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恕撿起一只小紙?zhí)?，仔?xì)又愛惜地擦干凈了灰，

    “我也在想玉伏滅是怎么做到的？玉焚寂身上有他的氣息，語氣都像他……是玉伏滅當(dāng)年留在血親身上的神魂烙印還是神魂碎片？”

    “不，如果是這些的話，玉焚寂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姬無恕暫時(shí)找不到答案，但是他相信，玉伏滅只要出現(xiàn)了，就不可能只是一個(gè)照面而已，必定有所圖。

    只要跟著玉焚寂，總能等到露出馬腳的一天。

    帶著小紙人回家了。

    “回家跨個(gè)火盆，晦氣?！?/br>
    龍骨劍第一次沒有因?yàn)楸恢魅讼訔壎┳撸匮a(bǔ)充，“我還想用艾蒿泡澡，辟辟邪?！?/br>
    它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姬無恕，發(fā)現(xiàn)他還是那副死人臉，絲毫看不出來情緒。

    *

    玉焚寂上次自爆后被虛淵老祖抓住的那幾撮神魂灰燼，終于用完了。

    上天下地，無孔不入的小紙?zhí)鸾K于消失在了玉焚寂的世界里。被姬無恕嚴(yán)刑拷打都不屈不撓的倔強(qiáng)硬漢，喜得落下了男兒的一滴淚。

    當(dāng)天夜里他重新長回了身形，已經(jīng)虛弱到了影子在發(fā)飄。

    只可惜玉焚寂傷太重，在山林當(dāng)中藏身沒多久，就陷入昏厥當(dāng)中。

    凌若水恰好帶著車隊(duì)路過，遇見了路邊的玉焚寂。

    上界來人死得只剩下了一個(gè)失蹤的劍圣，沒人帶凌若水離開，她只好一直待在東烏城里，好在她和宋家二少爺關(guān)系也好，這段時(shí)間也沒吃什么苦頭。

    可，她到底是舍不得藥神之女的位置，本陷入了絕望，誰知道天賜良機(jī)，竟讓她在路上撿到了昏迷的劍圣！

    等到劍圣幽幽地醒來，一睜眼……

    前面說過，凌若水和舒甜甜，是有三分相似的；前面至少三次，劍圣是自以為逃脫，誤打誤撞撞上了舒甜甜。

    劍圣：……他是不是掉進(jìn)了一個(gè)名叫舒甜甜的恐怖宇宙？

    凌若水就看見了劍圣面色煞白，顫抖著手指著她，口吐白沫，昏了。

    ？

    凌若水當(dāng)時(shí)懷疑劍圣是不是有什么癲癇的毛病，不然為啥好幾次醒來，看見她就口吐白沫，陷入昏迷？

    好不容易劍圣搞明白了，這是藥神之女凌若水，只是長得像，不是舒甜甜的分/身，他終于活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凌若水戴上面具，理由：長得太嚇人。

    凌若水：……

    深呼吸，為了藥神之女的位置，我忍。

    凌若水煮了湯藥給了靈丹，招待十分周全，還叫人端了來了附近特產(chǎn)甜湯，順口問了一句——您是要三分甜還是七分甜呀？

    劍圣：……

    氣、抖、冷。

    老子這輩子吃苦不吃甜?。?/br>
    *

    在第九次被鯊后，玉焚寂的神魂灰燼用盡，小紙人找了半天，最后也給出了一個(gè)消息——玉焚寂似乎被人救走了。

    舒甜甜尋找生靈泉道路也遭遇了滑鐵盧?？墒巧弦淮紊`泉現(xiàn)世已經(jīng)是千年之前了，只聞其名不見其影，別說在哪里了，許多人聽都沒聽過。

    難道屬于女主角的機(jī)緣，真的只有天選之子才能拿到么？

    舒甜甜只知道凌若水要去萬宗大會(huì)，會(huì)在路上撿到機(jī)緣，卻不清楚具體是哪條路線。畢竟凌若水這人自從千年之劫后，也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舒甜甜本來還有點(diǎn)擔(dān)憂，卻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龍變得特別粘人了起來。

    自從那日確認(rèn)了玉伏滅的存在，千年前的事情不斷在他的腦海中重演。

    以至于從來不做夢的虛淵老祖，竟也夢見了一些千年前的事。

    兩千年前的小黑龍懵懂和無知，讓他自己都覺得痛恨，那因?yàn)樯写嬉唤z善意又被一次次踐踏的，是姬無恕最不堪過去。

    比被無數(shù)次碾壓進(jìn)塵埃、被當(dāng)成畜生去馴服去跪……以至于弄得傷痕累累的過去，更加讓他痛恨。

    因?yàn)榍罢撸巧写嫒彳浀倪^去；后者，是滿心仇恨的過去。

    可是夢境因?yàn)橛穹鼫绲某霈F(xiàn)，不段重演。

    一次次從背后扎進(jìn)龍軀的致命一劍、一次次冰冷的嘲笑……

    “你這冷血畜生，真心又值幾錢？”

    “你看，他竟然真的信了哈哈哈……”

    “真可憐，什么破神？弄成如今這幅模樣，當(dāng)年給它染上七情六欲，它就真的覺得自己是人了！”

    ……

    “龍龍？”

    是柔軟的聲音傳來。

    黑色的巨龍睜開了赤金色的眸子，用殘缺的龍角去蹭小醫(yī)修。小醫(yī)修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她察覺到了小破龍身上有種的說不出來的情緒，像是悲傷，又像是仇恨，融合在一起就像是某種會(huì)讓人覺得難過無比的空氣。

    舒甜甜從丹爐里面掏出了新煉制出來的大造化丹，摸摸龍角，眼睛彎彎，露出小酒窩，“試試看，剛剛我試出來了甜味的大造化丹！”

    雖然小破龍從不嫌棄，可是舒甜甜知道，是藥嘛，都是苦的。

    她不知道小破龍?jiān)诒瘋┦裁?，但，舒甜甜從小就愛吃糖，心情不好就吃；后來在修真界，也自己偷偷改良丹藥的口味?/br>
    她就想著拿著甜味的大造化丹去哄小破龍。

    龍神也許是很多年前吃過糖，可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巨龍蹭了蹭小醫(yī)修，用龍尾巴悄悄地把她圈緊。

    大造化丹很甜，是他千年來第一次嘗到的甜味。

    但是這一刻趴在小姑娘邊上的小破龍想著的卻是——

    他的花好甜，僅僅是趴在了她身邊，都好甜。

    小醫(yī)修不嫌棄他破，給他建神廟還天天親他；小醫(yī)修待他最好，愿意用甜味的丹藥哄他，也是千年里……他第一次感受到的，真心的愛意。

    這讓這最近越發(fā)憊懶的神都不樂意出來，只想一直變成小破龍趴在他的花身邊。

    能賴多久，就賴多久。

    *

    經(jīng)過了一座修真界小鎮(zhèn)之時(shí)，他們的豪華車隊(duì)打算歇息片刻。

    舒甜甜這幾天煉丹之余一直在和小破龍叨叨，終于把蔫頭耷腦的小破龍給漸漸叨叨地精神了，就是還粘著她，總不愿意離開她半寸。

    她當(dāng)然不介意了，反倒是因?yàn)樾∑讫埖那榫w好轉(zhuǎn)而開心了起來。

    要不是感應(yīng)到了生靈泉隱約的位置，還有得到了小紙人的一點(diǎn)消息，某只龍神根本不想出來。

    舒甜甜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祖打了聲招呼，屁顛屁顛上來詢問進(jìn)度。

    她渾然不知道某條龍根本沒有在搞事業(yè)，這幾天就回到本體里賴著，但是姬無恕還是矜持地頷首，“有些眉目了?！?/br>
    他將玉焚寂和玉伏滅之間的某種聯(lián)系說了，舒甜甜果然恍然，繼而十分生氣，

    “玉伏滅？就是天機(jī)宗的那個(gè)祖師爺，他怎么這么陰魂不散？”

    難怪小破龍這幾天蔫噠噠！記憶珠里騙了龍的壞坯子都出來了，能不蔫么？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真的還活著，但是至少，他的一絲神念、意識(shí)或許還殘存在弟弟玉焚寂的身上?！?/br>
    舒甜甜又燃起了仇恨的小火苗，一邊慫恿老祖繼續(xù)追殺玉焚寂找到線索，一邊怒罵這破祖師爺喪盡天良。

    龍骨劍一聽也湊過去加入了怒罵玉伏滅的大軍，一路走一路罵罵咧咧——

    舒甜甜：“臭狗屎！”

    龍骨劍：“爛心腸！”

    還是幾千年里，第一次聽見有人為他義憤填膺。畢竟這天機(jī)宗的祖師爺最是道貌岸然，最會(huì)裝模作樣，極少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姬無恕一開始只是微微一頓，后來忍不住嘴角瘋狂上揚(yáng)，還好幕籬遮擋住，絲毫看不出來。

    一路罵了過去，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棧準(zhǔn)備休整一二。

    然而舒甜甜一進(jìn)來，卻被震撼了一下，不僅僅是這小小客棧里臥虎藏龍，還因?yàn)椤谎劭催^去，好禿的頭，好亮的腦門啊。

    難道附近有什么佛門修士的集會(huì)么？

    姬無恕掃了一眼：“不是佛修?！?/br>
    舒甜甜很有興趣，想在一群光頭中用飯打聽打聽他們的脫發(fā)秘訣。長發(fā)青年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又嫌棄亮眼睛，誰知道舒甜甜直接抓起了他的手——

    青年瞥了一眼手：……

    走吧。

    誰成想，舒甜甜在這破地方還能看見老熟人，見到了宋紹她就立馬咦了一聲。

    宋紹也很開心，可是看了看她身邊的人，頂著巨大的壓力猶豫了一下，還是湊過來了。

    舒甜甜問道，“你家出事了？怎么跑這里來了？”

    宋紹重重嘆氣，“你可知當(dāng)初我為何將自己麾下的醫(yī)修送去請(qǐng)你指教？便是因?yàn)榈に幮谐鍪铝耍壹毙枧囵B(yǎng)一批自己的人手。”

    “那時(shí)候就是我的弟弟宋庭，提出分家，要將好幾個(gè)丹藥行給分走。”

    丹藥行的利潤最高，是宋家的大頭。宋庭從前就不善經(jīng)營，在宋家的話語權(quán)也小，不然也不至于小說里這位男二號(hào)要等到宋紹死了才風(fēng)光起來。

    那好端端的，宋庭怎么突然要分家，還能把宋紹這個(gè)經(jīng)商鬼才折騰得身心疲憊，他憑的是什么呢？

    舒甜甜開始嗑瓜子了，給老祖也塞了一爪子。

    她本來以為這就是豪門恩怨，后來越聽越不對(duì)勁……嗯？玉肌丹？凌若水？

    甜甜的瓜子掉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她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這事的起因還是舒甜甜那本偉大的假藥筆記——

    千年之劫時(shí)，凌若水假藥方子賣給丹宗上陽子，按理說應(yīng)該要被暴打了吧？可老祖太嚇人，以至于根本沒打起來，所以那些假藥大家都沒吃上，凌若水勉強(qiáng)逃過一劫。

    這給了凌若水二次作妖的機(jī)會(huì)。

    上界來人全死光光了，沒人帶藥神之女走，她一下子就無依無靠，只好繼續(xù)和男二號(hào)攪合在一起。這不，凌若水就掏出了一個(gè)新的丹方：玉肌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