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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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是嘉元縣主命好,那般之人如何與縣主相配,如今縣主有了封號,日后自然能嫁得更好,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br> 幾人點頭,皆覺正是這個理。 商麗歌眉心微蹙,不想王柯這世,竟是成了殘廢。 前世,嘉元縣主對他一往情深,想是兩人定是成了親的。今生她找王柯復(fù)仇,設(shè)計在曲文談上毀了他的仕途,令他狼狽而走,許是因此,一切都發(fā)生了改變。 可為何,偏偏永安郡主未能逃過一劫? 手臂被人輕輕搖了搖,商麗歌回眸,聽季蕓道:“jiejie可是累了?” “無妨,許是坐得有些久了。” “那我們到附近走走吧,想是縣主一時半刻也回不來?!?/br> 商麗歌望了眼嘉元縣主離開的方向,點頭應(yīng)好。 二人順著花木圍出的小道一路前行,這平楊郡王的府邸雖占地不廣,但一草一木曠然而生,倒是極富意趣。 此時,仆婦正為楊蕊上藥,許是下手重了些,痛得楊蕊一縮,眉目霎時凌厲起來。 仆婦深知她的性子,忙一邊告罪一邊道:“夫人的瘋病愈發(fā)嚴(yán)重了,縣主還是小心著些。” “誰知道她是真瘋還是裝瘋?!?/br> 這蕭氏跑到旁人跟前只一個勁兒尋她的寶貝女兒,見了她卻跟條瘋狗似的,張口就咬。楊蕊冷道:“不是派了人看著她么,怎么還是叫她跑了出來?” “許是今日開席,前頭人手不夠,看守得便松懈了些。”仆婦替楊蕊包扎好傷處,那傷口不淺,已是見了血痕,不由又道,“縣主怎由著她打,好歹也躲開些?!?/br> 楊蕊笑了聲,看了看纏了繃帶的手:“這么多雙眼睛瞧著,如何能躲?她這一跑也是不錯,旁人只會夸我恭謹(jǐn)孝順,而她,不過是個承了喪女之痛,可憐又可悲的瘋婦罷了?!?/br> 既不會有人真當(dāng)她是永安郡主的生母來尊,也不會當(dāng)她是合格的郡王家主母來敬。 這內(nèi)宅后院,如今已是她一人天下。 *** 另一廂,商麗歌和季蕓遇上了在院中玩耍的小郎君。 平楊郡王生有二子二女,長女和幺子皆由正室所出,庶子楊欽和庶女楊蕊則是一母同胞的龍鳳胎,因龍鳳祥瑞,自一出生便格外得郡王偏愛。 楊欽年長,坐鎮(zhèn)平楊郡,并未跟來澧都,幺子楊淮年紀(jì)小,郡王擔(dān)心留他在平楊郡仆人照顧不周,索性一并帶來了澧都,本想借著受賞的機會在澧都好好游玩一番,不想?yún)s是天降噩耗。 商麗歌和季蕓上前行禮,楊淮并不記得商麗歌,但許是瞧她面善,一見她便咧了嘴笑,很是討喜,又扯了婢女的袖子,要將蜜餞分給她們吃。 商麗歌和季蕓笑著接過,蜜餞不大,壓得扁扁薄薄的,依稀能看到中間的果核。 商麗歌笑意微滯。 記得上次在芳雅琴行,小郎君就是被蜜餞核卡了喉,險些閉過氣去,當(dāng)時素湘還特意叮囑,不要讓他再吃這些帶核之物。 這些下人,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商麗歌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小郎君身邊跟著的婢女仆人,卻并未看到當(dāng)日的那個老婦。 “小郎君年紀(jì)尚小,這些帶核之物容易卡喉,以后還是不要讓他吃了。” 婢女微微一愣,還是點頭應(yīng)下。 恰好楊淮玩得有些累了,婢女便抱著他離開。商麗歌眉間微沉,心頭的怪異之感愈發(fā)濃烈。 遠遠瞧著一道妃色身影下了回廊,而另一頭,一仆人迎面疾步而來,他生得高大孔武,不似在內(nèi)宅伺候之人。商麗歌眸中微動,拽住季蕓穿進灌木叢,從假山的一側(cè)繞過去。 季蕓不解,卻也沒聲張,跟著商麗歌貼假山而行,在那仆人見到楊蕊之際,也堪堪行到他們后側(cè)。 商麗歌沒猜錯,那仆人正是尋楊蕊而來。 楊蕊見他神色匆忙,確定四周無人,方道:“你說?!?/br> “出了些紕漏?!蹦侨艘琅f壓低聲音,從商麗歌的距離,勉強能聽清幾分。 “只來得及處理一個,另一人叫他逃了。” “一幫廢物!” 楊蕊面色一沉,冷道:“他能逃,必定還知道臻榮寺內(nèi)其他的小道,你再從其他僧人口中打探打探,務(wù)必要解決干凈!” 臻榮寺、僧人…… 電光火石間,商麗歌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 為何她明明讓官府加強了對南山寺的巡戒,永安郡主卻還是在臻榮寺遇了害; 為何平楊郡王家那般多的護衛(wèi),那群匪寇卻還是能摸上山去,要挾百姓劫持郡主; 為何蕭氏得了瘋病,卻口口聲聲咬著楊蕊不放,恨不能啖其骨血…… 因為那場劫持謀殺根本就不是因匪寇而起,而是禍起蕭墻,是一場精心布局,有組織、有預(yù)謀的人禍! 明明是害命的幕后黑手,卻能自導(dǎo)自演出一場姊妹情深。 只是細細回想,便能叫人齒根發(fā)冷,驚出一身冷汗。 一旁的季蕓同樣猜到幾分,不由面色煞白。她緊緊握住商麗歌的手,指尖冰冷,明明是和熙春日,卻如置數(shù)九寒冬。 商麗歌回握著她,朝她比了口型:“走?!?/br> 她們必須離開,若是楊蕊繞過假山往前,必定會發(fā)現(xiàn)二人蹤跡。此時不動聲色地原路返回,方是上策。 兩人無聲后退,季蕓腳下發(fā)顫,走了幾步險些站立不穩(wěn)。商麗歌側(cè)身扶她,袖擺被灌木勾住,發(fā)出一聲“嗤”響。 聲音不大,但對習(xí)武之人已是足夠。 楊蕊身前的仆人立時轉(zhuǎn)頭呵斥:“誰在那兒!” 幾人疾步過去,卻見假山之后空無一人,放眼四周,也不見半個人影。 “你是不是聽錯了?” 那仆人一頓,一時也有些躊躇起來。 “他沒有聽錯。” 楊蕊蹲下身湊近灌木,涂了粉色豆蔻的指尖從枝丫上捻下一縷絲線來,瞧著顏色淺淡,輕輕搓捻卻是分外柔軟。 雖還不知具體是何質(zhì)地,但必定是上乘布料。 方才,的確有人在這兒。 楊蕊吩咐仆婦:“去宴上瞧瞧,看到底是哪位貴女不小心勾壞了衣裳?!?/br> 人不能在平楊郡王的府邸出事,可出了郡王府,就怪不到他們頭上了。 楊蕊冷笑,微斜的眼角作出這副神情,竟是分外猙獰。 第五十章 晉江獨發(fā) 季蕓和幾個小娘子一道回到席上,方覺汗水已將里衣洇濕了一層。 她記得商麗歌叮囑的,飲了口茶將所有情緒咽下,又神色如常地同一旁的人說話。 果見不久之后,嘉元縣主也入了席,揮手讓身后的仆婦上前:“方才多有失禮,這是我閑暇時做的一些小玩意兒,東西粗陋但也算有些意趣,送給各位姐妹們賞玩,就算是我的賠禮了?!?/br> 仆婦捧著托盤上前,上頭放了各色瓔珞珠串,皆是樣子精巧配色得當(dāng)。 “縣主的手真巧,今日我們可是沾了光了?!?/br> 眾人紛紛致謝,仆婦走到貴女們跟前,趁她們拿絡(luò)子之際暗暗打量每人的袖擺衣裙。季蕓也跟著起身,從托盤中隨意拿了一串,低聲謝過。仆婦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并未停駐。 饒是如此,季蕓依舊是提心吊膽,握著絡(luò)子的手心都隱隱生汗。 方才,她同商麗歌趁著那仆從走近,利用假山遮擋幾人視線,實際與嘉元縣主不足兩臂之距,這也是民間俗稱的“燈下黑”。嘉元縣主看到勾絲,認(rèn)定偷聽之人已然倉皇逃離,沒有再仔細搜尋假山附近,這才讓她們逃過一劫。 待人離開后,兩人方按原路折回。商麗歌叮囑她,她們二人不能一道回去,讓她必須從盥洗處后頭繞出,最好是與幾個小娘子一道入席,且必須一口咬定,遇到楊小郎君之后兩人便分開了,她去了盥洗室,而商麗歌是去換了舞衣。 季蕓明白商麗歌的意思,她們暫時逃過一劫,但并未真正擺脫嫌疑,仆婦定會從破損的衣裙入手,但嘉元縣主不知,當(dāng)時是有兩個人在。 商麗歌讓她如此解釋,便是為防萬一,至少要將她摘出去。 季蕓閉了閉眼,攥緊了手中的瓔珞。 一圈下來,仆婦回到楊蕊身邊,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楊蕊沉了眸色,目光掃過在場諸人。 不對,還有一個! 仿佛是映證楊蕊所想,驀然一旁有聲音道:“今日是縣主的冊封宴,奴愿獻舞一曲,賀縣主榮華常在,毓秀含章。” 商麗歌換了一身輕便的舞衣,朝縣主行禮。 楊蕊瞇了瞇眼,笑道:“能觀商姑娘一舞,可是莫大的榮幸。” 商麗歌神色不變,水袖一甩便踩了舞步。一轉(zhuǎn)身一回眸,長袖迎風(fēng)裙裾翩躚,面上不見半分異色,也未曾踏錯過一個舞步。 這般鎮(zhèn)定自若,倒叫楊蕊拿不準(zhǔn),她是否是那偷聽之人。 一舞畢,商麗歌款款福身。 楊蕊撫掌而嘆,目中皆是欣賞,驀然話鋒一轉(zhuǎn),又道:“如今雖是春日,但這衣裳還是不能減得太快,商姑娘這身舞衣太過單薄,還是換回原來的衣裳罷,今日本就是請姑娘來吃席的,已累了姑娘獻舞,若是再染了風(fēng)寒,叫我如何過意得去?” 商麗歌依舊笑著,淡聲應(yīng)好。 她依言去換上了來時穿的那身珍珠色百褶襦裙,楊蕊遠遠瞧她一眼,又揮手讓仆婦上前:“方才眾姐妹已然挑過了,商姑娘也挑一串吧?!?/br> 商麗歌伸手,仆婦趁機飛快地上下掃她一眼,連裙裾邊上都沒有放過,卻依舊一無所獲。 楊蕊目中一沉,一把扣住身旁的扶手。 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她,不是這群貴女,還能有誰? 楊蕊如鯁在喉,這根尖刺拔不出咽不下,只會叫她徹夜難寐心急如焚。然楊蕊面上卻看不出分毫半點的焦灼情緒,依舊笑得優(yōu)雅端莊,處處周到細致。 從郡王府邸出來,季蕓才敢小心翻看商麗歌的袖子,方才她明明見到袖子被灌木劃破了,怎么如今卻看不到半點痕跡? 商麗歌道:“這件襦裙的料子輕薄,實際上是有兩層珍珠色疊在一處,外頭的那層在陽光下會有點點珠光,而里頭的那層相對暗了一些。” 方才她以換舞衣來轉(zhuǎn)移楊蕊的注意力,實際上是為了換穿那襦裙,將劃破的外衣穿在了里面。一開始她與嘉元縣主匆匆一面,又是那般混亂的場面,別說是縣主,便是季蕓都未必還記得她穿的衣裙上是否有珠光色,這才勉強蒙混過去。 季蕓松了口氣道:“那商jiejie,我們算是過關(guān)了么,是不是已經(jīng)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