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以這種姿態(tài)。

    只是這種活著，不是新生的他所渴望的。

    兩個靈魂啊……一個被罪孽所沾滿，一個純潔如新生稚子。

    費奧多爾沒有去審判他。

    他短暫的允許了對方跟著他。

    他們一起住在冰冷的房屋內(nèi)，他們一起欣賞雪景，欣賞雪后初陽，他們會結(jié)伴去聽唱詩班的孩童們朗誦著歌謠。

    費奧多爾欣賞他純潔的那半邊靈魂。

    卻厭棄他罪孽所構(gòu)的一切。

    “費佳～鎮(zhèn)上教堂的神父說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份工作，他認為我們兩個實在是太可憐了?！?/br>
    白發(fā)的少年捏碎手中的面包，然后將碎屑捧在掌心喂給展翅落下的白鴿。

    “那您覺得呢?！?/br>
    費奧多爾只是靜靜的注視著他。

    “我還不知道如果進了教會，會被安排什么工作……費佳清楚嗎？”

    他的表情苦惱。

    費奧多爾便提到了“傳教士”。

    少年雀躍道：“……聽上去好酷，那我們?nèi)プ鰝鹘淌堪?？?/br>
    “當然可以。”

    他應允。

    “哇哦，費佳果然是最愛我的人啦……說起來應該是用「愛」來形容吧?！?/br>
    白鴿翩飛環(huán)繞期間。

    他的白發(fā)顏色圣潔，他的眼眸干凈而純粹。

    他像是被人供奉，被人崇尚的圣子，又像是神明垂憐青睞的凡俗之人。

    “費佳，說起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夢想是什么……神父今天又提到了向往與渴望?！?/br>
    他站在圣像之下，七彩玻璃的光輝將他籠罩。

    “……我想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罪孽的世界?！?/br>
    費奧多爾靜靜的訴說著，他像是一個擁有信仰的，堅毅而虔誠的信徒。

    “……唔，費佳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幫你欸，雖然我有些無法理解費佳所指的什么。”

    他用天真的語氣許下了承諾。

    黑發(fā)的少年行走在世間，他尋找著能夠一勞永逸的辦法，但并無頭緒。

    漸漸的他想或許離開這里，能夠看清更遠更清晰的道路。

    但少年似乎不想離開這里，他每天都會捧著潔白的花束傳播福音，他像是神的化身與代名。

    而他也從來沒有忘記和費佳的約定。

    他會和他一起審判那些罪孽之人。

    直到他背叛了他。

    第六十三章

    “我想您應該為自己定下一個目標或是愛好之類的?！?/br>
    費奧多爾無奈的坐在那里任憑背后的少年將他微長的黑發(fā)編成辮子——還是麻花辮。

    但顯然他的發(fā)量滿足不了對方的需求。

    “……唔,不知道欸?！?/br>
    他笑嘻嘻的將一朵白百合插在辮子中，“果然還是這個時節(jié)的花最美了?！?/br>
    費奧多爾：“……或許可以試著種種花?！?/br>
    他默默的起身，甩了甩頭發(fā),他想,但凡換一個人,都不一定能站著妄圖對他的頭發(fā)動手動腳。

    “種花就不必了,那些嬌貴的生物太難養(yǎng)了……況且也只有上了年紀的老年人才會有這樣的愛好吧?！?/br>
    他看著黑發(fā)的少年背后十分勉強編在一起的大麻花辮,隨著他的動作像是早晨被露水壓彎的枝葉來回晃了晃,忍不住偷笑一聲。

    “我聽到了。”

    費奧多爾頭也沒回，“真好奇您的技術是從哪里學的?！?/br>
    “說起這個……當然是我們住所隔壁的貝妮婭小姐教我的呀……”他抓起自己臉頰兩側(cè)垂落的白發(fā)，在指尖纏繞了幾圈，又放任它們重新垂落,“可惜我的頭發(fā)像是毛線一樣,根本不會生長，不然我也想扎兩個能隨著我活動一上一下的麻花辮。”

    “……上次的實驗失敗了嗎？”

    費奧多爾是清楚眼前的少年像是軟件一樣,每隔一段時間當技術取得進展時便可以回去升級一次。

    比如某一次的升級讓他能夠像普通人一樣長高,他開心的像是雀躍的小鳥一樣朝他飛來，然后掂起腳尖用甜蜜的聲音歡呼：“費佳你看我能長高了?！?/br>
    而隨著他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費奧多爾發(fā)現(xiàn)他開始有了完全屬于自己的思維，屬于那個純潔靈魂的獨立。

    “……貝妮婭小姐要結(jié)婚了?！?/br>
    他悶悶不樂的坐在教堂的白色長椅上。

    “結(jié)婚，就是指兩個人永遠生活在一起對吧？今天早上我去尋她的時候，她的丈夫委婉的告訴我，我可以不用每天都去拜訪貝妮婭小姐?！?/br>
    費奧多爾聽著少年沾染上難過情緒的語氣……

    越來越脫離原本的容器而像是一個全新人類的少年現(xiàn)在也會為了某件事情的答案而求于探索。

    費奧多爾并不喜歡這樣的轉(zhuǎn)變。

    像是有什么東西脫離他的掌控。

    “……是的，結(jié)婚是神圣的，他們彼此宣誓,誓約會將兩個互相抱有愛意的人類結(jié)合在一起?！?/br>
    費奧多爾平靜的闡述。

    他沒有對此做什么自己的見解，只是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貝妮婭小姐說了和費佳一樣的話?！?/br>
    他抬頭看著佇立在圣像之下，像是虔誠信徒的費奧多爾。

    “她也希望我能培養(yǎng)一個愛好……什么的?！?/br>
    白發(fā)的少年摸了摸下巴，“……我覺得貝妮婭小姐最近佩戴的……那個是叫戒指吧？的飾品很漂亮……唔，其實也不是漂亮，只不過是她看向戒指的時候比看向我的表情更加生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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