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張又認(rèn)真地說：“我不怕她，我只是怕自己不能保護她?！?/br>
    路西法懷疑地斜倪著他。你確定自己是自閉癥？居然這么會說情話。

    肖恩突然又說：“醫(yī)生不是一個好職業(yè)。”

    “為什么？”路西法問。

    肖恩說：“醫(yī)生只能在一個人受傷的時候為她提供幫助，卻不能幫她抵擋傷害?！?/br>
    他說“她”，路西法當(dāng)然知道她是誰。

    “我不能幫她任何事。”還可能是個累贅。

    路西法贊同地點頭：“你確實不能?！?/br>
    肖恩沉默地低下頭。

    “但我們不是因為一個人能夠幫你做什么事才跟他在一起，不是嗎？當(dāng)然有些人的確如此，相信我，那些居心叵測、貪婪算計、自以為聰明的人類我見過的簡直不要太多。但好在這個世界還沒有讓人失望透頂，總還有些單純的傻瓜只是因為單純的喜歡而愿意跟一個人在一起。你屬于哪一種，墨菲醫(yī)生？自以為是的聰明人，還是單純的傻瓜？”

    路西法看著他。

    肖恩說：“我是肖恩.墨菲醫(yī)生。我不是因為奎妮能夠幫我做什么事才跟她在一起，奎妮也不是。”

    路西法滿意地點點頭，又故意表現(xiàn)得有點不耐煩：“好了墨菲醫(yī)生，我不是心靈導(dǎo)師，如果你需要，自己去找一個。現(xiàn)在回答我另一個問題。”

    “好的，晨星先生?！毙ざ鲬B(tài)度認(rèn)真。

    路西法的神情和語氣都冷下來：“我不在乎你的自閉癥，也不在乎你的什么學(xué)者癥候群，但如果你再像今天這樣失控，用今天這樣的態(tài)度對待奎妮，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發(fā)誓我會帶她走明白了嗎？”

    “明白，晨星先生?！毙ざ髡f。

    路西法從長椅上站起來，緩緩理了理西裝。

    “沒有人有義務(wù)永遠(yuǎn)遷就你，自己去解決自己的問題?！?/br>
    **

    路西法離開后，過了一會兒，奎妮一如往常走過來，在肖恩身邊挨著他坐下。

    肖恩注視著天邊的暮色，眼神杳遠(yuǎn)，顯得格外沉靜，看起來跟平時有些不同。

    “你怎么了？”奎妮問。

    肖恩說：“我在想路西法.晨星先生剛才說的話?！?/br>
    奎妮很沒良心地說：“不管剛才路西法跟你說了什么，現(xiàn)在你都可以忘掉了?！?/br>
    肖恩眨眨眼，說：“可我覺得晨星先生說得很對?！?/br>
    奎妮有些意外：“他說什么?！?/br>
    “他說，我們不是因為一個人能幫自己做什么才跟他在一起，而是因為心里想這么做?！?/br>
    他還說，我應(yīng)該自己去解決自己的問題，沒有人有義務(wù)永遠(yuǎn)遷就我。

    奎妮看著肖恩。

    其實不用他說出來，只要她愿意，就可以聽到他心里的聲音。只是她現(xiàn)在越來越少去窺聽別人內(nèi)心的隱秘了。

    “你認(rèn)為他說的對？”奎妮歪頭問他。

    肖恩點頭。無論哪一句，他都覺得路西法說的很對。

    奎妮笑了。

    肖恩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低聲說：“對不起?！?/br>
    奎妮知道他在為什么道歉。

    她說：“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只是嚇壞了?！?/br>
    肖恩抿了抿嘴，沒說話。他的確嚇壞了，但并不是她認(rèn)為的被惡靈什么的嚇壞。

    奎妮漂亮的綠眼睛看著他，一點都沒有怪他的意思。

    從她蘇醒后，第一次用這雙綠色的眼睛看著他，肖恩就一直驚異于它的明亮。如同世上最璀璨的寶石，但不是寶石那種四射的光芒，而是那些光芒全都收縮再收縮，全部收進她的瞳孔中才能有的明亮。

    他喜歡她的眼睛。

    與她有關(guān)的一切，他都喜歡。

    她用這雙明亮的綠色眼睛觀察這個世界，也審視這個世界，并最終喜歡上這個世界。

    他有時候不喜歡這世界，因為這個世界不容納他，將他一直排擠進夾縫中。甚至在夾縫中也不肯放他一個人好好呆著。他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么這樣做。

    可他每一刻都喜歡她，也就重新喜歡了這個有她的世界。

    綿綿的風(fēng)吹起。

    “奎妮。”肖恩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低柔好聽，還帶一點點羞怯。

    他說：“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br>
    我會按照路西法晨星先生說的，努力解決自己的問題，讓自己變得更好，只要我們能一直在一起。

    奎妮沒有任何猶豫：“我們當(dāng)然要一直在一起啊?！?/br>
    楓糖漿氣味的美味晚風(fēng)吹拂在兩人臉上。

    肖恩慢慢向她傾斜過來，眉毛、眼睛、鼻子，還有形狀美好的雙唇一點一點在她眼前放大。

    奎妮沒有動，也沒有閉眼，注視著他不斷靠近，靠近。

    終于，微微泛著涼意的唇輕輕觸落到她唇上。

    奎妮知道什么是親吻。她見過人類的親吻。

    那是最最親密的人才會做的事。

    所以當(dāng)然也是她和肖恩可以做的事。

    奎妮能感覺到肖恩的緊張，他沒有抱她，雙臂僵硬地垂在身側(cè)，額前卷曲的頭發(fā)垂下來，像靦腆又脆弱的少年。

    他長長的睫毛輕顫，奎妮覺得心仿佛被柔軟的羽毛極輕地?fù)徇^。

    她終于也慢慢闔上眼。

    他們頭頂上，是一小塊試探著開始亮起星光的天空。

    ……

    作者有話要說：知道為什么親吻的時候要閉著雙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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