,玄映捂著心口解釋道:方才那個怪物應(yīng)該是把劉施主的臉扒了下來,這塊人/皮正是劉施主的面容。 這不說還好,話一出口,幾個承受能力低的家丁直接吐了出來,程明輝的臉也是煞白煞白得,興許被嚇得夠嗆,整個人呆立在那一動不敢動。 許念還是愣愣的樣子,他看了看地上那團(tuán)沾染塵土的人/皮,又看了看江木。 在場的其他人要說對劉浩有多深的感情,那絕對是沒有,但怎么說也是一起交談過的,多多少少都有點唏噓 玄映和那兩個人將方才看見的、發(fā)生的事情一一敘述,并且盡可能讓自己的語言顯得委婉一些,以減少對許念的刺激。 但面對自己的友人可能已身死,而且還是這么凄慘的方式,任誰都不會這么快接受,許念嘴里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身子踉踉蹌蹌朝那具尸體跑去。 他一點一點檢查,身子越來越抖,很顯然,那個尸體就是劉浩。 江木與玄映都沒跟去,倒是程明輝帶著那些下人緊跟著許念,像是怕他想不開。 半晌后,一聲慟哭傳來。 江木眼眸微垂,玄映已經(jīng)閉上眼睛,嘴里輕聲念叨著什么,大概是在為劉浩誦經(jīng)。 人生還真的是世事無常。 * 等回到居住的院落時,天才剛剛蒙蒙亮。 玄映身體不適,先進(jìn)去臥床休息,江木站在院子里看著放在石桌上變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鐵鏈,神情很是凝重。 在尋常人看這就是一根普通的鐵鏈子,當(dāng)時能束縛中怪物已是非常了不起,斷掉也在情理之中,但鎖魂鏈其實是地府的東西,這么多年都沒出現(xiàn)過差錯,哪怕因為進(jìn)了小世界而威力大減,也絕不至于會斷裂。 沒有可能會斷裂的。 那個怪物,看著很厲害,但也只是活尸傀之類,大概是吃人比較多,變得異常邪性丑陋,實力倒不怎么樣,江木原先困住她就是想捉個活的拷問一下,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 鎖魂鏈絕不可能是她掙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