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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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沈白白喉間急促滾動,身形顫抖。 第三十二章 【沈白白】:可是謝離他已 深夜, 裝點華麗的歐式別墅臥室內模糊亮起一盞燈。 本來清冽動聽的古箏曲聲此時卻異常粗糲刺耳,不成調的節(jié)段零零碎碎、凌亂不堪,連初學者都要比之更勝一籌。 沈白白彎著腰, 面色慘白咬緊牙關,指尖卻一刻不停地逼著自己繼續(xù)彈琴。 隨他呼吸急促,曲調更是越發(fā)喑啞難聽,沈父終于頹廢嘆了口氣:小白,停手吧。 不不, 謝離能彈好的,我也一定可以! 沈白白眼中滾出淚水來,滴落在箏弦上, 嘴唇顫抖,繼續(xù)彈著琴,可曲調更為扭曲古怪吱嘎晦澀。 沈白白!沈父狠狠一把砸落了古箏。 縮在桌案面前的沈白白這才猛地驚醒,手指懸著空, 低頭看一眼地上斷裂開的古箏,渾身一顫。 昏暗的燈光映照著琴身斷裂處尖銳的木刺,他這下才徹底明白過來, 從此以后, 自己永遠都碰不得古箏了。 甚至一旦聽到起弦的聲音, 腦海中就被迫浮現(xiàn)起圓臺上那人的背影,如噩夢一般, 逼得他幾乎心亂如麻指尖發(fā)抖。 謝離實在是太過心狠,他不打不罵,卻在萬眾矚目下,直接高調用琴技將自己的傲氣寸寸碾壓在了泥土里。 這樣慘烈的對比,逼得沈白白一想起那一幕就忍不住想要崩潰尖叫、再也無法忘記被人踩在腳下的感覺。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渾渾噩噩回的沈家, 卻永遠記得那些曾經追在自己身后滿的人,望見自己扭曲的表情時流露出的震驚和摒棄。 沈白白心中猶如刀割,鮮血淋漓。他不敢再回憶起那個場景,更不敢去網上看一眼任何一句夸贊謝離或是諷刺自己的話語。 沈白白喘著氣,狼狽地滑落跪坐在地上、攥緊了桌角。 他睜著眼落淚,眼底卻浮起guntang的狠毒,聲音顫抖、幾乎絕望:憑什么?憑什么謝離能夠被人喜歡?那些人明明是喜歡我的明明什么都應該是我的! 沈父看著他,眼底冷漠一片,仿佛是在看一件可惜可棄的商品:就憑他是謝家的人。 沈白白怔怔抬起頭來。 沈父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白,可能你也早已經聽說了,去年開始,沈氏資金鏈正在逐漸斷開的事。 他深吸一口氣:周氏孟氏虎視眈眈,沈家可能用不了幾個月就會徹底破產。 破產?!沈白白頓時慌張起來,圓眼睛里滿是恐懼,那我怎么辦?! 事到如今,他還是只想著自己的安逸。沈父不覺擰了下眉,沉聲說道:有孟衍在,A市沒有人會把你怎么樣。 沈白白呼吸一窒,甚至不敢告訴父親,孟衍或許早就已經對別人動了感情。 他呼吸急促,半晌才說道:可是、可是沒有錢我該怎么生活?那些人要怎么看我?沒有沈家少爺的身份他們都會看不起我的! 說到這里,沈白白忽然就驚恐起來,仰起頭淚水漣漣:爸爸!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我們家不能破產! 沈父皺起眉來,盯著面前從小嬌生慣養(yǎng)、天真愚蠢的小兒子,忍不住心生后悔,終于冷聲道:我會給你安排好后路,顧家或者孟家,憑你這張臉,總有人愿意收留你。 昏暗的燈光下,沈白白忍不住攥緊了身下地毯,惶恐不已:可是、可是如果他們不喜歡我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沈父冷冷丟下這么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門把手擰開的瞬間又一頓,緩慢回過頭,目光有晦暗:我記得你已經成年了。 沈白白猛地抬起頭,在明白了沈父的意思后,眼神里的驚慌逐漸被愣怔所取代。 門已經關上了,半合的窗透過如紗的月光來,將男生跌坐在地毯上的白凈小腿映得光滑。 沈白白轉過臉來,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咬咬牙,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 宴會當晚時。 謝離演奏完就直接抱著古箏下了臺。謝恒海那邊罵得緊,又不忍卒看,催他丟完人趕緊把寶貝箏還回來。 他懶得跟老頭爭吵,更懶得跟這群人虛與委蛇,于是在任務結束后轉身就要走人。 可還沒邁出兩步遠,卻突然被一道身影攔住了。 楊老繃緊了臉,緊緊地盯了會兒他的手,才突然抬起眼來,目光銳利:你爺爺不知道你會彈古箏? 謝離皺皺眉,把箏遞給一旁等著的謝家傭人,低聲安排了句,才抬起眼看著面前的楊老:? 楊老深吸一口氣,罵道:謝恒海個老東西藏得真深!這是生怕我跟他搶人??! 他這話一出,周圍悄悄圍觀的人均忍不住心生錯愕,震驚望過來。 如果說謝恒海是國內最具有影響力的頂尖藝術家,那楊老就是這藝術家里獨占音樂鰲頭的大佬。他沒有家族桎梏,不需要站隊,是國內音院的國寶級演奏家之一。 連他都這樣夸贊謝離 程一鳴站在旁邊神情激動,眼中帶著明亮的光,深深地望著面前的男人。 周圍一群人替他激動,被夸的那個卻皺起眉來:什么? 楊老噎了噎,剛要說些什么,卻又回憶起自己所處的場地,他無意喧賓奪主,只好道:你有程一鳴的聯(lián)系方式對嗎?改天約個時間,我們見一面。 他頓了頓:為你今天的曲子。 謝離依舊莫名其妙,正要開口,卻聽一旁的程一鳴快速答道:好的老師,我來安排。 他說著,笑著朝自己點點頭,輕聲說了句改天見,然后直接攙過楊老一起轉身離開了。 謝離! 身后有人正激動不已地喊他。 謝離只好摒棄了追問的念頭,皺眉回過頭。 周安羽沖上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重重一拍他肩膀,咬牙說了句:謝謝! 謝離一愣,側了側臉,這才看見朝這邊望過來的周夢瑤。對方裹著件羊毛披風,看著他,溫和地點了點頭。 他頓了下,朝對方微微頷首,才收回目光看一眼周安羽,嘲笑道:聽說你在臺下差點跟人打起來? 周安羽額一聲,嘿嘿著訕訕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后朝門外走,邊罵道:誰讓那些人太傻逼,非要在那追捧沈白白!對了!你是沒看他們瞅見沈白白發(fā)火時的臉色簡直太他媽搞笑了 兩個人說著話朝艙門外走去,留廳內繼續(xù)參宴的眾人神色各異。 有人終于忍不住,猶豫著端起酒杯想要上前試探,還未走出去半步,卻被一道沉沉的目光攔住了。 孟衍西裝革履,神色又冷又戾:去哪? 男人一愣,察覺到他瞥向謝離的目光中漆黑的占有欲,喉間動了動,扯起討好的笑意:衛(wèi)生間。 孟衍盯了他一會兒,這才漫不經心放了行,男人卻不敢再靠前,點點頭,匆忙轉身去了另一邊。 孟衍并沒搭理他的動作,只扭頭盯住隔岸那道清冷的背影,瞇起眼來。 他腦海中浮現(xiàn)起對方坐在高臺之上彈著古箏時、冷冽如神靈的神情曲子是很美,但不如他本人更勾人心動。 回謝家的路上,謝離隨意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卻看見屏幕上顯示的無數個未接來電,其中大半都是謝恒海的,他皺了下眉,回撥回去。 只三五秒鐘電話就接通了。 對面開口二話不說直接匆匆道:哪來的曲子?! 謝離懨懨的,一手按下車窗,迎著風:自己作的。 謝恒海卻不信,急忙道:謝離我實話告訴你,你的古箏技術已經極其純熟了、沒必要撒謊作曲的身份!你告訴我是誰作的曲我立即去買版權,咱們行的端 我騙你干什么。謝離煩了。 深冬的夜里,冷風惶惶灌進后車座里,吹散了車內帶著柑橘味道的暖氣,寒冷激得謝離昏昏欲睡的身體逐漸清醒。 等等。他突然一頓,瞇起眼,你今晚沒來宴會,是怎么聽到的? 謝恒海這才深吸一口氣:有人偷偷拍了你和沈白白的直播傳到了網上,現(xiàn)在外面已經吵翻天了還有國音院的那群人,一直想聯(lián)系你。 國音院的人?怪不得手機上那么多亂七八糟號碼的來電顯示。 謝離皺皺眉:誰拍的直播? 聞言,謝恒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諷刺地冷哼出聲:當然是誰想把你丟人的事傳出去誰拍的可惜,連我都沒想到你竟然還留了這一手,恐怕那人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謝離瞇起眼,腦海里也已經浮現(xiàn)出了對方的身份。 國音院那邊的人想聯(lián)系你,你有什么想法? 謝離回過神,扯了下嘴角:沒興趣。 沒興趣?!謝恒海大驚失色,你說你對國音院沒興趣?!你知道國音院是哪里嗎你就敢說沒興 愛去你自己去。謝離皺眉,掛了。 他說完,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果然直接掛斷了電話。 謝恒海震驚的話被憋在嘴邊又卡回來,氣得重重一把丟開手機,在書房里來回踱步,終于指著手機扭頭朝管家罵道:他懂個屁!國音院可是連我都難進的地方、他連問都不問一句就直接拒了?! 管家額一聲,小心翼翼道:可能少爺有別的考慮? 他能有什么考慮!他從小廢物到大好不容易在古箏上天賦異稟,竟然還敢拒絕 謝恒海說著自己卻猛地一頓:不對,AKW大賽可還沒結束呢。 謝離的畫技瑰麗變幻、自成風格,絲毫不遜于他的琴技。 管家見狀,推一推眼鏡,善意地提醒道:謝總,謝家官微下那些留言您看? 謝恒海擰著眉,不知道是喜是悲,半晌才深吸一口氣:拿來。 管家連忙把平板遞上去。 點開當前熱搜,第一名后綴掛了個深紅色爆的赫然就是#謝離無名#。 謝恒海笨拙地點進去看了眼,該話題下被點贊了百萬的第一條正是直播間謝離彈古箏的選段。 畫面定格在如螢火流星的燈光下,男人微微垂著眼,修長指尖輕挑箏弦的一幕,神情淡漠、冷又矜貴。 在今晚被管家急急通知謝離在宴會上演奏節(jié)目被偷拍傳上網時,謝恒海已經大驚失色、把這一段聽過了數十遍。 可直到現(xiàn)在他卻還記得初次打開視頻時,心底由氣惱焦急、逐漸轉為震撼錯愕時的驚艷。這樣可遇不可求的絕頂天才,竟然是他謝恒海的孫子。 謝恒?;剡^神,這才緩慢下滑,點開謝家官微下的評論,平時沉寂無趣的評論區(qū)里此時卻一股腦地涌進去了無數激動的留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謝爺爺!我是您孫媳婦啊!快給我看看我老公吧嗚嗚嗚嗚嗚今晚我好愛他】 【謝離好帥,感覺今晚被他的曲子洗滌靈魂了】 【我真是搞不懂你們謝家,這么牛逼的藝術家為什么要藏這么深?像隔壁沈少爺一樣經常經營一下wb不好嗎】 【樓上別提sbb好嗎?天天只會搞一些嘩眾取寵的東西值得喜歡??】 【謝離的這個曲像傳統(tǒng)的宮商角徽羽,但又不完全一樣,特別瑰麗的曲風,真的牛逼】 【催音頻催音頻催音頻催音頻】 【謝老師!求您轉告謝離哥哥多多演奏點曲子吧!QAQ好喜歡的曲風嗚嗚嗚國內真的沒有代餐?。 ?/br> 謝恒海粗粗翻著看了眼,除了小部分帶著沈白白頭像罵謝離故作高深的,其余幾乎清一色的好評。 他松口氣退出了熱搜,重新坐回大理石書桌后的座椅上。 管家連忙接過平板來,安靜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書房明亮的燈光下,那把被謝離送回來的湖藍尾還靜悄悄地躺在桌面上。謝恒海閉著眼,沉默了半晌,才緩慢開口:去造勢。 管家聽得明白,腰彎得更低了:是。 謝家總算是后繼有人,不可能再跌落神壇、淪為普通世家了。 A大科研所。 燈光通明的實驗室里,儀器運作的窸窣聲嗡嗡。 戴金絲邊眼鏡的年輕男人低垂著眼,盯著屏幕上的人,半晌,才抬起手來,輕撫了下他的眉目。 賀師弟?你也在看這個視頻啊~女生坐近了些,一邊叼著面包打開手機,我這幾天一直在聽謝離的無名,太好聽了,感覺實驗做不出來都不絕望了。 同處實驗室一個多月,她已經熟悉了面前這人冷沉的性格,也知道他不會搭理自己,于是只自言自語地感慨:謝離也太好看了,簡直戳死了我的審美點?。〔恢酪院笳l能當他女朋友,羨慕死了。 賀昱卻忽然沉沉抬起眼來:女朋友? 他的聲音冷如碎玉,卻含著寒意,女生莫名抬起眼來,愣了下,尷尬地笑道:男朋友也可以啊哈哈哈哈。 賀昱卻不再開口。 他起身,漠然收了手機,道:加速穩(wěn)定性實驗結果明晚出來,我離開一趟。 離開去?啊不是、什么玩意兒你都做完加速穩(wěn)定性了?! 那邊賀昱卻已經脫下了實驗服掛回衣架,沒再開口,轉身出了實驗室。 女生震驚不已,低頭掰起手指頭算了算,瞬間倒吸一口冷氣,瞪住對方消失的門口。 這短短的一個多月內,他不聲不響竟然做了別人三倍的實驗量簡直比怪物還怪物! A大材料科研所與賀昱住的地方離得不算很遠,但開車卻也需要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賀昱沉沉地盯住車窗外漆黑的夜色,腦海中滿是視頻中臺下那群人盯著謝離的表情。 那些神色他再熟悉不過,貪婪、戀慕、急欲,恨不得謝離手下?lián)芘牟皇枪~而是自己。 可圓臺上坐著的身影清冷,整個人都沉浸在曲子的深海中,對那些炙熱的目光一無所覺。他還是和上一世一樣,乖張得極度自我。