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非在痛苦與絕望中成長。

    我摸著孩子的頭發(fā)。

    孩子好像……在摸我的眼睛。

    “我的孩子……長什么樣的呢？”

    是什么顏色的頭發(fā)？是什么顏色的眼睛？是什么顏色的膚色？

    我都不知道。

    我甚至在這種不知情的情況下?lián)崦?/br>
    我甚至可能要遺憾終身的死去。

    不知道我的孩子的一切，如此這般的死去。

    我。

    好慘呀。

    我討厭死了失明……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情況下……喪失了眼睛的光明才更能感受到往日雙眼的好處吧……

    “夫人，給你的孩子取個名字吧。”

    照顧我的仆人如此說道。

    她的聲音宛如機械，完全的……聽不出來到底有沒有什么內(nèi)涵……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失去視覺的悲慘……

    哎。

    “叫……甚爾吧?！?/br>
    冬至的意思。

    “冬天出生的嘛……”憑著感覺，我摸到了孩子稚嫩的身體，我在他的額頭上……亦或者是眼睛？還是嘴巴？

    親親地親了一口。

    雖然不知道孩子到底長得什么樣子，但是我知道了，我是在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時候生出了甚爾。

    12月31呀。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我生出了一個寶貝?！?/br>
    “宛如神明賜福給我?！?/br>
    這種心境，怕是很少有人會去體會。

    ＊

    大概過了兩三年的樣子。

    我的孩子，禪院甚爾是個非常乖的孩子。

    他會走下去給我端茶遞水。

    簡直乖巧的就跟舊社會的兒媳婦一樣呢。

    我的孩子，禪院甚爾他——怎么說，我總是能在他身上聞到鐵銹的血腥味，怎么問他都不說，只是一直一直地跟我說這是我聞錯了。

    這怎么可能聞錯呀。

    之前的第一個孩子，兩面宿儺身上就時常會帶著一身血回來。

    問他的話，他會說這是別人的血，與他無關(guān)。

    現(xiàn)在這個孩子，是不想讓我擔(dān)心嗎？

    “不說的話我也會非常苦惱的……”

    “會擔(dān)心呀?！?/br>
    “……”我覺得甚爾沉默了一下，“啊……”

    “有什么事告訴mama好嗎？”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害你的。”

    “……”

    沉默了好一陣子。

    久到我都以為孩子破門而走了。

    “你不恨我嗎？”

    他是突然開口的。

    房間里什么氣息都沒有，然后，我就是穆然感受到一個冰涼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摸上了我的眼眶。

    “為什么要恨你？”

    “因為我的出生差點害死了你，……你的眼睛也是因此失明了……不是嗎？”

    “那，甚爾能做mama的眼睛嗎？”

    “……”

    他突然僵硬住了。

    “你在說什么……”

    “我才想知道甚爾在想什么呢……”

    “……不要。”

    “好哦。”

    “你不生氣？”

    “為什么要生氣？”

    “……”——為什么不生氣？

    “討厭你。”孩子突然變得非常暴躁，“討厭你！”

    “討厭……我嗎？”

    “非常非常討厭！”

    我大概能理解一點。

    “不要出現(xiàn)在我生命中！”

    我好像……能夠理解呢。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這個混蛋還要出生在我生命中！”

    啊……這個孩子……

    “為什么你這個混蛋要把我生出來！”

    “大概是……我有罪吧?！?/br>
    他的暴怒戛然而止。

    “因為未經(jīng)你的允許就生出了你，就讓你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所以，我要用一生去贖罪。”

    “……僅僅是贖罪可還不夠?！?/br>
    “……我知道?！?/br>
    “你要愛我。”

    “啊，這是肯定的呀?！?/br>
    “要一直愛著我?！?/br>
    “請放心吧?！?/br>
    “只能愛我?！?/br>
    “……唔，這一生只會愛你一個。”

    ＊

    今天甚爾跟我一起吃飯了呢。

    真的很開心。

    畢竟在他斷奶之后，就怎么樣也不想跟我在同一個屋內(nèi)……雖然是非常的傷心，但我還是能夠接受的。

    我這里，并不能給他非常優(yōu)質(zhì)的生活。

    也許外面可以……？

    不，整天血腥味的甚爾，絕對過的不是很好的。

    麻……算了算了，反正以后也會回來的。

    我是這么堅信的。

    “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嗎？”

    “是呀。”

    “去看過嗎？”

    “家主帶我去過了。”

    “禪院直毘人？”

    “是哦?！?/br>
    我覺得甚爾可能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即使我看不見，但也是可以聽見的。

    “他竟然會這么做？”

    “……甚爾是不是誤會了什么?！蔽蚁肓艘幌?，“家主可是禪院家唯一的良心呢。”

    “噗哈哈哈哈，你是想笑死我嗎？”

    “不，應(yīng)該說是最后的良心?！?/br>
    甚爾笑地超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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