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真的很喜歡這首歌。

    那天也不是在開玩笑。

    不知怎的，蘇時宛耳邊忽然回響起signal她們說的話——江時然是不是喜歡你。

    蘇時宛這么想著，微微出了神，隨后又搖了搖頭。

    像江時然那樣桀驁的個性，喜歡的女生類型，她幾乎難以想象。

    感覺沒有人能拿捏住他日常里的冷傲，也沒有人可以承受起他舞臺上的狂熱。

    他屬于很耀眼的那類人，只是站在那兒，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蘇時宛也想成為那樣的人，但她現(xiàn)在還不是。

    點進頭像，她發(fā)送了好友請求，才注意到他的微信昵稱也是kite flying。

    ……

    是真的很愛風箏飛呢。

    消息發(fā)送出去后，沒有立即通過。

    等她到了家，復習了一會兒書，臨睡前，手機才噔地兩聲跳出消息。

    江時然通過了好友申請，另發(fā)來一條：[還以為蘇老師又耍我呢。]

    明明就是普通的幾個字，但字里行間，仿佛都能看到他發(fā)這話時的表情，輕笑著，且雜糅了些許不愉快。

    這事確實怪她，因為平時不怎么玩手機，更沒有時時看微信的習慣，所以很容易就忘了，不是故意的。

    她本來想解釋，自己明天有考試，所以在溫書，但想想已經(jīng)過了零點，他明天應該也還有其他工作，她怕一來一回地聊天反而打擾到他休息，于是鎖了屏打算明天再說。

    -

    第二天馬哲考完試，蘇時宛和班上關系還不錯的學委任怡萱一起去食堂吃飯，同行的還有他們班的班長沈立然。

    他們說起昨晚的天籟榜中榜，夸蘇時宛再唱《風箏飛》還是和當年一樣動人好聽，又說到獲了一位的zip，任怡萱整個人都嗨起來，“宛宛，你近距離看江時然，他真的跟電視上放出來的一樣帥嗎？”

    聽到江時然三個字，蘇時宛筷子一頓，恍然記起，昨晚的消息，她好像還沒回。

    “差不多吧?！碧K時宛邊溫聲回答，邊點開微信，還是昨晚的那條。

    她看著消息框，思考著應該要回句什么，與此同時，手機一聲振動，聊天框里又多了一條內容。

    [江時然：我感冒了。]

    “……”

    沒頭沒尾的，看著比前一條還要不好回。

    十分鐘后，她和同學吃好飯，將餐盤放入回收車，走出食堂。

    斟酌了小半天，蘇時宛最終發(fā)出一句，[好好休息]

    另一邊，zip今日做客某音樂電臺節(jié)目。

    江時然因為嗓子不適，期間沒怎么說話。

    手機安靜地躺在桌上，不時有消息進來亮起屏，江時然拿起又放下，一條沒回。

    隊友們互相看了眼，這會兒中場放音樂，老二陸風無所顧忌地說起話來，“這是等誰消息呢，都個把小時了?！?/br>
    江時然抱著胳膊，人往椅背靠，沒理會。

    “還能有誰，嫂子唄?！?/br>
    江時然依舊沒搭理。

    幾人說話時，手機忽然噔地一下。

    “豁，來了。”

    江時然睨了那倆弟弟一眼，慢悠悠地撈起手機來，大概是前面被磨光了耐心，這次他就隨意掃了眼。

    還真是蘇時宛發(fā)來的，就四個字，好好休息。

    沒表情，沒標點，讀不出絲毫對方的情緒。

    江時然摁滅屏幕，一樣沒回。

    但陸風他們幾個已經(jīng)猜出來了，知道他心情變得不錯。

    下半場的電臺放送，江時然忍著喉嚨不適，話也多了兩句。

    -

    那天蘇時宛回復后，沒等來江時然的下文。

    兩人的聊天界面就此凍結，一直到第二次節(jié)目錄制前，他們都沒有任何聯(lián)系。

    錄制前一晚，工作人員在群里發(fā)了這周的任務公告，主題是運動，但具體是什么沒說，只通知他們盡量穿暖和些，以及準備好運動鞋。

    錄制當天，蘇時宛很早就到新家。

    今天突然降溫，她一身長款羽絨衣，把自己包裹得十分嚴實，進了屋，脫下外套掛在一旁。

    她帶了很多預防感冒的沖劑，準備給工作人員每人泡一杯御寒。

    走去廚房，蘇時宛找到水壺，先燒起熱水來，她把買來的一次性杯子排排放好，導助過來幫她的忙，還一直夸她性格好招人喜歡。

    廚房這塊人少，相對比較安靜，水汽頂著蓋兒，嗡嗡的響，像聚攏起的薄霧，掛在碗壁杯沿，濕漉出道道裂痕。

    guntang的沸水就著沖劑，慢慢在杯子里溶解，導助幫著把紙杯送出去給客廳里的工作人員。

    桌案上還剩下最后一杯，蘇時宛端起正要出去，一轉身，身后不知何時擋了個人。

    男人身形高大，離她很近，穿了一身厚厚的黑羽絨，周身都攜著一股匆忙趕來的寒氣，他笑著伸手過來，蘇時宛眼疾手快地往后躲了開。

    江時然微微蹙眉，“不是給我的？”

    “不是啊?！碧K時宛挪開身，喊住剛才的導助，再把紙杯遞給她，這才回過身來，看江時然不言語，盯著她，眼神里有幾分說不上的不悅。

    他因為感冒，聲音半啞，但是意外的不難聽，還挺有味道，只是剛起了個聲調，蘇時宛便搶在他前面問，“你今天沒吃藥嗎？”

    江時然搖頭，喉嚨有點不舒服，或者還是不爽，單吐了一個字，“沒?！?/br>
    “哦，那你等等?！碧K時宛小跑出去，在藥袋子里另找了一盒，她邊點著包裝上的功用文字，邊跟他解釋，“你跟他們不一樣，那個是預防的，你喝了沒用，我給你泡這個吧?！?/br>
    “不一樣？”江時然咬著字眼，笑了聲，“我終于跟他們不一樣了?！?/br>
    “是啊?！蹦愣几忻傲四芤粯訂幔?/br>
    蘇時宛沒想那么多，拎著水壺重煮了半壺水。

    等水開的間隙，江時然脫了外衣，又走回廚房，這回里面終于不是單件t恤了，一件黑色圓領衫，不過料子依然薄。

    他挽著胳膊，斜靠在冰箱前，心情好像比剛剛好很多，嘴里哼著沒聽過的小調，旋律很好聽。

    蘇時宛取了只碗，湯匙碰擦著搪瓷，叮叮當當?shù)仨懀阉帞嚢鑴蛄?，端去給他，“趁熱喝。”

    “多謝?！苯瓡r然單手接過，沒拿勺，就著碗口直接喝，下一秒，他被燙到嘶了聲。

    蘇時宛見狀捂了下嘴，輕笑出聲，“江老師，是趁熱喝，不是趁燙喝喔?！?/br>
    “……”

    “你要吹一吹。”她踮起腳，示范給他看，“像這樣?！?/br>
    她小吹了一口氣，呼聲很輕，像柳絮拂過平靜湖面，勾起波瀾漣漪。

    江時然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熱氣氤氳，漫過她的臉，引得她頰邊微微紅，像害羞又不是，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男人盯了她許久，蘇時宛上手摸了摸臉，疑惑地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江時然輕咳，漫不經(jīng)心地換了話題，“蘇老師這藥哪里買的，我沒喝過?！?/br>
    腳跟落地，蘇時宛托腮回憶了下，那天他說他感冒了，她出了學校正好看見附近有家藥房，就進去買了，這會兒讓她一下去想名字還挺難。

    她這邊還沒想起來，就見江時然耐心地吹了吹熱氣，喝下一口，悠悠道:“還挺甜。”

    “甜？”蘇時宛微擰了下眉，“我是不是買成兒童裝的了?！闭f著她一臉正經(jīng)地去瞧了眼外包裝。

    “……”江時然哭笑不得。

    第七章

    上午九點，節(jié)目拍攝開始。

    落地窗前的黑板上公開了這次的錄制任務——登山看日出。

    節(jié)目組的意圖很明顯，想給嘉賓們制造各式各樣親密接觸的機會，本來這些不需要他們絞盡腦汁去攛掇，一般過來上節(jié)目的男女嘉賓都清楚，觀眾想看的點是什么。

    但他們這對是個意外，從第一期開始，就不按套路流程走。

    為加快兩人之間的進度，編導們對他倆多花了不少心思，明里暗里地催著親熱的新進展。

    來之前蘇時宛有過考慮，她看完上一季節(jié)目，大致對“談戀愛”要怎么“談”，有了初步認識，但對她來說，和男生用那樣的語氣說話，或是做出過于親密的舉動，實在很別扭。

    也真的說不出口。

    所以幾經(jīng)思想斗爭下，蘇時宛還是決定——算了。

    “蘇老師這是看出花來了？”

    身后忽地一聲低笑，把她游走的魂給召喚回來。

    “啊?！碧K時宛回頭，難為情地，也不能說自己其實是在想別的事，只好回一句：“我沒露過營。”

    “嗯，我也?！苯瓡r然微頓，咬字清晰道：“第一次?！?/br>
    蘇時宛點了下頭，隱隱覺得他好像在強調什么……

    她回到沙發(fā)坐下，攝像師調整機位跟上。

    江時然跟她聊了些近況，大多是在分享他錄制通告時發(fā)生的趣聞趣事。

    蘇時宛很認真地在聽，沒有像上次那樣敷衍地感嘆兩句就過了，偶爾還問他，工作之外的業(yè)余安排。

    消磨了半個多小時，節(jié)目組手勢cue他們，可以出發(fā)去買裝備了。

    蘇時宛把來時的長款羽絨放回臥室，從衣柜里選了件短款輕便的毛呢外套，出來時，看見走廊那頭，江時然剛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