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凌安笑笑:我也覺得。 他們出海的位置比較遠,信號也不太好。凌安的手機響了,他瞄了眼,嚴汝霏。 昨晚兩人不歡而散也不能算不歡而散,開誠布公把分手的事談了一次,無果,繼續(xù)湊活著過。 早上起來時凌安一如往常與嚴汝霏同乘去的公司,與以往的日子也沒多少區(qū)別。 接了通話,卻聽不到對面聲音,問了幾句也沒有反應(yīng)。 見他將電話掛了,坐在一旁晃悠的埃迪問道:這會兒是EMT的上班時間呢,他怎么可以給你打私人電話,這算不算上班摸魚。 你不也上班時間釣魚。凌安渾不在意。 好家伙,我現(xiàn)在是在談生意嘛,誒,好像有魚埃迪趴在欄桿上往下看。 凌安那兒也有魚上釣,差點沒拽上來,旁邊的助理瞄了好久上來幫了忙,拖上來一條二十來斤的,凌安頓時覺得自己贏了。 埃迪不樂意,之后一整個下午,都沒釣上來大魚。傍晚幾個人下了船,拿釣上來的魚送去做海味。 闊別許久的手機信息也陸續(xù)冒出頭,擠在屏幕上方叮叮當當。 凌安先回復了工作號的信息,再切回去看,除了嚴汝霏,還有徐夢、陳孟這幾個人給他發(fā)了消息。 最上方是一條沒有標點符號的來信。 海釣好玩嗎; 你和其他人說過今天出來海釣嗎?他問埃迪。 沒有,本來預約了去馬場的,早晨起來那邊老板說有事臨時關(guān)門。埃迪摸摸魚鰭,怎么了,你老公查崗啊。 他知道我和你海釣。 哦,那大概是找人盯著你了,我的意思是保護,你懂的。 埃迪善解人意地寬慰他,正常啦,你倆都是半公眾人物,萬一去點不太合適的地方鬧出點新聞,彼此股價都要跌一跌。 凌安不介意嚴汝霏對他搞這種半監(jiān)視,風水輪流轉(zhuǎn),他以前也對嚴汝霏做過類似的事。 晚餐開飯之前,兩個人坐了許久沒等到助理,好一會兒才見到他臉色蒼白走出來,說自己是暈船下來就吐了。 助理也沒有回去,坐下來和他倆一起吃晚飯。碼頭邊上海風很冷,凌安喝了點酒暖身,埃迪酒量不行,沒多久就開始說胡話。 我明年就要上福布斯排行榜。 凌安敷衍地嗯嗯附和,一餐飯吃得差不多了,將埃迪抗上車,助理也柔弱不禁風,險些與他撞到一起,凌安空出手扶了他一把。 助理相當蒼白地朝他微笑道謝。 三人各回各家。 原本這場海釣除了海鮮不錯之外,沒有給凌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回憶,理論上隔天就忘了,當晚深夜他回了自己的公寓,不出意外見到一位豪門怨婦 用這個詞做形容很奇怪,但是很貼切,嚴汝霏翻著報紙,卻明顯沒有在看財經(jīng)新聞,側(cè)著臉皺眉訓斥他:你太晚回家了。 說實話,凌安長到這個年紀,從來沒有被誰說過太晚回家不好的,畢竟他爸完全不管這些。他聽到這話覺得很新鮮,反問:太晚回家怎么了? 因為我想見你。 好熟悉的句子,以前他也常常對嚴汝霏這樣說,那位坐在家里孤零零等情人回來的,也是他自己。 你現(xiàn)在見到了。凌安若有所思地坐到他旁邊,親了下他的臉頰。 嚴汝霏不看他,繼續(xù)盯著手里的報紙,某某大型集團被曝虧空貪污,垂著眼簾,睫毛恰到好處地投下一小片陰影。 男人的長相和氣質(zhì)都是拔尖的,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認出來,被吸引,凌安在娛樂圈待了幾年,也罕見對方這樣有辨識度的俊美外表,但凡他稍作沉默,不陰陽怪氣,坐在那兒就是幅人像畫了。 你與埃迪玩得很開心在我身邊就擺架子。 凌安心道原來是這個緣故。 他今天耐心很好,湊過去與嚴汝霏解釋了一遍:因為釣上大魚了,等你有時間就下個月吧,不是去A國么,我們也出海釣魚。 這個提議一出來,嚴汝霏臉上仍然沒多少表情,睫毛掀起時抬起的一雙眼眸倒是流光溢彩,有那么點怨懟的味道,但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淡淡地回答:到時候再看吧,我最近很忙。 嗯,我信了。凌安說著,摸了摸他的臉,以后我晚回來你就早點睡覺,沒必要等我。 嚴汝霏否認:我沒有等你。 隨便啦凌安起身將大衣脫了,我明天到隔壁市出差,先和你說一聲。 說完他就進了浴室洗漱。見他走了,嚴汝霏放下手里的東西,臉色稍緩,他時常有這種感受 凌安在他面前越來越游刃有余,知道怎么哄他,他也明知道對方未必是真心實意,但仍然被左右情緒。 他抬手撫上凌安剛剛脫下來的大衣,還沾染著未褪的體溫,心里泛起一些模糊的痛感。 當年,凌安就是這么漫長地在家里等候他回來。 這些自責,嚴汝霏沒有再說給凌安分辨,只是想著潛移默化,天長日久,他們之間的矛盾也許能慢慢解開,就像今晚,氣氛和月光一樣平穩(wěn)。 凌安洗了澡出來吹頭發(fā),嚴汝霏就坐在他旁邊看電腦郵件。 余光里,凌安半干的黑發(fā)隨意支棱著,低著頭搗鼓手機上的軟件,露著一截細白的脖頸,指尖摸索著捏住一根薄荷煙,湊在嘴邊咬著,他頭也不抬,說:看我做什么? 嚴汝霏的目光從他指尖往上見到了他似笑非笑的面孔上。 不能看? 可以,你繼續(xù)。 煙霧從凌安口中彌散,拂面而來,一股辛辣的煙草氣味,與他本人如出一轍的涼薄感。 他沒有注意到嚴汝霏陰郁地盯著他慢慢打量著,忽然腰上一緊,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住了身體,男人俊美的容色倏然在他眼前放大,慢慢靠近。 在凌安以為他準備與自己接吻的時候,嚴汝霏停了下來,開始談?wù)拢耗愫完愄m心徹底鬧翻了? 你是故意的?凌安納悶,勾著他脖子貼上去,笑了下,說鬧翻也不至于吧她和你說了什么嗎,我發(fā)現(xiàn)她倒是對你不錯,當初你公司那些人把林氏一個高管送局子里去了,她也沒說什么。搞不好是屬意你做繼承人才答應(yīng)聯(lián)姻。 可笑的是,凌安曾經(jīng)將陳蘭心視作家人,當頭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玩具而已,玩具就得按部就班去做該做的事,而不是任性。 她待你曾經(jīng)很好。 是啊,我拿著她給的百億股份,所以接受這種聯(lián)姻無可厚非。凌安坦坦蕩蕩承認了。 被當面這么說他們的婚事,嚴汝霏自然覺得不舒服,盡管對方說的一字不假,就是聯(lián)姻,還是對方不情不愿的那一種。 他發(fā)散到了一些題外話,陳蘭心為首的陳林兩家,關(guān)系遠比他之前了解的更復雜。 由此他驀地回憶起秦絲口中的忠告不要與凌安結(jié)婚,你會后悔的。 這句話和凌安說過的一字不差。 在想什么? 凌安看著他許久。 嚴汝霏緩緩說:秦絲以前和我說過陳林家的事。 也說給我聽聽。 凌安挪了挪位置洗耳恭聽。 秦絲和陳蘭心早就認識了。 這我知道啊,她們本來是本科的同學。凌安一聽是這些舊事,頓時對這個話題沒有太大興趣了,睡了,我明天得早起。 嚴汝霏應(yīng)了聲,將筆記本合上。 凌安背著他挪動床頭燈,光影的痕跡投在他蒼白的側(cè)顏上,緩緩移動著。 嚴汝霏看著他,突然冒出來一個被他忽略許久的可能,如果他的身世也和陳林家族有關(guān)系,似乎就能解釋為何陳蘭心反而對他更寬容。 陳林家和自己,究竟存在什么聯(lián)系? 如果凌安也牽涉其中呢? 49、第 49 章 秦絲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凌安和對方的伴侶了,她近來都在醫(yī)院陪床次子,幸運匹配到了,準備進行第一次手術(shù)。 她的瘋狂和痛苦也暫時因此停歇了,不再關(guān)注電視上那對千億聯(lián)姻的夫夫,專心致志陪伴兒子。 上一次聽到關(guān)于凌、嚴二人的消息,是前陣子凌安與兩個男明星的酒店約會緋聞,她沒有仔細看,莫名厭煩了那張臉,肖似對方的生父,不怎么樣的基因,與小兒子無法相比。 秦絲認為從此之后,她和凌安不會再見,除非在葬禮上。 今天也是與往常沒有任何區(qū)別的一天,秦絲從醫(yī)院里走出來,準備回家?guī)б稽c換洗的衣服。 在路上,她頓在停車場入口之前,發(fā)覺身后幾個保鏢模樣的男人慢慢跟上來,站在她身邊。 幾個保鏢向她轉(zhuǎn)達了嚴汝霏的邀請:嚴先生希望能與您面談。 秦絲一下子了然。 嚴汝霏見他,無非是因為身世,她所透露的秘密,他終于察覺了端倪。 她答應(yīng)了:你告訴他,我隨時有時間。 自從孩子的手術(shù)有了苗頭,秦絲的心情就好了許多,她不介意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嚴汝霏,她與陳蘭心的恩怨,混雜了凌安這個不穩(wěn)定因素,一直讓她意難平。 次日下午,秦絲赴約到了某家高級餐廳。保鏢恭敬地迎著她進入包廂,繞過屏風,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高大冷峻的年輕男人,她長子的聯(lián)姻對象在那些耀眼的頭銜之下,他也有另外一個身份。 秦絲不免心生憐憫。 我接下來要說的只是一種猜測她坐下來,是否準確,得你自己去確認了。 嚴汝霏抬眸,注視著眼前女人的臉,找不到與凌安任何相似之處,血緣遺傳很奇妙,他也看不出來自己和陳林家的人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秦絲開門見山,徑直提起她的看法:你應(yīng)該是陳蘭心的第二個孩子,你應(yīng)該聽說過,她有過一個私生子,在A國生的男孩。她不打算撫養(yǎng),托人送去需要領(lǐng)養(yǎng)孩子的華裔家庭,也許就是你的養(yǎng)父母。 她停頓一下,補充道:幾乎沒人知道這件事,畢竟沒人見過這個私生子,生下來就被送走了。我之所以知情是因為我當時和陳蘭心關(guān)系很好,有的事情不能往外說,我一直當做不知道,后來看到你 發(fā)現(xiàn)你和她的一位血親模樣十分相似,我打聽到你的出生年份,意識到你也許是她的孩子。 陳蘭心不是什么好人,我早告訴過你了,我因為拋棄親生孩子被凌安厭惡,她倒是干干凈凈凌安還做了林氏的繼承人,我們母子和她實在是有緣分。 她唇角一抹譏諷的笑: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不是巧合,那就是陳蘭心的兒子娶了她的繼承人,親上加親,這場婚事多么合適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或者凌安,她到底是把誰真正當做兒子呢? 與秦絲見面之前,嚴汝霏已經(jīng)有過心理準備,得到這些信息,他心底只是泛起一圈漣漪,很快就消散了。 陳蘭心早年在A國生了個私生子,這個傳聞他也耳聞過,當時只當做奇聞異事,像一陣耳邊風,從未被他在意過,沒想到當事人是他自己。 凌安知曉這件事嗎?秦絲自顧自地繼續(xù)推理下去,應(yīng)該是不知情的,否則他估計直接與你攤牌了,告訴你身世、陳蘭心打的算盤,你也不必來找我問過去的事。 沉默片刻,嚴汝霏頷首,向她道謝:多謝。 不客氣秦絲笑了笑,希望你和凌安好好過日子,能吞并林氏就更好了,我想看到這一天,何況本就是你應(yīng)得的。 嚴汝霏不語,起身與她道別。 望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后,秦絲臉上的表情也斂起,她托腮繼續(xù)思忖剛才的內(nèi)容,不全是胡編亂造,大部分是她的猜疑但她見過林淮雪。 林淮雪,嚴汝霏,長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 只要見過他們一面,任何人都會懷疑他們之間存在血緣關(guān)系。 她很多年沒有聽過林淮雪的消息,約莫是死了,所以陳蘭心才要這么找個替身放在身邊。 晚上,凌安出差回來,順路去了一趟蘇摩的喬遷派對。 蘇摩再談了一個新男友,對方與凌安素不相識,但大概是在一些場合見過面,兩人都覺得對方面善,交換了名片,凌安發(fā)覺這人是EMT的一位中層管理。 我們來跳舞吧。說著蘇摩端了香檳走過來,一人一杯放在桌上。 凌安沒有舞伴,所以只是看著場中男男女女們擁抱在一起跳華爾茲。 不一會兒,尤良也湊了過來,興致勃勃問:我們也去跳一支舞。 那就算了。他說。 你要和李烈澳一起? 被尤良這么一打趣,凌安才發(fā)現(xiàn)今晚出現(xiàn)在派對上的還有李烈澳,也不知道蘇摩是怎么想的,大概已經(jīng)忘了李烈澳這個人和他的緋聞。 尤良問他:明天不上班,今晚陪我賽車玩?zhèn)€通宵? 賽車可以,通宵就算了。 凌安與他碰杯。 派對散了,兩人到了東區(qū)的山頂賽車場。 尤良喜歡玩刺激運動,凌安一度也很鐘意,后來漸漸淡了。 起點左右圍著一群富二代年輕男女,凌安喝了酒不能開車,混跡其中,認識他的熟人攬著他的肩膀與他說笑。 這陣子沒見著你。他問熟人,請你來婚禮你也沒到。 熟人樂了:我當時在國外回不來,何況我和你家那位有點過節(jié)。 凌安沒來得及問是什么過節(jié),就被尤良招呼著:我要比賽了,他那兒坐了個姑娘,你坐我車里吧。 他將煙掐了,坐在副駕上當觀光客。 高速的失重感將他的心情迅速提起,眼前窗外的山道夜景瘋狂倒退拉扯,刻下一道道銳利光影,凌安也如被風撕扯過一般泛起了無形的痛感,之前車禍留下的瀕死感突然間重返放大。 車輛越過終點,尤良送開方向盤,在一旁爆發(fā)歡呼: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