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掠過桌上幾人，周嶠表情如常，問：“有事嗎？”

    大家不約而同地沉默，各做各的題。

    湯儀抬手撐著額頭，擋住視線。她對被發(fā)現(xiàn)“早戀”有陰影，害怕再重蹈覆轍。因此，他們在人前只是普通同學(xué)關(guān)系，沒太多交集，最多加一條：近期，關(guān)系還不太好。

    有的事就是會越描越黑。由于上次的講題，汪敏誤以為她和周嶠鬧得有點僵，幾次補課，各種理由隔開他們，拉何言教她們題目。這導(dǎo)致，他們雖在一塊補課，卻幾乎無交流，兩人間越不說話，大家越自動默認關(guān)系不好。

    好不容易見面，又要保持距離。

    做完一面題，她略困倦地趴在桌上，手里筆在動，打下解題的草稿，最終得出的答案很奇怪，反復(fù)驗算幾遍，不得其法。

    正煩惱著，修長手指映入眼簾，那雙手和它主人一樣，潔凈無瑕，微微泛著冷。

    他順手在她草稿上劃了兩下，有意提示她，或許是這兩步的問題。

    湯儀換種思路，得到另一個答案，心情豁然開朗，她揚起唇角，飛快掃眼桌上的各位，都在悶頭做題。

    再看周嶠，他在寫奧數(shù)，竟然還分心幫她看題。

    拿筆輕戳一下他的手背，少年手中的筆尖頓住，目光轉(zhuǎn)動，女孩對他微笑，明眸善睞，無聲做口型：同學(xué)，謝謝。

    少女的嘴唇一張一合，周嶠神色不動，他斂起思緒，視線落回題海中。

    他不說話，湯儀垂眸，一周沒見面，她很想他，克制不住想親近、觸碰他的念頭?？墒?，男生看上去反應(yīng)平淡，對此并不在乎。

    不過幾秒，周嶠再度注視她，他微微擰眉，就像在思考幽深復(fù)雜的難題。

    隨后，他拉過她的手腕，用筆在她手心寫下什么。

    掌心被筆尖撓得發(fā)癢，真怕被發(fā)現(xiàn)，她手指不自覺要蜷縮起來，他抬眼，一記淡淡的眼神警告，讓她別動，兔子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按住她的手指，寫完后，又繼續(xù)看題。

    緩緩攤開手掌，女孩心跳加速，白皙皮膚上，一串清晰漆黑的小字：結(jié)束后，來我家嗎？

    她慢慢合攏手指，不再看他。

    補課放風(fēng)時間，湯儀跑到樓道里接電話，望著窗外晦暗的天空，她轉(zhuǎn)過身，樓梯上站著一個人。少年朝她走近，他步伐不緊不慢，耐心等待她對剛才的邀請的答復(fù)。

    她是很想和他待在一起，可是湯儀說：“下周期末考了，我要回家復(fù)習(xí)?！?/br>
    “你在我家一樣可以復(fù)習(xí)?！彼f，“而且，我可以教你?！?/br>
    會有這么好的事？狐貍真沒布好陷阱嗎？

    “你也要考試的，這次算了吧，我們暑假再約?！闭f完，湯儀踮腳親了男生的下巴。沒辦法，這人非常難哄。

    面對“賄賂”，少年似不為所動，他皺起眉毛，長睫下，一雙深邃寧靜的眼睛。

    “還生氣呢？”女孩抬頭看他，昏暗光線下，他嘴唇微抿，有種天生的淡漠感。

    有種東西叫報應(yīng)。誰讓她之前拒絕過他很多次。

    她在他這已沒什么信用了。

    湯儀只好說：“剛才我媽給我打電話，她等會要過來接我，順便在汪老師那邊結(jié)一下補課費?！彼p輕嘆氣，“所以，只能下次了。”

    下次是什么時候？

    “暑假里的話，你比我要忙吧？看你的時間，我都可以的?！彼焓直ё∷羌饪M繞著清冽的氣息，據(jù)說，這是某種荷爾蒙作祟？

    她說：“反正，我肯定會陪你的?！?/br>
    角落里，少年撫摸她的頭發(fā)，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道：“你說這么多，時間還是定不下來。”

    “那你想怎么辦？”

    少女眼眸澄澈，她抬起右手臂勾住他的脖頸，為更靠近他，仍是湛黑眼瞳，柔白的面孔，淡紅的嘴唇，她疑惑看人、展露笑顏的時候，有種孩子樣的純真。

    令人不由自主產(chǎn)生矛盾的想法。想憐惜保護她，又想去欺負她……他掩飾起這般的心思。

    今天，少年難得穿件白襯衣，趁他走神思索，湯儀指尖摸到他衣領(lǐng)上那顆紐扣，他這樣穿最好看，賞心悅目極了，不過，她才不會告訴他。

    當細雨從窗隙飄進來，潮濕在空氣里迅速漫延，光線越暗，壓抑的念頭便越清晰。

    第一次，周嶠問她：“接吻嗎？”

    湯儀聞言，隨即抬起頭。沒有發(fā)出聲音，女孩微微張開嘴唇，看上去，能令他毫不費力地深入。

    他們一觸碰到對方，突然，湯儀聽見樓下傳來的聲音，松開抱住他脖子的手，去抵住他的胸膛，隔開兩人的距離，她想推開他，被周嶠扣住雙手。

    他貼著女孩的額頭，吻她的眼皮，輕道：“還沒來?！?/br>
    男生鎮(zhèn)定自若，她可做不到。萬一被看到就完蛋，湯儀不去看他，不受蠱惑，她邊對他說：“下次再說吧?！边厭暝胩舆M安全的兔子洞。

    周嶠扳過她的臉龐，道：“你急什么？”哪有這么容易放過她？

    腳步聲逐漸靠近，湯儀倏地揪緊他的衣領(lǐng)，心里急切又緊張。亂無章法的吻，不知輕重，溫柔的反而是男生。

    周嶠蹙眉忍受，她完全在敷衍。這哪是吻，仿佛在借機發(fā)泄似的。

    她愈吻愈急，慌亂之中，終于把他推開了。分開的瞬間，唇舌嘗到一絲甜腥味，愣了一兩秒，女孩盯著他的嘴唇，睜大眼睛。她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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