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血
百日誓師大會辦完之后,校園歸于寂靜。叁月的風(fēng)清淺,帶著春的氣息。 白瑞曦在舞蹈室里待到了晚上,她做完最后一個拉伸,準(zhǔn)備回去。 突然臉上傳來一股溫?zé)?,一瓶熱水貼著她的側(cè)臉,她驚了一下。 顧亭深倚靠在墻上,用水杯蹭了蹭她的臉,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白瑞曦看到是他,垂下眼睫,接過他的水,道了聲謝。 “小腰兒真細(xì)?!彼蛄颂蚝笱啦?。 白瑞曦皺了皺眉,然后穿上外套,兀自走出舞蹈室。 “誒,我夸你呢。” 她沒理。 顧亭深也不在意,在她身后跟著走。 快走出校門的時候,白瑞曦轉(zhuǎn)頭,看向他。 “你干嘛跟著我?” “送你回家啊?!?/br> “不用你送,我家很近。” 顧亭深也當(dāng)沒聽到她這話,雙手插兜,聳了聳肩。 白瑞曦看他這痞子模樣就頭疼,沒見過這么煩人的。 她腳步加快。 顧亭深不緊不慢地跟著,跟她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月光將他們的影子復(fù)刻下來,一前一后,一高一低。 白瑞曦用余光瞥著地上的影子,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顧亭深的影子了,自從她搬回了老宅,每晚顧亭深都會跟在她身后,這種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正好能讓她看到他的影子,又不用跟他說話。 白瑞曦停下腳步,她再次轉(zhuǎn)身,目光很復(fù)雜,“顧亭深?!?/br> “嗯?” 少年的眉骨長得極好,寬泛又高挺,眼窩深邃,很立體的五官,但他最優(yōu)越的是薄唇,天生的邪肆不羈。 月光灑在他臉上,描出連綿不絕的山峰。 她叫了他一聲,卻沒下文。 顧亭深笑了一下,“怎么?這條路是你家的???你能走我不能走???” “我是怕浪費你的時間,不用每天等我到這么晚?!?/br> 他不屑地切了一聲:“老子閑的出屁。又不用高考,老子有大把時間可以浪費,就浪在你身上,怎么了?老子樂意?!?/br> 他這句話歧義滿滿,白瑞曦被噎住,不再理他了,他愛跟就跟。 前面有個拐角,白瑞曦轉(zhuǎn)過了之后,突然傳出一聲尖叫,接著這道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悶悶的,像被人捂住了口鼻。 顧亭深面色一變,立刻跑過去,帶出的風(fēng)都十分迅猛。 拐角的街道出現(xiàn)一輛面包車,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排出的尾氣都彌漫著危險的味道。 顧亭深目眥欲裂,“白瑞曦??!” 身邊沒有交通工具,他只能拼命地往前跑,卻看著那輛面包車變得越來越小。 此時一輛摩托從身邊經(jīng)過,顧亭深猛然伸手抓住摩托,將車主推下去,將摩托車馬力拉到最大,一路追著面包車疾馳而去。 此時在一家廢棄工廠里,麻袋里的白瑞曦不斷掙扎,麻袋拱起。 綁匪將她扒出來,撕開封住她嘴巴的黑條,她頓感一陣撕裂的疼痛。 她的手腳被麻繩綁住,看見面前叁四個男人,人高馬大,虎背熊腰,露出的赤胳膊上滿是密密麻麻的青龍猛獸紋身,掄起來足有正常人的叁四個手臂的粗細(xì)。 白瑞曦的眼神里滿是驚恐,“你們是誰!為什么抓我!” 為首的笑了笑,他一咧嘴,臉上肥rou堆迭,可怖至極,“小娘們?nèi)砩舷聸]一兩rou,都不夠哥幾個塞牙縫的?!?/br> 另一個大塊頭發(fā)話了,“大哥,咱也別啰嗦了,直接賣出去得了,就這我還不稀罕呢?!?/br> “嘿,滾你丫的,你不稀得我們稀得,玩夠了再賣!” “不是啊叁哥,就她這樣的,沒得待會咱們折了好價錢?!?/br> 白瑞曦聽著他們的話,身子不斷瑟縮,上下牙齒碰撞顫抖著,卻還是想自救,“你們……你們是不是想要錢,我有錢!我答應(yīng)你們,只要放了我,我把所有錢都給你們!” 為首的嗤笑,“別啊小丫頭,咱們也是拿錢辦事的人,主要是有人想弄你,不然我們哪會找上你呢是吧?!?/br> 白瑞曦睜大了眼睛,“是……是誰……” “江寧遍地都是不好惹的主兒,小姑娘你仔細(xì)想想你惹了誰?” 江寧?白瑞曦頓時像被人點了啞xue。 “行了,大哥,別廢話了,她這眼珠子和心肝腎臟都是上乘貨,直接賣了吧?!?/br> 一股寒氣從她腳底傳上來,白瑞曦毛骨悚然。 為首的人撇了撇頭,默許他們行動。 “不…救命!救命!” 正在此時,工廠的門被人強(qiáng)硬闖入,那輛摩托車報廢了叁成。 顧亭深看到白瑞曦被綁在地上,眼中血絲布滿,握緊雙拳。 “放了她!” 他們四個人不屑地笑了笑,“哪里來的小白臉?!?/br> 顧亭深按捺不住,立刻上前一拳打在為首的人臉上,他沒有防備,被打得臉一歪。 他頓時咒罵:“狗娘養(yǎng)的!” 其余叁人也都全部朝顧亭深一胳膊掄過去。 空氣中傳來拳打腳踢的吃痛和悶哼聲,白瑞曦只見他們高大的身軀把顧亭深團(tuán)團(tuán)圍住,她看不見他,但打在人體身上的聲音清晰入耳。 “顧亭深?。?!”白瑞曦驚叫。 老大似乎找到了樂趣,走到白瑞曦面前,抓起她的頭發(fā),讓她看得更清楚。 兩只腳踩在顧亭深的背脊上,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鉆入他的肺腑,他發(fā)出痛苦的哼聲。 “不!!亭深!顧亭深!” “不是想救她嗎?好啊,打死了你,我們就放過她。哈哈哈。”他殘忍地笑了起來。 顧亭深的額頭和嘴角流出殷紅的血液,身上更是被打得血跡斑斑。 “你…把她放了,我…隨你……”話還沒說完,他又受了一拳。 “不要!不要了,求你,放過他??!放過他!!顧亭深!”白瑞曦撕裂地哭喊著。 突然工廠門外,傳來警車鳴笛聲,聲聲刺耳。 那四個綁匪意識到不妙,爆了幾句粗口,順道再踩了顧亭深幾腳。 白瑞曦慢慢爬過去,她一邊抽泣著,一邊想呼救,但自己仍然動彈不得。 顧亭深強(qiáng)忍著,他額頭上流了幾道血跡,頭破血流,形容可怖。他拼盡全力用刀刮開捆著白瑞曦手腳的麻繩,隨后倒下,不省人事。 “顧亭深!不要!”淚水沾滿她的臉,她顫抖著,抱著顧亭深的身子,“怎么辦嗚嗚,顧亭深!” 她的手上已經(jīng)滿是血液。 明明外面有警車的鳴笛聲,為什么仍然這么安靜,為什么一個人也沒有。 這道聲音是從顧亭深手機(jī)里發(fā)出的,他沒時間報警,只來得及按下手機(jī)的報警鍵。 慌亂中,白瑞曦掏出手機(jī),顫抖著要打電話,此時天空中下起了暴雨,廢棄的工廠沒有遮擋物,傾盆大雨淋濕了她全身。 她抱著顧亭深的身子,不想讓雨淋到他,于事無補(bǔ),她一邊哭喊著,一邊摸索著手機(jī)。 只是,外面好像有人來了,她不知道是誰,隨之而來的還有救護(hù)車的聲音。 “文清!” 唐文清立刻快步走到她身邊,地上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觸目驚心。他舉過傘,遮在他們頭頂。 “小白,你有沒有事?!” “文清!顧亭深他!快救他!我……”她大腦缺氧,吼著說道。 唐文清將顧亭深的身子扶起來,讓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醫(yī)護(hù)人員也從車上下來,將顧亭深抬上去。 白瑞曦身上全是他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