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橘黃的燈光打下來，落在身前少年的面龐上，額前黑發(fā)濕潤，光束飛掠，將他一雙深邃寧靜的眼睛刷成淺琥珀色，眼神清亮而溫柔，宛如波光微漾的湖面。

    心跳漏拍一次。

    手腕依舊被緊攥著，湯儀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先答應(yīng)我不要走，”周嶠垂眸看她，“我才會放手。”

    顯然，他是一路追在她身后進來的，身上還穿著附中的冬季校服，保暖的沖鋒衣面料，在密不透風(fēng)且開著空調(diào)的室內(nèi)場館里，非常悶熱。

    額前碎發(fā)汗?jié)?，男生皮膚白，目光冷靜，若不是他抓著她的手，她都以為他是沒有溫度的。

    湯儀低聲“嗯”了一下。

    周嶠慢慢松開手，很快脫掉外套，他轉(zhuǎn)頭看了眼，旁邊有張椅子，他隨手把衣服放好，再回頭，女孩又不見了。

    這中間，僅僅過了一分鐘。

    他抿抿唇，移動視線，看見她坐在光線暗淡的角落里。

    遠離喧囂鼎沸的搖滾海洋，湯儀才能靜下來，理理雜亂的思緒。

    這時，身旁有人坐下來。

    她沒去看，黑暗中，只聽見男生聲音清和道：“我的名字……”

    場館內(nèi)的聲音響起來，舞池里氣氛燥熱，無數(shù)聲音交織，她后面的沒聽清。

    他輕握她的手腕，湯儀敏感地縮了一下，抬起眼睛，發(fā)覺他低頭注視著自己。

    這場景似曾相識。男生拉過她的手，在她手掌里寫下兩個字。

    周嶠，山喬嶠，峻拔的山。

    名副其實，男生看上去就有種冷冷的難以接近的感覺。

    他寫完便松手，輕問：“你呢？”語調(diào)柔和，看向她的目光很專注。

    望著面前的男生，光影在他年輕的面孔上閃動，瘦削英俊，纖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寬寬的肩膀，醒目得令人動心。

    湯儀臉上沒有表情，心底混亂嘈雜的聲音蓋過一切。

    直至，達到無法忍受的頂點。

    毫無征兆地，女孩伸手推開他的肩，隨后站起身，她頭也不回跑進舞池里。

    在舞池的后排，葉子婧急忙拉住她，問：“你去哪了，剛剛找你半天?！?/br>
    話落，葉子婧遲鈍地察覺到，女孩有點不對勁，她的臉色蒼白，手指冰涼。

    “發(fā)生什么了？”葉子婧皺眉問。

    湯儀輕聲說：“我想回去?！?/br>
    陳宇默然走上前，心里打了腹稿，想提送送她之類的話。

    女孩側(cè)頭看到什么，神情微滯，忽然扯了下他的衣袖，躲到他身后。

    這時，一個陌生的高個子男生走過來，葉子婧一愣，伸開手臂擋住他，道：“有什么事嗎？”

    周嶠掃眼葉子婧，語氣溫和，“我找我朋友?！?/br>
    平心而論，男生這副長相能輕易獲取信任，無論如何，都難以與什么不好的詞聯(lián)系在一起。

    感覺是一位教養(yǎng)不錯的男生，且家境優(yōu)渥，仿佛是能寫進童話書里的角色。

    “你朋友？”葉子婧不理解。

    “嗯，我找到了。”周嶠視線捕捉到了，“我要跟她說幾句話。”

    陳宇擋在中間，他故意撞了下對方的肩膀，說：“喂，哥們，走路看路。”

    帶點挑釁意味。

    周嶠沒心思跟他扯，瞥了眼陳宇，道：“麻煩，借過。”

    陳宇：“這里路這么寬，你走旁邊也行?！?/br>
    葉子婧見狀不妙，走上前，“你認識湯湯？”

    周嶠盯著男生身后的那道身影，說：“認識?！?/br>
    這下葉子婧疑惑了，“湯湯？”

    湯儀慢慢走出來，她抬頭看他，眼神平靜，道：“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br>
    周嶠輕抿著唇，目光審視般看著她，臉上沒有表情。

    女孩挪走視線，不再跟他說話，似乎連余光也不愿施舍。

    這會，肖婕終于從熱舞的人群中脫身，她回到湯儀身邊，很快感到四周氣氛的古怪。

    “這是我的朋友，也是附中的?！毙ゆ加仓^皮做介紹。

    暗暗的卡座里，陳宇和張博坐在一塊，抱臂一言不發(fā)，葉子婧則支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另兩個女生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嶠，狀似認真聽講。

    肖婕左邊坐著湯儀，右邊是周嶠，她夾在其中，如坐針氈。

    小黑裙女生率先提出：“肖婕，我跟你換個位置好吧？”嗓音甜甜的。

    肖婕自然求之不得。

    一陣沁人香風(fēng)，女生坐到周嶠身旁，她眨眨眼睛，小聲問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邊說話，邊主動挨近身體。

    “想請你幫個忙?！敝軑Y貌道。

    黑裙女生眼睛一亮，“不要客氣，只要我能做到。”

    “我和你換個位置?！?/br>
    如此一來，周嶠坐到湯儀身側(cè)。

    交換完位置，他冷處理女孩熱情曖昧的問話，沒一會，女生感到自討沒趣，起身去找朋友了。

    昏黑的場子里，各自在和身旁的人說話。

    置身其中的每一刻，完全像在煎熬，不知道哪一秒是盡頭。

    此時，在冰涼的黑暗里，湯儀聽見身畔的人說：“21號那天，放學(xué)那會在下雪，我在附中馬路對面看見一個人，只有一瞬間，我總以為我在做夢?！?/br>
    “那個人，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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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湯是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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