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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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上沾滿黑灰的舞女沖到最前方與士兵對峙,單手叉腰儼然一副潑婦的模樣叫罵道:你們在想什么?誰不知道我們知春館是李副官罩著的?你們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對知春館開炮? 說話時,她看似神情激昂,但江浮月看出對方正在細數(shù)包圍的士兵數(shù)量和武器規(guī)模,并在身后用手語告訴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記下信息后,三步并做兩步,仗著身材矮小穿梭在人群中很快不見蹤影,想來是去給地下的人通風報信了。 士兵們并不理會舞女的單方面爭吵,面無表情地將知春館包圍,背著槍桿立定,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來。 就在舞女們嘗試走出大門時,士兵們竟然齊齊向兩邊分散,讓出一條道路。 不過這道路不是給她們讓的,而是一輛通體漆黑刷海栝國旗的高級轎車。 轎車剎停,李副官從副駕駛走下。 原先叫嚷的舞女眼睛頓時一亮,壓制住眼底的厭惡對他招手:李副官您總算來啦~您看看,這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做的,竟然不知道知春館是您罩著的。 李副官瞥她一眼沒有說話,但其中滿滿的冰冷足以嚇得舞女自動閉嘴,縮回人群當中。 隨后,他走到后座,恭敬彎腰拉開車門。 車門打開,身著軍裝的高挑男人緩緩走出。 他一頭金發(fā)燦烈如驕陽,但五官卻是溯光的風格,偏潤不鋒利,尤其是微翹的嘴角,讓人感覺他一直在微笑,是個極為溫柔的人。 然而等他摘下精致墨鏡,看似含情的桃花眼中卻滿是冰冷。 交出你們的首領(lǐng),所有人都可以平安離開。如果不他漫不經(jīng)心地擦拭墨鏡,五分鐘殺一人,我想你們的首領(lǐng)應(yīng)該沒有那么殘忍吧? 在人群中看著那面容熟悉卻又神情陌生的軍官,江浮月如遭雷擊,陷入極度的震驚當中。 就連祈都連連搖頭,惋惜道:沒想到這小子會是這種人,嘖嘖嘖。你看,還是我和零最好吧,對你別無二心。 擦桌子的勢插嘴:我也是。 有你啥事,擦你的桌子去。 適時表忠心可以促進感情。 誰要和你促進,你這個第三者。 第三者是這么用的嗎? 腦內(nèi)的斗爭江浮月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他只愣愣看著前面淡然的身影開始啟動計時器,坐在李副官搬來的椅子上鎮(zhèn)定自若,仿佛剛剛的話語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但是看著旁邊荷槍實彈的士兵,沒有人會真的當它是玩笑。 很快,五分鐘到達,沒有人愿意把孑書禹交出。 知春館所有人保持靜默,男人們將女人、小孩、老人拉到身后,用一個個或許并不偉岸的身體遮擋他們,神情堅定地與軍隊對峙。 孑書禹是地下黨的精神支柱!他們絕對不會像之前一樣失去領(lǐng)導(dǎo)人! 長官無所謂男人們的堅持,抬頭給了李副官一個眼神。對方立刻會意,派一支小隊舉槍前去抓人。 不過小隊還沒邁進大門,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從知春館中傳出。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話音落下,一個披著純白斗篷的人就穿過人群中踏上外界被白雪覆蓋的,冰冷的地面上。 知道真相的人們微微皺眉,甚至有人拽住他的衣角微微搖頭讓他不要出去。 但他只是輕輕抽離衣角,一步一步踏出,對著面前數(shù)百士兵毫不畏懼地開口:你們找我,想做什么? 說話的時候,他看到長官的臉色明顯僵住,瞬間從椅子上站起大呼道:撤兵! 長官,真要撤?李副官盯著知春館里的人,可是他們很明顯就是地下份子。要不我們最后的話沒有說出口,但他做了手掌抹脖的動作。 你很有想法?長官斜視他一眼,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抬腳踹在他的腹部,直把他疼到蜷縮跪地。 一腳踩在李副官的臉上,長官臉色黑得嚇人:我說,撤兵! 對這個連自己人都下手的長官產(chǎn)生畏懼之心,士兵們自然不敢反駁,有秩序地撤離知春館。 沒有人看到,李副官緊貼地面的臉上閃過一絲怨毒之色。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長官走到江浮月面前,躊躇道:聊一下? 江浮月沒有拒絕,跟著他上了那輛在這個時代豪華無比的轎車。 為了談話安全,長官甚至把司機也踹下車,自己駕駛。 等到海栝士兵全部離開,知春館的人也在圍觀民眾的指指點點中退回館內(nèi),緊急通知基地中的人事情有變。 在得知江浮月冒充自己被帶走后,孑書禹手中的鋼筆應(yīng)聲而斷。 他深吸一口氣布置接下來的任務(wù),然后對剛被放出來的傅靈光說道:接下來你主持大局。 傅靈光一聽頓覺不妙,連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難道你要去救那個年輕人?我告訴你,不要做傻事! 然而孑書禹沒有理會,披上外套后快速離開。 傅靈光原以為各方面體能都強化后的自己可以輕松控制住孑書禹,卻沒想到對方只是一個揮手,自己半邊手臂就麻到抽搐,松開衣角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連傅靈光都這樣,其他人更是有心無力。 穿過通道,孑書禹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風雪當中。 他這么著急的原因不僅是因為江浮月被俘,更是因為他的第三個技能在剛剛發(fā)動了。 他看到,一個金發(fā)軍裝的男人對江浮月扣動了扳機。 而江浮月那邊。 起初,車廂內(nèi)的空氣十分安靜,兩人都沒有主動開口。 還是江浮月通過后視鏡看到長官一直查看著自己的臉色,才嘆一口氣,冷著臉問道:你怎么會在這,沈獨閑? 江浮月喊全名的時候,要么是不熟,要么就是非常生氣。 沈獨閑聽他這么叫自己,臉頓時垮了下來:才進來不久你怎么也在?。?/br> 拍電影,不然呢? 完了,氣到用反問句了。 沈獨閑的心拔涼拔涼,一臉委屈和剛剛霸道冷厲的模樣大相徑庭。 他把車停在一幢豪華飯店前,轉(zhuǎn)過頭問道:要不,先吃個飯? 江浮月本想拒絕,但肚子卻不合時宜的響起響亮的咕嚕聲。 憋住笑容,沈獨閑裝作沒有聽到,自顧自說道:我餓了好久,我們邊吃邊談? 好。 于是,海三轄區(qū)的人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身著海栝長官軍服的金發(fā)男人,竟然給一個明顯是溯光人的男子親自打開車門,并邀請他去最昂貴的包廂點了最奢華的飯菜。 直到飯菜全部上齊,江浮月都沒有把板著的臉放松些許。 避過沈獨閑遞來的筷子,他垂睫看向桌面上的美味佳肴冷漠道:你就是新來的軍官?剛剛五分鐘殺一人的計劃是你本來的想法還是任務(wù)安排? 還是來了。 沈獨閑收回手,臉上討好的笑容收斂,反問江浮月道:你覺得是哪一個? 他想知道,在對方心中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江浮月沒有回答,但臉上的寒霜更重了。 這部電影沒有劇本,只有任務(wù)目標,不會強制演員殺人。 所以很顯然,剛剛威脅的話出自沈獨閑本心。 猜測出他的想法,沈獨閑單手撐頭,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沒錯,是我想殺那些人。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第88章 第四任務(wù)(七) 他這么一說,江浮月反倒是閉嘴不言了,沉默地盯著那雙漆黑的眼睛。 過了半晌,他像從沒問過這話一般拿起筷子道:吃飯。 然而沈獨閑并不想跳過這個話題,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神幽暗:你失望嗎? 江浮月煩躁地皺起眉:你想要我怎么說? 沈獨閑不依不饒:如果我真的濫殺無辜,你還會當我是朋友嗎? 不會。 利落話音落下,沈獨閑愣了一下,隨后猛然甩開他的手,捂住臉低笑出聲。 他的肩膀有規(guī)律地聳動,像是真的聽到什么讓人捧腹大笑的笑話一樣。 看著他反常的舉動,江浮月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下意識往后退去。 這時祈突然開口:不對不對不對!月你要小心!這小子不對勁! 怎么?捏緊斗篷,江浮月看著神態(tài)反常的人感覺遍體生涼。 之前他體內(nèi)兩個靈魂是五五分,但是現(xiàn)在比例變了! 變了? 來自零世界的那半靈魂占據(jù)了主導(dǎo)!他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 話音落下,沈獨閑也停止輕笑抬起頭,漆黑的眼瞳宛若黑洞吞噬周遭一切光亮。他蹙起眉頭眼中滿是不解,一遍又一遍地質(zhì)問江浮月:為什么呢?就算我真殺了他們又能怎么樣?只要能夠完成任務(wù)逆流時間,他們不就相當于沒有出生過,自然也就不存在死亡 在他講話的時候,淡薄的黑氣從身上溢出。 同時包廂內(nèi)的空氣瘋狂下降,就連原本緊閉的窗戶也莫名其妙打開,讓出一道道鋒利的風雪呼嘯著灌進屋內(nèi),吹得屋內(nèi)裝飾嘩啦啦響個不停。 門外的侍者推門而入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還沒等他看清情況就被猛然關(guān)閉的大門狠狠砸在臉上,直把鼻血也撞出來,嚇得他再也不敢進門,只能在門外灰溜溜擦鼻子。 而在屋內(nèi)的江浮月卻看得清清楚楚,剛剛沈獨閑只是微微抬手,就有一股黑色的力量將門拍上,然后守在門口對自己虎視眈眈。 沈獨閑站起身步步逼近:月,你為什么,又拋棄我呢? 雖然很想詢問這個又是什么意思,但是祈在心中瘋狂催促他離開,江浮月便只能裹緊斗篷準備暫時逃離這個反常的沈獨閑。 然而瞥見他動作的沈獨閑微微一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黑影,幽幽開口:怎么,你也要拋下它嗎? 躺在他掌心的,赫然是之前失去聯(lián)系的零! 握緊昏迷不醒的零,沈獨閑笑得詭異:所以你要怎么做? 孑書禹奔馳在大街上,只需要稍微打聽就知道之前那輛惹眼的轎車停在了酒樓門口。 抬頭看著豪華無比的建筑,他抬腳邁入其中。 轉(zhuǎn)了一圈,他主動尋找侍者,終于在角落挑中一個偷閑的。 侍者本來蹲在地上休息,見到有客人走來連忙站起來詢問他要去哪,同時心中抱怨怎么這么偏的地方都有客人。 孑書禹沒有猶豫地說道:我和方才的長官是一起的,帶我去找他。 可是他剛剛沒說有其他人,侍者搖頭,抱歉我不能帶你過去。 孑書禹點點頭沒說什么,卻在侍者轉(zhuǎn)身的瞬間將槍支抵在他的后腰,低聲道:帶我過去。 在這個戰(zhàn)爭年代,所有人都對這個形狀的東西非常敏感。 侍者想要呼救卻聽身后高大男人低聲威脅:不用喊了,你挑的位置很好,這里沒有任何人。在別人聽到槍聲趕來之前你就會成為地上的一具尸體。 侍者忙不迭舉起雙手嚇得渾身顫抖:別、別開槍我這就帶你過去 用槍頂了頂他,孑書禹語氣平靜:自然點。 好、好。 于是被槍頂著,侍者將他帶到長官的包廂門口。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到、到了,先生您可、可以放下槍了嗎?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記干脆利落的手刀。 扶住侍者將他丟進旁邊空置的包廂內(nèi),孑書禹湊在門邊小聲傾聽,聽到了沉穩(wěn)的交談聲。 江浮月:把它還給我。 長官:為什么?它很重要? 對。 我就不重要嗎? 江浮月沉默許久,嘆出一口長氣:你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你很想知道?你不是想拋下我嗎? 我不會拋下你,我在關(guān)心你,你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你很想知道的話,看看不就行了? 長官話音落下,屋內(nèi)傳來江浮月的悶哼聲。 孑書禹頓時忍不住,推門而入,對著剛剛聽聲辨位的長官方向直接灑出十多根透明的絲線,瞬間捆住長官的雙手,逼迫他抬起手來! 然而只控住人并沒有用,因為屋內(nèi)還存在著另一個可怕的東西! 那是一個和人一樣擁有四肢腦袋的高大黑影,四肢如同柳條在風中胡亂飛舞,纏繞出詭異的姿態(tài);它的腦袋大到離譜,像個圓潤光滑的皮球歪垂在肩頭,裂開兩條猩紅的眼縫和橫跨整個頭顱的血盆大口! 而此時,那張大嘴正甩著口水向江浮月?lián)淙ィ?/br> 看到那熟悉鬼影的瞬間,江浮月就猜到沈獨閑的身上發(fā)生什么事了原來對方也去了零的世界拍攝電影!那一半靈魂正是壹! 不過他不明白,壹和零都同為活體的生物,怎么可以傾占靈魂呢? 來不及思考,在孑書禹突然出現(xiàn)控制住沈獨閑的時候,他也猛然翻身躲過壹的攻擊,動作矯健地在狹小的包廂內(nèi)躲避,同時將身上斗篷甩向咆哮的鬼影! 半空中,孑書禹看到斗篷中心有一張很像自己的模糊面容一閃而過,隨后白光大作,將鬼影全部籠罩! 瞬間,凈化靈魂的力量包裹住屋內(nèi)所有黑氣,猙獰鬼影也發(fā)出凄厲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在祈強大的靈魂力量下,壹很快便沒了聲息,化為一縷縷黑色的絲線像水一樣融入白光當中。 大約十分鐘后,壹徹底消失。 純白斗篷在半空中抖了兩下像是要甩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然后乖巧地趴回江浮月肩頭。 而另一邊,沈獨閑也恢復(fù)正常,虛弱地跪倒在地說道:阿月抱歉,我控制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