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桌上一陣噓嘆。

    總導(dǎo)演笑著打趣：“行啊，速度那么快。”

    酒過三巡，顧之余敞著臂，一只手大大方方搭在甄心動那張椅子上，像是宣誓主權(quán)，正對著于原景的方向掃了一眼，最后定向?qū)а莨粗Γ骸皼]辦法，年紀(jì)也不小了，該定下了?！?/br>
    總導(dǎo)演也聽出了大概意思，笑了笑，舉起酒杯道賀：“恭喜。”

    眾人也附和：“恭喜?！?/br>
    ……

    顧之余恭謙有禮，一一點頭收下：“多謝?！?/br>
    甄心動頭都快低到碗里去了，紅彤彤的臉，伸手悄悄下去掐了一記他的大腿。

    顧之余吃疼，準(zhǔn)確抓住她作惡的手，放在腿上，面上還能笑著與人交談。

    他真的太高調(diào)了，甄心動豎著耳朵聽不下去了，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說：“收斂點。”

    顧之余側(cè)頭瞧她，她今天畫了妝，在燈光的照射下，有幾分不真實的美感，酒意侵染下，迷離中有些模糊，他掐了掐她的臉，心情很好：“好?！?/br>
    “……”

    那你倒是行動啊。

    一道炙熱的視線正盯著這邊，顧之余自然知道他是誰，桌底下的手捏著甄心動的似軟骨的手，回看過去，挑眉跟他寒暄：“于總，不好意思啊，現(xiàn)在才注意到你，我想起來，你跟我年紀(jì)差不多吧，身邊就沒個合適的人嗎？”

    于原景淡淡收回視線，對于他的故意挑釁，有些不屑，舉起桌上的酒放到嘴邊：“不急?！?/br>
    甄心動扯了扯他，示意他別說了。

    顧之余置若罔聞，自顧帶起手套，端起她面前的蝦，邊剝殼邊說：“于總，該打算了?！?/br>
    于原景笑笑：“沒有合適的，這種事也不急，等緣分到了，自然就能找到了，就不用顧老師替我cao這份心思了?！?/br>
    “人生大事怎么能不急，于總今年也有29了吧，再過一年就奔三了，家里也人也該急壞了吧?！鳖欀郼ao起紅娘的心，“要是于總身邊實在沒有什么合適的人，我倒是有幾個大學(xué)同學(xué)，也還單身，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下?！?/br>
    “你是不知道，之前我也是你這種想法，覺得談戀愛真挺沒趣的，但自從遇到我女朋友后，我才知道，原來人生還有另外一種活法?！?/br>
    跟他說話間，顧之余已經(jīng)嫻熟的將蝦殼去掉，將蝦rou放到甄心動面前，脫下手套，抽了張紙慢條斯理的擦手。

    聽完他的話，甄心動紅著臉用筷子夾了一個放他碗里，看表情，像是一點也不意外他會給她剝蝦：“獎勵你的?！?/br>
    顧之余寵溺看了她一眼：“德性。”

    對面的一舉一動全瞧在他眼里，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想干什么，像一起生活了多年，在座的人都是圈里有名有地位的人，不好當(dāng)面跟顧之余鬧僵，他強擺著表情，只能笑著婉拒：“不必了，暫時沒這方面打算?！?/br>
    顧之余卻一臉遺憾：“那真的是可惜了?！?/br>
    ……

    這場飯局到了十一點才結(jié)束。

    結(jié)束后，顧之余去了趟洗手間，甄心動在走廊外面等，服務(wù)員推著餐車從她身邊經(jīng)過，她低著頭，于原景給她發(fā)了一條微信。

    于原景：【你跟顧之余在一起了？】

    聽到皮鞋踩過地板的清脆聲，甄心動簡單回了一個“嗯”字，便收起手機看他，他今晚上喝了不少酒，走路有點飄，甄心動走上前 ，扶住他，一股很濃的香煙味從他身上竄過來：“你去抽煙了？”

    顧之余順勢攬住她的肩，緊緊摟住她：“嗯?！?/br>
    他說話時的鼻息都盡數(shù)吐露在她脖子那兒，甄心動縮了縮脖子：“干嘛去抽煙呀？”

    “沒事?！彼а?，走廊盡頭那兒正站著于原景，死死盯著這兒看，顧之余低頭，額頭貼著她的，磨了一下，像是真醉了，動作透著撒嬌，“我只是有點高興?！?/br>
    甄心動還沒來得及問他高興什么，抬眼就注意到正往他們走來的于原景。

    甄心動下意識上前一步擋在顧之余前面：“你還沒回去嗎？”

    于原沒開口，只盯著顧之余看，他也喝了不少酒，淺色瞳中夾帶熏紅，顧之余抬起頭毫不遜色看回去，兩人面對面站著，甄心動夾在中間，空氣中充滿了烽火硝煙的氣味。

    甄心動下意識護(hù)住他的動作，于原景只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曾幾時，站在他這個位置的人顧之余，而他現(xiàn)在站在這兒才像回歸原位。

    不管是那個時候的她，還是現(xiàn)在時候的她，在她心里，他永遠(yuǎn)都比不上顧之余。

    于原景往左移動腳步，靠著墻，眼眸冷清：“你們先?！?/br>
    走廊盡頭對著陽臺，天上的月亮比任何時候都亮，落在窗臺，鋪了一層白地毯，不遠(yuǎn)處的墻上掛著禁止吸煙的警示牌，于原景靠著墻，看著早已經(jīng)沒了人影的拐角處，手里的煙盡情燃燒著。

    他想起第一次跟她說話的時候。

    *

    外面的雨點聲更大了，稀稀拉拉砸在瓦片上，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拿著書包到了教室。第一節(jié) 的課上課鈴打響，數(shù)學(xué)老師是個女老師，帶著那副象征著她的黑框眼鏡，九月份的天，她穿著白T恤加中長款彈力黑褲，因為懷 了孕，肚子微微隆起。她穿著平底鞋，懷里抱著剛交那一沓數(shù)學(xué)作業(yè)，保持著她獨有的嚴(yán)肅臉走進(jìn)教室，教室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