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心如死灰，喪著臉抱怨：“那你剛才還問我要不要換?！?/br>
    “no！no！我問你只是客氣一下，這并不影響我會拒絕你?！?/br>
    這頓飯吃到后來，江晚感受到了心如死灰和如同嚼蠟是可以同時擁有的。

    飯后，黎姿邊收拾碗筷邊催促她趕緊先聯(lián)系一下律師，確定下時間以及需要備好的文件。

    在黎姿“看熱鬧”的目光中，江晚趕鴨子上架般撥通了祁郁的電話。

    對方很顯然也在空閑中，電話很快接通，低沉的男聲伴隨著禮貌性的開場白，拉開了和江晚的交流。

    “你好。”

    “你……你好，祁律師?！苯硗蝗豢陌土似饋?，不知為何只要想到兩人曾以那樣的身份認識，總覺得奇奇怪怪。

    況且和祁郁相親結束后，兩人也許久未曾聯(lián)系，據(jù)說這位祁律師平時工作很忙，事業(yè)心比較重，所以這一耽擱年歲見長不說，女朋友也沒時間處了。

    當然這些都是紅娘和她媽的說辭，具體是不是真的江晚也不清楚，只記得相親那天對方給她的感覺很是儒雅，長相也很清秀，算是一場還不錯的相親見面。

    “江小姐，貴工作室已經(jīng)將您這邊的大致情況同我復述了一遍，畢竟有關于您的個人名譽，事情還是盡早解決為好?！?/br>
    “對的，我也是這么想的?！苯斫M織了下措辭，“祁律師，不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電話那頭傳來翻閱的聲音，想來祁郁正在看她案子的文件資料。

    “您需要把事件關聯(lián)人，網(wǎng)絡平臺上發(fā)布你涉嫌抄襲的帖子關鍵記錄保存，向轄區(qū)公安機關進行網(wǎng)絡證據(jù)保全……”

    祁郁談起工作來面面俱到，和江晚印象中那個儒雅的樣子判若兩人，工作時雷厲風行，電話里他的專業(yè)，讓她萌生出信任感。

    她說：“我明白了，謝謝祁律師，這次的事要麻煩你了?！?/br>
    “不客氣，分內之事?！逼钣舸_定了下午見面時間，掛斷了電話。

    黎姿趴在餐桌上笑看江晚：“聽你們倆這對話，人家沒認出來你？”

    江晚劃動手機，找到祁郁的微信，看來他有兩個手機號，微信上的手機號和剛才通話的并不一樣。

    “我跟他也就相親那天見過一次面，之后都沒聯(lián)系，人家能記住我臉就不錯了，還指望記住我聲音嗎？”

    江晚打開手機相機功能看了看自己的臉，待會出門得畫個淡妝來掩飾國寶級的黑眼圈，隨手翻看著黎姿準備好的資料。

    黎姿見她一點沒著急，抬腕看了眼表：“你們兩個約什么時間見？”

    “他今天挺忙，電話里說是下午五點見我?！?/br>
    “我的jiejie，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

    黎姿抬起手腕把表對著她。

    江晚抬眼看去，剛端起的水杯立刻放了回去：“怎么時間這么快！”

    她火速跑回房間，給自己畫了個淡妝，又換了衣服，等到大功告成，站在全身鏡前左右看了幾眼，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我先去了，你要是不在這兒待記得幫我鎖門?！?/br>
    -

    江晚走出小區(qū)門，恰好祁郁打來了電話。

    “江小姐，我們約定的時間在五點，您這邊沒有問題吧？”

    江晚知道律師這一職業(yè)的人都是有板有眼，對于時間觀念以及臨時變故極為看重，提前一小時給她打電話既是確定時間也是變相的提醒不要忘了約定。

    她趕緊回復：“我已經(jīng)出門了，會準時到達事務所。”

    “好的，路上小心?！?/br>
    掛斷了電話，江晚長呼一口氣，打從今天出門她心里總有種異樣的感覺，緊張又不安。她將自己目前的“不正?！睔w結于是要去處理一件關乎自己飯碗的大事，所以才會在面對律師這個職業(yè)有種說不上來的局促。

    今天倒是挺巧，剛好碰到出租車停在小區(qū)門前，江晚伸手攔下上了車，和司機說了目的地。

    車里的電臺正在宣傳蘇市，她偏頭望向窗外，雙手緊緊扣住文件袋，高聳入云的建筑物越來越多，直到視線里映入“坤和事務所”幾個顯目的黑體字。

    事務所承包了這棟寫字樓前面的三層獨棟，整體風格偏極簡風，感應玻璃門上還有著坤和的logo。

    江晚剛走進去，前臺標準的官方笑容已映入她的眼底，跟前臺報上姓名，很快就有接待人走來帶她上樓。

    接待人引她來到三樓的會客廳門前，客氣道：“江小姐，祁律師已經(jīng)在里面了?！?/br>
    江晚道了聲謝，敲了幾下門。

    里面?zhèn)鞒鲆宦暋罢堖M”，應該是祁郁。

    她打開門走進去，黑色皮質老板椅上的人正背對著她。

    江晚斟酌再三開口：“祁律師?！?/br>
    皮質椅上的人有了反應，動作緩慢轉過身來。

    江晚臉上禮貌的笑容懸在嘴邊凝滯，在她愣神的幾秒中，又有人推門而入。

    “江小姐。”

    一道對于江晚來說并不算陌生的聲音。

    她僵硬回頭。

    祁郁揚起笑容，看著眼前熟悉的臉，上次相親之后兩人就沒有再聯(lián)系了，倒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越過她看向身后椅子上的人，稍作介紹：“江小姐，這位是我的朋友，程燁?！?/br>
    皮質椅上的程燁順勢站起。

    江晚的目光隨之一閃，落到對面人的臉上，整個人不知所云的站在原地，連最起碼的回應都忘了。

    會客廳里明明開了窗戶，她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熱，腦袋一陣眩暈，手里的文件袋早已被捏的皺起一塊。

    兩人的目光隔空交匯，她像是最錯事的孩子，心虛躲過，微微側過身，摸了摸脖子：“祁律師，這是你昨天讓我準備的資料?！?/br>
    她把資料袋遞過去，目光落在祁郁翻閱資料的手上，腦子早已不受控制的想到別的事。

    程燁？

    怎么會是程燁？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祁郁簡單翻看了手里的資料：“江小姐準備的很充分，先坐下我們詳談?！?/br>
    他伸手引了引會客廳的沙發(fā)。

    江晚逃命似的走到沙發(fā)坐好，還特意挑了背對程燁的位置。

    祁郁隨之一起坐下，把手里的資料放在茶幾上：“江小姐，有件事我需要向您提前說明一下?！?/br>
    隨之而來是他的歉意解釋：“我朋友公司的建模師最近也被指控涉嫌抄襲事件，你們兩個的案子都歸我負責，今天他正好過來，因為案件相似正好就在一起說了，不知道江小姐介不介意？”

    江晚剛想回話。

    程燁已經(jīng)走到她的身旁，指骨修長朝她伸出手：“你好，江小姐?！?/br>
    他的聲音沉磁有力，簡短疏離的問候將兩人的關系拉至為零。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江晚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掌心紋路。

    在祁郁的好心提醒下，江晚站起來，慢慢伸出手，輕輕回握：“你好?！?/br>
    程燁很快抽回手，坐在江晚的右邊，神情比起以往淡漠。

    祁郁抬起眼，再次提醒：“江小姐？”

    江晚回過神來，重新坐下，試圖為自己的失態(tài)挽尊：“昨晚收集資料睡得晚，不好意思。”

    祁郁微微一笑：“沒關系，江小姐如果對我剛才所說的事情沒有意見，那我們就開始了。”

    江晚壓下心里的異樣，點頭：“我這邊沒有問題?！?/br>
    祁郁展開資料，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敲門聲打斷了會客廳討論的氛圍。

    剛才接待江晚的女人略帶歉意的推開門：“祁律師，之前的客戶過來了，非要把錦旗親自送到你手上才肯離開……”

    祁郁清了清嗓子：“江小姐，我……”

    “祁律師你先忙，我可以等一會?！?/br>
    得到同意，祁郁起身道了聲謝，隨傳話的女人一起離開了會客廳。

    很快，江晚就后悔了自己的決定。

    祁郁一走，偌大的會客廳只剩下她和程燁兩人。

    周圍的空氣仿佛變得稀薄，她甚至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

    江晚低頭看著手里的資料，佯裝無事，試圖集中精力，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也看不清。余光瞥向身旁的男人，面前的人明明就是程燁，卻透著陌生感。

    出挑的五官樣貌，身材也從少年的纖瘦變得身板結實了許多，褪去年少的稚嫩，周身似鍍了層沉淀而來的成熟氣韻，對她來說，這是她不曾參與的一段時間，

    唯一不變的或許還是那張一出現(xiàn)就是焦點的冷峻臉龐。

    他們明明昨晚還坐在一張餐桌上共進晚餐，現(xiàn)在卻一句話也不說。

    也好，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結果嗎？求仁得仁而已。

    程燁合上手里的資料，狹長的眼眸微瞇：“聽祁郁說，你們認識？”

    江晚從資料上緩緩抬頭：“什么？”

    程燁漫不經(jīng)心說：“還聽說，你們之前是相親對象？”

    江晚原以為祁郁并不知道她是誰，沒想到他居然知道，甚至還和程燁提起之前兩人認識的緣由。

    見她不說話，等于是默認了他剛才的問題，程燁突然氣悶，霍然起身，拿著茶幾上的手機徑直出了門。

    三樓有個觀景陽臺，程燁轉動把手輕松打開，給周彥撥過去電話。

    “我說程總，這個點打電話給我？又喝酒？”周彥叼著煙正在摸牌。

    程燁一想到剛才的情景，郁悶至極：“我按照你說的去做了，她沒什么反應?！?/br>
    “你放心都是表面上無所謂，我跟你說保不齊現(xiàn)在心里難過的跟什么似的！”

    “你確定？”

    “質疑情感大師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