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很糟糕的經(jīng)歷，可是跟想念他比起來，就都不算什么了。

    肖恩終于將手慢慢放在她背上，低聲卻認(rèn)真地說：“我也想你?！蓖Ａ艘幌?，補充道，“想了很多次?！?/br>
    他今天很忙，接收了四個重癥病人，做了兩場大手術(shù)。可是，在每個空下來的間隙，他都會想起她。想起她今天不在這里，不知道此刻在做什么。

    奎妮松開他的脖子，亮如星辰的綠色雙眸看著他，很高興他跟她一樣。

    “很多次是幾次？”她問。

    肖恩的手戀戀不舍地從她身上移開，居然真的準(zhǔn)確答道：“27次。”

    “哇！”奎妮捧場地說：“好厲害！”

    這話像是在夸他，但肖恩不知道這種事值不值得夸。

    旁邊傳來一聲輕咳。

    兩人聞聲轉(zhuǎn)頭，奎妮這才發(fā)現(xiàn)，梅倫德斯、杰瑞德和克萊爾都在。還有兩個外科護士，都正打趣地看著他們。

    杰瑞德一只手靠在護士臺上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久別重逢，而不是早上還坐在一起面對面吃早餐?！?/br>
    奎妮說：“十個小時是一段很久的時間?！?/br>
    杰瑞德挑眉，信服地點點頭。

    克萊爾笑著說：“別理他，他純粹是出于嫉妒。”

    杰瑞德看了克萊爾一眼，沒說話。

    奎妮知道杰瑞德和克萊爾有時會在一起睡覺——如果愿意，她幾乎可以知道這座醫(yī)院發(fā)生的所有事。只是，杰瑞德和克萊爾以為沒人知道他們的隱秘。但據(jù)奎妮所知，格拉斯曼也知曉這件事。

    這位人類的老者仿佛具備一種超能力，就是，有時候他看一個人一眼，就能洞悉許久隱藏的秘密。雖然他并不像奎妮一樣擁有讀心術(shù)。

    盡管知曉杰瑞德和克萊爾這個小秘密，但奎妮并不確切明白這代表著什么，也不理解他們?yōu)槭裁窗堰@樣一樁小事當(dāng)做秘密藏起來。

    她和肖恩也一起住，并且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她看不出來有什么好隱藏。

    “好了。”梅倫德斯最后開口說，“大家可以下班了。今天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br>
    這個晚上奎妮的確休息得很好，因為她偷偷溜到肖恩的床上，而肖恩也沒有趕她下去。

    “我找到我要找的人了。”奎妮難得很乖地躺在肖恩身邊說道，“她看起來還不錯。只是跟以前一樣有點不開心?！?/br>
    肖恩更加姿勢標(biāo)準(zhǔn)地平躺著，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一動也不動。

    奎妮微微側(cè)頭，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著他問：“我們?yōu)榱俗屢粋€人開心，可以做一些不好的事嗎？”

    她輕微的鼻息吹拂在他的脖頸上，軟軟的，暖暖的。

    肖恩交疊的雙手瞬間收緊。

    過了一會兒，他說：“沒有‘好的事’和‘不好的事’，只有‘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阌X得它是‘不好的事’，是因為這件事你不想做。”

    即便緊張地盯著天花板，肖恩說出的話依然條理清晰，邏輯明確。

    是嗎？奎妮陷入思考。

    殺死奧丁或索爾，幫海拉奪回阿斯加德的王位，這件事她不想做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奎妮慢慢睡著了。

    ***

    雖然心有疑慮，奎妮依舊睡得一本滿足。

    可是，五百多公里之外，卻有人睡得不那么好。

    人類世界的黑夜，有時也能森然如地獄。尤其是沒有星月的夜晚，而你又恰好一個人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

    路西法終于徹底放棄睡眠，走出臥室，來到樓下的酒吧。

    他走到吧臺，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已經(jīng)等待他良久的波本。

    “波本是誰？”

    他耳邊似乎又傳來那道清潤悅耳的嗓音，還有注視他的略帶好奇疑問的淡綠雙眸。

    他沒有開燈，正對馬路的落地窗外有一盞街燈，孤寂清冷地亮著，照進來些幽微的光，又似乎隨時都會泯滅，還世界一片黑暗。

    黎明前的這段時間，總是又黑又長，似乎永遠不會過去。

    一種死亡的感覺。讓人無法忍受。

    路西法握著酒杯，茫然地望著窗外那一小片光亮。他從紐約返回后，與母親的那段對話又浮現(xiàn)在腦海中。

    不，不是浮現(xiàn)在腦海中，是浮現(xiàn)在眼前那扇大大的落地窗上。他站在窗前，如同旁觀的觀眾，聽著、看著別人的鬧劇。

    “你怎么能讓她走了？！”夏洛特喊著，“你怎么能讓她一個人走了？！她是你的女兒，我們的家人，應(yīng)該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家人？路西法諷刺地笑笑，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

    “聽你這么一說——”他故意停頓一下，直到夏洛特滿眼期待地看著他，才惡劣地說，“——她選擇一走了之，還真是無比正確！”

    “路西法！”夏洛特怒道，“她還是一個孩子，你不應(yīng)該讓她一個人在人類的世界里生活。人類也許脆弱不堪，但他們陰險狡詐，這你比我更清楚。她隨時可能遇到危險?！?/br>
    路西法猶豫了一秒鐘。他的母親的確是蠱惑人心的好手。

    “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我的母親?！甭肺鞣ㄕf，“她不是我的女兒，與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神情嚴(yán)肅認(rèn)真，夏洛特卻完全不以為意。

    “你知道你只是自欺欺人?！毕穆逄卣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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