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的是絕望。

    像是彌留之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言語，他們或是感慨自己這一生，或是想再見一面自己的親人，或是想再親吻一次愛人，或是詛咒般的話語，或是不甘他就這么離去。

    那些聲音像是一根根纏繞著大腦的絲線，然后驟然收緊。

    無法呼吸。

    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yīng)，世界被無數(shù)的聲音填滿，被無數(shù)的聲音摧毀。

    人形的異能力不知何時消失。

    太宰治睜大眼睛。

    劇情順著他設(shè)想好的，卻又不完全相同的故事線走去。

    淺栗發(fā)色的青年只是微微笑著，明明這種聲音是他們共同所聽到的，但他沒有半分的變化。

    他甚至饒有興致的去伸出手接住因為一時接受太多即將墜落摔在地上的森鷗外，然后驟然松開了手。

    “碰……”

    人倒在草地上的聲音并不喧囂。

    “你要救他嗎？”

    時枝看向一旁看好戲看的就差捧起爆米花的太宰治。

    太宰治搖了搖頭。

    “既然是你們的故事，我就不去參與啦?！?/br>
    “老師～”

    他甚至咬著舌尖，用含糊不清的語調(diào)道出一聲曖昧的稱謂。

    “……雖然的確是這樣，不過，再不救他，萬一傻了怎么辦?！?/br>
    時枝居然真的露出了一些像是擔(dān)憂的情緒，“畢竟和阿治很像呢?！?/br>
    他的語氣輕快又明媚。

    眼神干凈溫軟，像是一貫哄學(xué)生那樣。

    “啊……老師真是溫柔啊?！碧字我馕恫幻鞯母锌司?，“欸欸對了，為什么老師忽然這么想殺人呢？”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過去?！睍r枝皺著眉頭，他像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般，“在那個噩夢中，我看到一個人，他像是蛇一樣死死纏住我，我很……痛苦吧?！?/br>
    他斟酌著用詞。

    唔……比他想的更精彩呢！這次的樂趣真是值得以后再回想著回味呢！太宰治笑容燦爛。

    時枝的表情，反應(yīng)，甚至他身上的異能波動都是完美的“角色扮演”。

    太宰治只覺得他的記憶被勾起，被混亂。

    他把“阿治”當(dāng)做他的學(xué)生，因為他的記憶中他的學(xué)生是不會受自己能力影響的——雖然這似乎是他主動去做的。

    他把“森”當(dāng)做他記憶中痛苦的根源。

    他把林太郎分開，一面相信自己的學(xué)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到存在，一面將“森”做一切的兇手。

    真好。

    太宰治慢慢的靠近森鷗外，他曾經(jīng)的首領(lǐng)此時正臉著地。

    濕潤的汗水甚至滴落進(jìn)了周遭的地里。

    “……不如老師來解除吧，畢竟老師只是祝福了我永遠(yuǎn)不受你的影響而已?！?/br>
    太宰治已經(jīng)猜出了為什么那時候的城鎮(zhèn)只有“兩個人”活下來。

    是的，兩個人。

    只不過，時枝祝福的恐怕是“林太郎”，而不是森鷗外呢。

    “啊……是啊，我都忘了。”

    神代束重新的戴上眼鏡，戴上他名中蘊含的「束」。

    太宰治慢悠悠的從背后抱住時枝，他將頭靠在對方的頸窩，鳶發(fā)柔軟的擦過他的脖頸。

    人間失格的白光吞噬著涌動的異能力波動。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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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森臉朝下睡了一宿（bushi）。

    束子哥的故事快要展開了，他是字面上的莫得感情。

    第三十八章

    人。

    在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話會是什么呢？

    死在森鷗外眼前的人太多了,關(guān)于「最后一語」，他也聽到過的太多了。

    有的人求著他幫忙照顧留下的家人，有的人大喊著不要死,有的人惡狠狠的詛咒他……

    但當(dāng)那些聲音重疊起來,拼命的涌入腦海時,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塊瘋狂吸吮液體的海綿,從內(nèi)而外的不斷撐開,變大。

    旋即那些聲音又變成了歇斯底里的怒吼,刺耳鮮明的笑聲。

    太吵了。

    漸漸的，在那些雜亂的聲音作為背景音樂下，森鷗外看到了他的老師。

    著一身大衣，那時頭發(fā)還有些長的青年拎著偌大的醫(yī)務(wù)箱,看上去像是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溫和有禮……唯獨會在面對他唯一的學(xué)生時,露出一些小習(xí)慣和本性。

    卻也是無害的，平和的。

    但這樣糟亂的世界……居然是他的老師心底世界的投影嗎。

    所以他的老師,才會強迫般的,將自己浸入徹底的光明之中。

    真是他所言的，辛苦又偉大呢。

    森鷗外看著看著，走著走著。

    那些畫面和聲音驟然停頓，他聽到了一聲“阿治”，用曾經(jīng)喊“林太郎”的語調(diào)喚出。

    森鷗外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此時天色已晚，被風(fēng)吹了許久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旋即表情苦惱的召喚出人形的異能。

    這次的會面，是他和太宰治的一次賭局。

    森鷗外面無表情的刪除了最近收到的郵件。

    “我們回去吧,愛麗絲醬?！?/br>
    森鷗外面對女孩一貫的上揚的語調(diào)都沒了那么蕩漾的波動，他牽起女孩的手,最后看了眼那間被時間侵蝕后，再也無法恢復(fù)原狀的診所。

    恍然間他又看到了青年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然后對他說：“隱居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等林太郎那邊的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就帶著晶子一起休息一段時間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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