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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見面已過一周,湯儀幾乎每晚都會做夢,心底最初的慌亂在夢中人的溫柔下被撫平,根本用不著逃避,她清楚自己的選擇。 周嶠步伐頓住,他轉(zhuǎn)過臉,這次,輪到他抬頭看她,心里重復(fù)描摹過的臉龐,陌生的眼神,熟悉的聲音,這些都是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他也在忍耐、在等待一個恰如其分的時機。 是現(xiàn)在嗎? 她來到他身前,站高兩個臺階,與他平視,說:“同學(xué),高二是在這棟樓嗎?” “你找肖婕?”周嶠看著她:“她應(yīng)該不在班里,他們生競班今天有活動?!?/br> 湯儀“嗯”了一聲,望眼窗外景象,雨幕如織,她沒帶傘,暫時走不掉。 見她不說話,周嶠踏上臺階,說:“我?guī)闳フ宜?,走嗎??/br> 湯儀沒拒絕,回身跟上他。 走廊上,兩人一前一后,保持著距離,男生身高腿長的,步伐輕松,湯儀跟得有點費力。在轉(zhuǎn)角處,周嶠倏地站定,湯儀猝不及防撞到他后背,鼻子一陣酸疼。 她正想問發(fā)生了什么,卻聽見他低聲說:“有人,是教導(dǎo)主任。” 湯儀愣了下,問:“怎么了?” “附中的教導(dǎo)主任有個本領(lǐng),能一眼辨認(rèn)你是不是本校的學(xué)生?!敝軑栈匾暰€,對她說:“他往這邊來了?!?/br> 湯儀心跳微微加快,“那怎么辦?” 禁止校外無關(guān)人員進(jìn)入校園,這是絕大部分高中都有的一項管理條例。像省城有名的這幾所高中,對校園管理向來嚴(yán)格,要不是她鉆了假期補課的空子,平常在大門口就會被攔下來。 總不是站在這邊等死吧?要是被抓到,肖婕會難脫干系。 她出神想著,下一秒,周嶠拉起她的手,兩人轉(zhuǎn)身跑下樓梯,附中校園風(fēng)景在她眼底飛速掠過,跑得太快,呼吸間充滿血銹味道,心跳劇烈。 等停下,湯儀彎腰大口喘氣,她站直身體,面前的玻璃窗映出虛晃的人影。 偌大的報告廳內(nèi)靜悄悄的,光線暗淡。外面沒有傳來任何腳步聲。 兩人站在窗前,落地窗簾很長,四周昏暗,黑沉沉的靜謐。 湯儀不禁開口:“走了吧?” 周嶠撩開窗簾一角,望著外面,說:“再等一會。” 這一會是多久?湯儀目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隨后,某種預(yù)感在心底升起,她不免起疑,皺眉問:“你沒騙我?” 周嶠垂眸看她,“我為什么要騙你?”深長的睫毛,能輕易掩藏心思。 湯儀抿抿唇,說:“我要去找肖婕了。” 驀地,手腕被扣住,她下意識掙扎,他不松開。 湯儀深呼吸,保持禮貌道:“同學(xué),還有什么事嗎?” 周嶠看著她,眼神很深,卻沒有說話。 難以忍受的煩躁涌上來,急于逃出桎梏,她拿另一只手去拽,他手上收得更緊,她拍他手臂,用指甲掐他手的虎口,沒用,直到把他整個手背都抓紅,他依然無動于衷。 周嶠臉上無波無瀾,目光不動。 這一通折騰下來,湯儀反倒疲累,她抬頭,冷淡看著他。 望著她,周嶠微微笑了,“同學(xué),我們才見兩次面,就這么討厭我?” “你先放開?!?/br> “你先答應(yīng)我,別動不動就跑。”抓兔子很費精力。 湯儀不假思索:“好,我答應(yīng)你。” 周嶠應(yīng)了一聲,并沒有動作,“不過,同學(xué),我記得你上次出爾反爾?!彼Z氣變冷,“還是這樣比較省心?!?/br> “同學(xué),我們本來就不熟吧?”她明眸似被點燃,亮得驚人,忍不住道:“一次兩次,確實討厭。” 頭上傳來他清越的聲音,“還可以更討厭,要不要試試?” 她脫口而出:“我欠你的嗎?”話音剛落,她隱約意識到什么,接著,感到呼吸悶悶的,或許是雨天氣壓低的緣故。 此時,湯儀清楚聽見周嶠淡聲糾正:“不對,是我欠你的?!?/br> 她若無其事側(cè)過臉,“不需要了,我有喜歡的人了?!?/br> 女孩的臉龐半陷在陰影里,一點點光投下,琉璃般的眼珠,清淺靈動,異常疏離的美麗。 周嶠眼神不移,“是嗎?”他頓了下,問:“送你回家的那個?” “我一直喜歡他?!彼Z氣那么柔和,“只喜歡他?!?/br> 透過這黑暗,仿佛能看見另一個人,始終陪伴著她。 “從以前到現(xiàn)在?”周嶠記得她曾經(jīng)說的,字字句句,言猶在耳。 她點點頭,“對,從以前到現(xiàn)在?!?/br> 漫長的靜默過后,周嶠聲音低啞,“他知道嗎?” “和你沒關(guān)系?!睖珒x舉起被緊握的手,“你可以放……” 話沒說完,她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松手了。 “我知道了?!敝軑袂椴蛔?,口吻冷靜:“你喜歡誰,是你的事,我想怎么做,也是我的事?!?/br> 湯儀一怔,“什么意思?” “我不在乎你喜歡誰?!惫鈴拇昂煴澈笮瓜?,男生個子高,眼睛望過來,少年意氣,有點高傲,帶著輕微的壓迫感,他的眼神極干凈,面容英俊。 “換句話說,無論發(fā)生什么,我的態(tài)度都不會變?!睕]把話說那么直白,直接避免了拒絕,他繼續(xù)說:“還有,之前在livehouse的事,我很抱歉?!?/br>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他語氣不自覺放柔,“湯儀,別躲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